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弈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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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弈江山 > 八十 萋萋满别情

八十 萋萋满别情

    绿影一脸匆忙地走进舜华苑.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走到正在一脸闲适地坐在茶案前泡茶的沐俢槿面前.偷偷瞥了一眼倚在沐俢槿身边的燕王殿下.伏到沐俢槿耳边悄声道:“小姐.方才寒欢姐姐派人來传话说.鱼儿上钩了.”

    沐俢槿勾勾嘴角.放下手中的镊子.将刚刚沏好的一壶茶递给身边东倒西歪的燕王殿下:“这是刚刚送进京的君山银针.你尝尝.”说完又抬头吩咐绿影:“你去将夫人昨个儿夜里差人送來的玫瑰酥给燕王殿下端來.”

    “是.奴婢遵命.”绿影福了福身.转身走到里间端出了一个嫩竹编成的小奁子.跪到燕王殿下身边.双手捧着小奁子.低眉顺眼道:“燕王殿下请用.”

    燕王殿下被沐俢槿这突如其來的热情给弄蒙了.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盯着沐俢槿的脸看了一会儿.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的神态.然后又拔下头上用來束发的银制簪子.挨个儿地将奁子中的糕点扎了个遍:“我记得魏文帝曹丕好像就是用这招.把他弟弟任城王曹彰给毒死的.”

    沐俢槿冲正扎完糕点又转战茶水的燕王殿下翻了个白眼.从他手中一把将银簪给抢了过來:“卫昶.你有完沒完..好心当作驴肝肺.爱吃不吃.绿影.将糕点与茶水全部都给我撤下去.”

    绿影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燕王殿下.伸手就要端走案上的糕点.只是还沒等她碰到盛着玫瑰酥的奁子.燕王殿下就抢先将那奁糕点抱到了怀里.满脸委屈地拉拉沐俢槿的袖子.撒娇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干嘛这么认真.”

    沐俢槿拂开燕王殿下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起身整整因为久坐而有些褶皱的衣裙.看了一眼满脸写着:“我是无赖”的燕王殿下:“既然想吃.就在这儿好好儿地吃.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别出声.别乱跑.”

    “你要出去..去哪.做什么.”燕王殿下一听沐俢槿要出去.赶紧丢下怀中的糕点.雀跃着也站起了身.“我也想去.”

    沐俢槿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燕王殿下一番.翻了个白眼:“我出去自然是有事要做.你跟着我去做什么.怎么.这么多吃的喝的还留不住你..燕王殿下.你方才跳窗子进來时.我沒有叫人來.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若是再不老实.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來..堂堂一个当朝亲王.光天化日强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我看你怎么向太后娘娘与皇上交代.”

    燕王殿下撇撇嘴.满脸不高兴地坐到榻上.嘟嘟哝哝地反驳:“装什么大家闺秀样子啊.你这破闺房我又不是沒进过.”

    沐俢槿一愣.发现这家伙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确实是进过自己的闺房.只不过.那已经是三年之前.他们在霍都时的事了.那时黑齿族还沒有亡国.卫昶也还不是名动天下的燕王殿下.而沐俢槿也不是如今这般狠辣的模样.

    时间过去太久.沐俢槿已经忘了当初这件事是怎么引起來的.只依稀记得那日姜简的婢女哭哭啼啼地跑來找她.说是单于要打死芷夫人母女.求她去给单于求求情.

    可是单于也不知是怎么了.任她与姜汐百般求情.都是铁了心要用马鞭抽死芷夫人与姜简.沐俢槿沒办法.只能先趴在姜简身上.替她挡住父亲.让姜汐赶紧去找她父亲.陪卫昶出去打猎的粟赫王來求情.

    只是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沒有算到的是.父亲盛怒之下竟然连自己也要一同打.眼看着父亲那一鞭便能打晕一匹良驹的鞭子快要抽在自己身上时.她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可是闭眼等了一会儿后.想象中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沒有袭來.反倒是听到了一个人忍痛的闷哼声.沐俢槿有些奇怪的睁开眼.一抬头便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卫昶.替自己挡住了父亲的鞭子.

    卫昶同粟赫王一同狩猎归來时.还未进黑齿王庭.便看见姜汐一脸焦急地立在宫门口.他原以为小丫头是恨他沒带她一同去观猎.算准了时辰等在这儿要给自己难堪.可未想到姜汐一见观猎的队伍归來.便立刻直奔粟赫王而去.根本就未理他.

    不过好在他与粟赫王是并肩走马.便也将姜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原來是黑齿王要处置自己的一个夫人.要粟赫王赶紧去求情.

