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说书先生倒也真没看出来其中真意，要是不特意点明，还真就不少人认为这就是一封请罪书。

    再加上这番话给他们带来先入为主的观念，就算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也升不起什么怀疑了。

    最多就认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措辞不当也没什么文采，所以才给人点怪异之感。

    一时间听到的大部分都可怜，那样一个看起来中林隽秀的小女娃见人得罪了大人物被逼到这种地步。

    还得或出去连面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认罪，收了巨额的钱又自认为自己这是在帮一个可怜的姑娘自然义不容辞。

    这些个说书先生记忆力都不差，一般的稿子多念上两三遍就能说得有声有色，而且还不用看。

    整天二三百来字的‘罪己书’只需多通读两遍，自然不在话下，上午，茶馆之类的地方一开门，立刻就开始津津有味的道来。

    同样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说得那叫一个凄凄切切，让别人听了都觉得有几分凄惨。

    “怎么就有错了，我怎么觉得这些事儿都是做的大好事？”

    “我也总觉得怪怪的，家乡那边的大善人偶尔救济几个人都能够被邻里邻居的接纳，怎么就一群小孩儿也成错事儿了？”

    “那群小乞丐？确实挺可怜的，我之前见过还有的和野狗抢饭吃呢，可惜我当时鬼迷心窍竟然远远躲开了，事后想起来满心安徽只有可惜后面再去找也没见到人。”

    “人家不是说了吗，年龄小的乞丐难免熬不过冬天，说不定你知道的那个已经死了呢。”

    当然类似欺人太甚的想法也有，不过在这等滔天权势之下还没人敢触眉头，否则不就成为了下一个顾小姐吗。

    所以说归说同情归同情，却只敢谈一些其他的，不敢真谈里面认错究竟是对是错。

    甚至有少许还觉得这小姑娘魄力不错，竟然也能获得出去这么大张旗鼓的认错，想来以后稳当了也能有不错的发展。

    然而有些人就没那么乐观了，一听到这其中的内容还没听到底，就怒而撕书。

    兰玉儿自己不准备惹火上身，但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拿出一部分扔给叶扶苏让他的人把它塞到朝廷官员每日要穿的朝服上。

    自己把剩下的几张拿出来，给了兰青川。

    “事实如何，想必也不用我多说，只能是一件救人的大好事儿，却被批评至此，人都快要过不下去了，眼看着就要被逼死。”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在你们上朝的时候把东西带上跪在宫门面前，就算是跪三天三夜，大不了也就是站不起来，但那时候你也会丢人现眼。”

    兰青川哪能听不明白这里面带着威逼之意，在导演一看女儿不信任的态度，一瞬间仿佛又当老了两三岁。

    看着越发出落的明媚大方的女儿神色复杂，“我会帮你带到的，甚至直接交给圣上，但我也只能帮你至此。”

    看着父亲带着一身悲哀的气息逐渐远去，兰玉儿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地方难免有几分触动，鼻子也有些发红。

    但她忍住了。

    总是父亲确实有苦衷，对他也是真心疼爱，可能犯下的那些过错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抹消的，更何况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她没有犹豫去找了温夫人，她相对于许多权贵都非常自由，身上的人脉关系又如同蜘蛛网，一般就算断掉几根线也挡不住她稳稳当当。

    当下既有权势又不受制于人，而且对顾沉暮也有几分欣赏的人物也就剩这个了，她绝不能留任何余力。

    整件事情的中心人物顾沉暮这会儿反倒比别人悠闲很多，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等最终的结果。

    果然在有些人推波助澜的情况，在外面越穿越广，知识始终在一个有限的范围之内，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来越多罢了。

    而朝堂之上又是另一番景象，虽说人手一份带着东西谁会傻乎乎的直接拿出来，还是兰青川顶着巨大的压力呈交上去的。

    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这东西怎么在我口袋里？呀！”不过他演技不行，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皇上也不是个傻的，当下便觉得有几分古怪，不过他一向对兰家比较吸引人，倒不会觉得有毒。

    不过谨慎起见，还是他身边的公公过去把东西接过来，刚念上两句就敏锐地觉得不太对。

    要是请罪的话，事无巨细的说个遍是怎么回事。

    都是在宫里混久了的，一个个全都是人精，怎么能琢磨不明白那么浅显的陷害把戏。

    不过念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皇帝也有几分不满，“继续，我倒想看看一个小丫头怎么拍马屁。”

    总管太监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心道这可不是拍马屁，而是要人命。

    但可不敢含糊了，又继续读了下去。

    叶扶苏叶千里叶无涯表情都各不相同，叶忘情反倒最近一直耿耿于怀人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根本没怎么注意听。

    等正式宣读完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李言海身上。

    李言海也不是等闲之辈，听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措辞当下毫不迟疑，在被问罪之前解释，“这只是故意扭曲真相，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国考虑！”

    皇上不咸不淡，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拂袖而去。

    总管太监也极有眼色地扯着自己一把尖嗓子退朝，跟着怒火越来越旺的皇上一起走。

    李言海只觉得慧琴这件事情闹得那么沸沸扬扬，他又如何脱得了干系。

    皇上就算是再信任他，也不至于不会有半点怀疑的，况且他确实有以公携私的意思。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就白在官场上混那么多年。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完美的对策，就听到有人兴致勃勃的跑过来道，“顾家的小丫头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带来道歉了，还算她有点魄力！”

    “狗屁魄力，顾玉儿这是来找茬了！”李言海一脚踢开蠢货，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