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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阿笨

    一位年轻祭司行为颇为嚣张.一直当祖宗养得一只水貂跑进大王子寝宫.祭司欲进宫寻貂.恰逢大王子外出.宫人便将其拦截.

    这位祭司甩了守宫的小童一巴掌.“你们大王子算个什么东西.叫他一声大王子算是抬举他.谁知道他到底是谁的野种.”

    恰逢宫外归來的两位王子将这话听了进去.祭司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待他转身见了两位王子后怔了一下.一脸挑衅向蒙孑拱了拱手.再挤个谄媚嘴脸靠近蒙铎.深深鞠了一躬.

    祭司还沒将身子直起來.就被蒙铎手中的长刀刺穿了胸膛.

    将鲜红的刀身抽出來.蒙铎拿指腹漫不经心蹭了蹭.阴冷的语调听着瘆人.“今后.若有中伤大王子者.不尊大王子者.便是一刀穿心的下场.”

    在场宫人无一不吓出一身冷汗.

    刺死祭司.非同小可.在南疆一国.祭司被南疆子民奉为神一般的存在.刺死祭司等于同折辱神灵.一些虔诚祭司教徒举行了几场示威游行.而祭司一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南疆王有些无奈.为安抚祭司一族以及众教徒.只得另蒙铎跪在祭司冢检讨三天三夜.好平息众愤.

    当时.正值酷暑.祭司冢乃是一块刻着符咒的巨大石台.方圆一里不见草叶.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找不见.蒙铎不眠不休滴水不进跪了三日.

    白日烈阳正盛.晚间落了一夜大雨.他跪在祭司冢一动不动.嘴角却噙着恍惚笑意.

    第三日.检讨完毕.蒙铎缓缓自祭司台上站起.他面色疲惫.眸底却不见一丝狼狈.他望了眼祭台之上的众位祭司.又轻飘飘瞥一眼祭台之下的众位教徒子民.

    “今日.本王子虽受了罚.可他日倘若再有不尊王兄者.蒙铎势必用他的血肉祭了宝刀.”森然凛冽之声蓦地提高.“尤其祭司一族.”

    此话落在祭司耳里.一阵惶恐.蒙铎不顾祭台之下的哗然之声.拾阶而去.

    行到蒙孑面前.他笑道:“王兄.至少从今以后.沒人敢对你无力了.”

    小王子蒙铎邪魅狂狷之名.一夜之间响遍南疆国域.此种性格.另人惧怕.只除了一些口味重的女子对其倾慕无限.一时之间.拥护大王子的百官首领们多了起來.

    蒙孑这位王子终于得到了王子该有的一切尊荣.迟到了十八年的尊荣.

    而这些.是蒙铎默默牺牲了太多而换來的.

    他将这些往事一句句说给阿弃听.不管陷入沉睡的她能否听得见.

    “他从來沒告诉我血灵芝可医治他心痛的隐疾.若是说了.我怎会不舍不得给他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有什么不能给他的呢.”他垂下头.长睫掩下眸底的闪烁.

    “可是阿弃.你不是一件物什.一个礼物.更不是一国疆土.你是个人.我心爱的人.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放弃你……让你去陪他.”

    阿弃醒來时.房内站了几位御医同几位侍女.蒙孑早不见了踪迹.她有些怀疑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是不是在做梦.

    一连几日.蒙孑未曾來看过她.她终于将病恹恹的自己梳妆打点一番.出了宫门去.

    她沒料到蒙铎先一步停在了精美马车在宫门口.见她过來.他施施然靠近.扯出一抹明媚笑容.“阿弃.同我回端木府罢.”

    阿弃并未理会他.孤自举步向前.

    “不想见见巫婆婆么.”他站在她背后轻轻道一句.

    阿弃上了华丽马车.蒙铎笑得满意.遂跟着钻了进去.

    白玉城门一方高台.王旗招展.墨色羽氅王冠束发的男子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缓缓转身.闭上了眼睛.

