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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三十四:和仙子相处是病

    养伤的第十天,辛武已经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每天闻着鼎炉内的独特药香,喝一种艾叶制成的汤药,

    渐渐的,即使毒瘾发作,他也不再产生幻觉,不再疼的死去活來,

    毒瘾在凌晨三点和中午十二点左右发作,辛武将冷毛巾覆盖在额头上,透过纸糊的门窗,依稀可见门外站着的两道曼身影,

    自从他清醒以來,每天的中午,这两道身影一定会准时出现,

    其中一人是为他送药的时月,另一人应该是宁淅雨,

    自从他曾叫宁淅雨出去后,后者再也沒有踏入过房门一步,

    她每次将熬好的汤药送到门外,然后吩咐时月再送进來,

    “樱仙子,我想和你谈谈,”

    辛武叫住门外转身欲的曼妙身影,

    他必须得引起宁淅雨的好感,传达给后者,自己想去脉剑宗的期望,

    尽管欺骗很无耻,但已经踏上这条路,不能回头,

    曼妙纤美的身影微微一愣,随后推开门,宁淅雨一袭白衣,手捧琉璃瓷玉碗,走进房间,

    时月懂事地关上门,退出门外,

    辛武依旧感到一阵郁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种感觉如同一条上岸的鱼,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濒临死亡,

    “药记得趁热喝,”

    宁淅雨举止轻柔地放下汤药,苍蓝色的眼眸荡漾着无尽的温柔,

    辛武三呼一吸,三吸一呼,尽量使自己平静,

    “樱仙子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待见你,明明睡的是你的床,你还为我疗伤,”

    辛武闭上眼睛,

    他真的不愿意和宁淅雨多说一句话,因为面对使人眼中的仙子,有一种窒息的疼痛感,

    宁淅雨摇了摇头,素洁的脸庞挂着温柔的浅笑:“我只是普通人,太受人待见,反而不习惯,”

    几多樱花在她身旁飞旋,一只白色的雪貂爬上她的肩膀,对着辛武吐出舌头,

    辛武恍然大悟, 他每次毒瘾发作时,白雪貂就会消失不见,

    这头灵性的小宠物一定是去通知宁淅雨了, “我的父母是被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女子杀害的,所以我…”

    辛武毫不害臊,编造谎言这种事他早已轻车熟路,

    他沒有丝毫愧疚,对猎手而言,谎言更是一门暗杀的技巧,

    “你好好养伤,看到我会难过吧,”善解人意的宁淅雨莲步轻移,素手轻抬间,雕花木门应声而开,

    辛武立刻阻止宁淅雨离开,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句深奥的话语脱口而出:“我不想再避了,我想克服令我难受,令我难适应的一切,

    樱仙子能帮我吗,”

    尽管表面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同,辛武却沒有露出半点马脚,难受和压抑也被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住,

    宁淅雨回眸一笑,让人恍惚间生出春回大地的感觉,

    “这才像那个在斗兽场的勇敢少年,”她指着辛武旁边的汤药,

    心脏剧烈跳动的辛武端起汤药,一饮而尽,抖动的眼球直视宁淅雨,

    “我是不是很奇怪,”

    “再好的东西也有人讨厌,很多人喜欢享乐,但也有少数人喜欢吃苦,

    宁淅雨有人讨厌不是很正常吗,”

    仙子的幽香不俗不傲,就像雪地中的一束莲花,

    但闻惯了血腥味的辛武很不习惯,

    “你的心胸像大海一样博大深邃,”

    辛武责骂自己,甚至不顾疼痛重重地打着自己的脸颊:“是我太狭隘了,父母的死跟仙子本沒有任何关系,”

    “将得失看淡,你不会这么痛苦,”仙子舒展黛眉,整个人像广袤天空的一朵闲云,

    如果是真的,这他妈哪里能淡,辛武对宁淅雨的回答嗤之以鼻,

    博爱的人总能牺牲小我,但狭隘的人小我就是存在的意义,哪能轻易放弃,

    “樱仙子沒想过问我为什么无法面对你的理由吗,”

    虽然辛武自己也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从宁淅雨的回答和行为,他能推断出后者的性格和心境,

    这方便于他日后更好地和宁淅雨相处,知己知彼,才能无往不利,

    “你若无心说,我问了也沒用,你若有心说,何须我再问,

    结果已经注定的事,理由是什么并不重要,”

    宁淅雨真的是看淡生死,经历起落,宠辱不惊的人,

    沉淀了千年的气质让她仿佛成了浑圆的太阳,全身上下沒有尖锐的部分,

    她永远无法刺伤人,

    她带來的只有温暖的光芒,

    “为什么要救我呢,”辛武紧锁眉头,宁淅雨可以做到凡事看淡,自己却恰恰正好相反,他想了解一切令人费解的事物,

    好奇与冒险是深入血液的天性,

    他享受掌控一切的感觉,

    “因为蝮蛇对每一个成员都有保护的责任,”

    “只是这样吗,”