    这本是黑齿族家事.与他一个客人无甚关联.可他一听到沐俢槿主亦牵扯其中后.心中一紧.想也沒想.便立刻策马冲进了王庭.

    甫一进大殿他便见到黑齿王正挥鞭要打沐俢槿.他來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到沐俢槿身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挡住了鞭子.猩红的血液顺着卫昶背上裂开的伤口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在一片死寂的大厅中砸出了一串殷红的梅花……

    见燕王世子受伤.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刚刚还怒气冲冲的黑齿王也抓着鞭子愣在了原地.可即便是在伤得这么重的情况下.他率先想到的也只是艰难地扯扯嘴角.冲沐俢槿安慰地一笑.问她有无大碍.

    沐俢槿也是因为他那一句问候.才飞蛾扑火般地沦陷到了他的深情似海之中.只是.这段当时在旁人眼中郎才女貌的故事.最终的结局却是令人扼腕.

    不过也亏得卫昶受了伤.因为误伤了卫昶.黑齿王只能听从卫昶的安排.饶了芷夫人与姜简.卫昶谢过黑齿王之后.赶紧安排了太医为芷夫人母女疗伤.受伤最重的自己却趁众人不注意.一步一挪地走出了被自己搅得天翻地覆的大殿.

    沐俢槿见脚步踉跄的卫昶走了出去.赶紧追上去扶住他.想要带他去找太医包扎伤口.可是他虽是伤得很重.却又倔强得很.非坚持着不让找太医检查伤口.怕太医见到他的伤口.十分担忧.便向燕帝与皇后禀告.倒时再因为他.而无端地引起黑齿族与北燕的战争.

    只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就算是快要失血过多也不敢找太医包扎伤口.怕引起无谓的战争的人.又怎会想到:三年之后.北燕与黑齿族到底还是爆发了战争.而为讽刺的是.自己还是领兵攻打黑齿族的主帅.

    后來一时僵持不下.沐俢槿拿他沒办法.只能将他带到了自己殿内.帮他敷药……

    沐俢槿深吸一口气.从往日的回忆中摆脱出來.跪坐到燕王殿下面前.伸手轻轻摸摸他那张令多少世家小姐为之魂牵梦萦的俊脸.突然沒头沒脑地问了一句:“昶哥哥.背上的鞭伤还疼吗.”

    燕王殿下回握住沐俢槿的手.咧开嘴笑道:“你若是带我一同出去.我就不疼了.”

    沐俢槿挣开燕王殿下的手.起身踢了他一脚.带着绿影转身就往外走:“那你就在自己这儿慢慢儿疼着吧.疼死你活该.”

    “想不到这钦国侯府竟是这样大.平日里在外面看着.只觉得沒什么过人之处.如今走进來才发现.原來里面别有洞天啊.”耶律拓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跟在寒欢与卫昫身后.东瞧瞧西看看.“敢问这位引路的姐姐.前方那个建在湖心的水阁是做什么的.”

    寒欢扭头看了一眼耶律拓指着的水阁.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低头福了福身.故意装作吞吞吐吐的样子回答:“回王子殿下的话.这水阁是……是……用來……是府内的舞姬们日常练舞的地方.”

    “舞姬练舞的地方.”耶律拓一听來了兴趣.向身前的卫昫行了个礼.“燕帝陛下.既然这水阁就在前方.那咱们要不要顺路去看看钦国侯府的舞姬练舞呀..”

    卫昫扭头看了一眼如水中芙蓉一般坐落在湖心的水榭.又看看听了耶律拓要去看看的提议后满脸惊恐的寒欢.挑挑眉毛:“好啊.既然王子殿下提议了.那咱们便去看看吧.”

    “是.奴婢遵命.”寒欢佯装做十分为难的样子.福了福身.带着皇上与耶律拓走了过去.路过湖边的假山时.寒欢瞥见假山间不小心露出的一片绯红色衣角后.趁着卫昫与耶律拓不注意.动作轻缓地冲假山点了点头.

    刚踏上通往水阁的廊桥.便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琴声正从水阁向着四面八方不断地传出.耶律拓打开手中的折扇.故作风雅地扇了几下.朗声说道:“好曲子.真是声如天籁.绕梁三日而不绝呀.”

    卫昫看着耶律拓不懂装懂的样子低头一笑.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朕竟不知原來王子殿下还是位喜好声乐之人.看來.一会儿到了水榭之中.还真是要找这位弹琴之人好好儿同王子殿下探讨一番呢.”

    “是、是呀.真是得同这位乐师好好儿讨教一番.讨教一番……”耶律拓有些心虚地讪讪一笑.硬着头皮.动作生硬地跟在卫昫身后.他有点后悔方才吵着要來这水阁看看了,如今骑虎难下.看來他今日又要给他父王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