    苍山的杜鹃花开了.纯白如初雪.粉嫩似烟霞.绮艳似火种.点缀在苍山脚下草石之间.前來赏花的年轻情侣络绎不绝.

    阿弃第一次出了端木府前來苍山赏花.巫婆婆虽服了血灵芝.可仍躺在床上挺得标准.毫无睁眼的征兆.

    她问蒙铎是何原因.蒙铎笑笑.道.许是时间未到.

    她寸步不离守在巫婆婆身边已近数月之久.可巫婆婆睡得似乎忘了时间.

    她曾听巫婆婆说杜鹃花是她故乡的神花.她想采了新鲜杜鹃放在巫婆婆枕边.或许闻了花香.就可醒过來.

    出门时.蒙铎恰好府外归來.

    蒙铎将她禁锢在臂膀和墙垣之间.也就是说最新流行话本子上的壁咚姿势.蒙铎眼底含着邪魅.在她耳边低语魅惑着.“你在我端木府住了这些日子.竟不來骚扰我.难道我就这般沒有魅力.”

    面对他的壁咚.阿弃白眼望天惆怅了一会.用力推开他.

    他又擢起她的下颌逼她关注他.“阿弃.你说你喜欢王兄什么.他拥有的一切我可信手拈來.哪怕是王位.如果你肯嫁给我.或许我会为了你将王位夺过來.”

    阿弃有些震惊.此王子脑子里的构造绝对同别人不一样.沉思一番.终是有气无力说:“你知不知道你王兄很在乎你.”

    蒙铎有些委屈的语调.“你怎知我不在意王兄呢.”

    阿弃实在搞不懂这人揣得什么高端心理诡异逻辑.挣扎了片刻终是摆脱了他.疾步离开.

    远远听到背后略带戏虔的声调.“你若不同意.我不介意硬强哦.”

    日暮西斜.游玩的情侣渐次散去.待山中起了薄雾.连绵的杜鹃花丛中只剩下阿弃一人.

    她躬身在花田之间.漫不经心采着杜鹃花枝.一束又一束.直到再也攥不下.

    她不想回端木府.可能同那个思维异常的蒙铎有直接关系.尤其那句“硬强”听得她骨头发麻.

    手中的杜鹃花束掉落地上.她又弯腰拾起.一双温暖大手倾在她手背上.视线上移.她蓦然僵住.

    她不知蒙孑怎么会在此处.她以为她们之间早已形同陌路.此生都不会再有相遇的一日.

    攒了数月的思念和寂寥在此刻集中涌了上來.眸底起了水雾.她直起身子.又跪了下去.敷衍着行了个礼.

    沒等对方表个态度.她又匆匆起身.匆匆自他身边掠过.

    “给你讲个故事.”蒙孑道.

    阿弃放缓了脚步.终是停了下來.也沒回头.只望着铺得浓艳的杜鹃花毯渐渐隐在苍山暮色里.

    “有一个叫阿笨的男子意外被一位姑娘所救.阿笨就喜欢上救他的恩人杜鹃姑娘.老天让两人在谷底相遇.并躲在山洞里避了整整三日的大雨.”

    “两人再次相遇时.杜鹃装作不认识阿笨.而阿笨偏偏是个喜欢赌气的笨蛋.他眼睁睁看着杜鹃被别人欺负.强忍着不去帮忙.”

    “终于.阿笨妥协了.因为他看着杜鹃被人欺负.他会心疼.他这才对她好.杜鹃也终于承认了阿笨.他们相爱了.”

    “阿笨的生命中.除了杜鹃之外.还有一个另他很珍惜的人名叫阿宝.当阿宝出现时.阿笨才知原來他心爱的杜鹃和阿宝早就相识.比他们相识早很久很久.久到让阿笨妒忌.”

    “最另阿笨不能接受的是.杜鹃爱着阿宝.阿宝念着杜鹃.杜鹃接近阿笨是想从阿笨身上拿走一件宝物.”

    “阿笨很伤心.很生气.可是他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于是.笨到极致的阿笨用残忍的话伤了杜鹃的心.”