    “任何一个蝮蛇的成员受了伤,我都会施以援手,”

    “可是我住了你的房间,还劳烦你……”

    “房间本就是让人住的,我也是蝮蛇的一员,互相帮助与信任才能振兴神器一族,这是你说的话,”

    “我随便说的,”辛武小声地呢喃,

    “你们的每一句话我都听的很认真,”宁淅雨笑了笑,

    她打开绿色的窗帘,阳光洒在她素雅的脸庞上,金色细腻的绒毛像春天大地上抽芽的娇嫩小草,清晰可见,

    辛武有些口干舌燥,

    毫无疑问,宁淅雨是个充满大爱的人,而自己是个狭隘的人,

    这样的人在一起相处会很别扭和困难,

    必须抓紧时间将话題转移到脉剑宗上去,他的难受如同怒涛在心海翻滚,即将冲破咬紧的牙关,

    明说肯定是愚蠢的选择,因为除了导师,沒有人知道她即将离开,

    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呼吸,决定说点劲爆的话语,

    这样不温不火的礼貌问答反而是生疏,不愿敞开心扉的信号,

    “樱仙子知道剑魔敦煌吗,”

    一抹惊愕在宁淅雨瓷玉般的玉容一闪而逝,如飞鸟掠过湖面般轻浅,但细心的辛武依旧尽收眼底,

    他敢断定,宁淅雨是认识敦煌的,而且关系应该并不简单,

    “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罪人,”

    罪人,

    辛武顺藤摸瓜,灵机一动:“我进入的时候恰好看见皇家剑士陵墓园有剑魔的墓冢,我觉得它不应该和那些先烈的陵墓放在一起,”

    “这是万蛇的主张,剑魔曾对他有恩,他资历颇高,众人尽管反感,也拦阻不得,

    墓冢的残破也是憎恨剑魔的人所为,”

    “他真的是罪人吗,”

    辛武不知道剑魔的为人,但他相信简明媚远远胜过相信宁淅雨,

    仙子又如何,不过是世俗之人的一个尊称罢了,

    能让简女王等候百年,让朗轩守候百年的敦煌绝不会一无是处,

    即使他是罪人,也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这一点,从简单剑魔墓冢的那一刻起,辛武就深信不疑,

    他从不用罪人和杀戮去评判一个人,只用信仰和坚持去尊敬一个人,

    “他是罪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宁淅雨转过脸不让辛武看见自己的表情,但她的语气明显有了颤抖,不再似以往那样波澜不惊,

    原來简明媚口中的宁淅雨真的就是眼前的樱仙子,能让宁淅雨神色动容的人世界上应该沒有几个,

    “你应该休息了,”宁淅雨不愿多谈,

    辛武断然不会让宁淅雨离开,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顾不上面子的他只得开门见山:“那樱仙子能给我讲讲脉剑宗吗,

    那是我一直向往去的地方呢,”无赖的辛武望着阳光,一脸神往,

    尽管内心犹如千虫万蚁撕咬,手臂青筋暴起,热血开始沸腾,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破绽,

    “我一个人成天关在房里很闷,”

    他又补上一句,呼出的口气已经开始有了沉重的穿衣,

    “如果我现在给你进入脉剑宗的机会呢,”

    宁淅雨黛眉舒展,床榻上的少年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仙子别说笑了,”辛武摇了摇头,内心却在沾沾自喜,

    与嘉文说的无异,宁淅雨确实有招揽自己的意愿,

    “我从不开玩笑,”庄严的她一脸肃穆,就像朝圣的教徒,

    辛武咬住伸出的手,用疼痛缓解压抑,如此举止和震惊的表情不谋而合:“幸福來的很突然,樱仙子真沒有开玩笑,”

    宁淅雨摇了摇头,”额前垂下的几根雪丝轻轻摇曳,

    “你为什么想加入脉剑宗,

    能不能做到永远不要利用脉剑宗的同伴,

    能不能做到不跟敦煌有任何的牵连,“

    接近忍到极限的辛武正欲回答,却被宁淅雨阻止,

    她雪白的道袍似浪花翻涌,表情凝重:“不要急着回答,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如果你的答案和你的举止不同,即使你进入脉剑宗,我也会将你赶出去,”

    辛武收回想说的话,回答太急促显得自己不够虔诚慎重,宁淅雨或许会觉得自己草率轻浮,

    他皱着眉头,恭敬回应:“我会认真考虑,对自己负责,也会对卖剑宗负责,”

    宁淅雨温柔浅笑,退出门外留下一句:“好生休息,三天后的午时我來听你的答案,”

    目送宁淅雨在自己的眼中消失,如释重负的辛武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

    脸色由红变得惨白,汗水浸湿了全身,金色的发丝遮住沒有神采的眼眸,

    与宁淅雨呆在一起,简直如同毒瘾发作一般难受,

    “总算走了,”有气无力的辛武抿了抿嘴,自嘲地道:“我得了一种和宁淅雨呆在一起就会痛苦的病,

    既然是病,就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