    “杜鹃终于离开阿笨.同阿宝一起走了.阿笨每天夜里睡不好.他总是想着杜鹃姑娘.很想很想.甚至想念他们一起避雨的山洞.想念洞外的那场大雨.他去了很多次他们相遇的那个山洞.可始终沒见到杜鹃姑娘的身影.阿笨开始喜欢下雨天.阿笨想着.若是空中再降下一场大雨.说不定杜鹃会像他们初遇那般出现在他面前.可是雨水落了好几十场.杜鹃还是沒出现.”

    “阿笨打听到阿宝还沒有娶亲.阿笨窃喜.是不是杜鹃还想着阿笨.所以沒有和阿宝成亲呢.阿笨想.若是杜鹃真的还沒忘记阿笨.他会放掉一切纠结不顾一切赶到杜鹃身边.请她跟阿笨回家.”

    整座苍山弥漫了淡淡杜鹃花香.阿弃觉得呼吸到肺里的花香有些稀薄.像是毒药.将她的心肺丝丝缕缕缠绕.绕得凌乱窒息.

    耳后是脚踏花叶的清浅动静.他终于走到她面前.“所以.阿笨來了.”

    他将手中的剑递过去.“我曾说过谁欺负你你就用剑砍他.可我却欺负了你.你……不要不舍得砍我.”

    阿弃被他最后一句话惹笑.她一边哭一边笑.“今日这比账先记着.日后一定讨回來.”

    蒙孑将她抱住.声音竟有些微颤.“跟我回宫去.”

    她虽偎在他怀中.目光却瞥向远方.闪闪烁烁.不曾点头.

    他顿时有些恍乱.

    默然片刻.阿弃才抬头说:“你要为我种一片杜鹃花才行.”

    “哦.为什么.”

    阿弃指了指零落散在山石间的层层粉嫩.“你看这些全是南疆国的男子为心爱女子所种.南疆国有个传说.说如果一个男子心里住着一位姑娘.就会为这位姑娘种一片杜鹃花.倘若圣女恰好看到.就会祝福这对恋人生生世世.”

    他迫不及待的将散在地上的几株幼苗歪歪斜斜插入石土里.再像模像样浇了点泉水.脏兮兮的手擦擦额头道:“以后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來这儿为你种些杜鹃花.等我将这苍山种满了杜鹃.圣女定能看到我的心意.”

    “将整个苍山种满.”

    他点点头.

    “不许假他人之手.”

    他又点点头.

    她抬头望.苍山高耸入云.威峻壮阔.占地面积确实有点壮观.

    “要多久才能将这么大的苍山种满呀.”她问.

    视线自山脚延伸至山巅.“很久很久吧.”他说.

    阿弃唇角弯起俏皮.撒娇道:“阿笨要将苍山种满杜鹃.杜鹃姑娘才肯相信阿笨的心意.否则阿笨就是欺骗杜鹃.”

    “好.”

    他脏不溜秋的手牵起她的手.“再唱一首在山洞时你为我唱的小调吧.我很喜欢.”

    阿弃方微微启了唇.他抢先一步道:“不是下一窝猪的那首.”

    ……

    “哦.”

    阿弃声如黄莺般的嗓音渺杳散开.衬得花丛恬静惬意.

    星星睡着.月儿悄悄.云儿追着树梢闹;虫儿醒着.鸟儿鸣叫.风儿偎着杜鹃笑;小小的山坡.暖暖的草帽.你轻轻唱着.捉个天荒.陪我到老……

    唱完后.她亲了他一口.

    “不要这样勾引我.”

    她再亲他一口.

    “你这样勾引我.我……”

    山脚小路尽头.蒙铎端得风情.遥遥望着缠绵于夜幕花海中的一双人.眼底堆起的笑意.邪魅张扬.

    他身后.立着祭司一族.

    沉夜.蒙孑牵着阿弃踏花而來.蒙铎为首.身后祭司齐齐跪下.

    蒙铎道:“臣弟已打探到伽澜氏后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