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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万贵妃的秘密

    张婳心下苦笑,她敢说一个“不”字吗?今晚若不能消除老妖妇的疑心,说不定老妖妇便会指使汪直将她扔下假山活活摔死。

    她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似乎毫无所觉四周气氛剑拔弩张,脸上扬起甜美纯真的微笑,乖巧地说道:“只要娘娘喜欢,别说一对耳坠,便是要臣媳整个金库的珍宝,臣媳也定当拱手相送。”

    万贵妃望向汪直,沉声道:“去霁月殿将太子妃的耳坠取来。”汪直躬身答应,一溜烟儿奔下台阶。

    张婳拢了拢鬓边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散发,微笑道:“娘娘,这里离臣媳的霁月殿很近,不如您赏脸去臣媳殿里坐坐,喝杯茶。”

    万贵妃心不在焉地道:“不必了。本宫很久没有赏月了。”

    张婳心下暗暗叫苦,紫薇亭偏僻清幽,又位于假山之上,很少有人走动,若老妖妇想要对她下杀手,呃,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今晚出来赏月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啊!!!

    万贵妃轻抚着袖口金丝绣成的繁丽花纹,忽似笑非笑地说道:“朱祐樘对你还真够上心的!你出来赏个月而已,他居然动用暗卫隐在四周保护你。本宫为了见你一面,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张婳愣了愣,朱祐樘命暗卫在暗中保护她?估计他是怕她再乱闯什么秘室丢了小命吧。

    过了半晌,汪直回来,恭敬地呈上乌木锦盒,打开描金缠枝莲盖子,红色的绒布上托着一对赤金镶羊脂白玉莲花耳坠。

    张婳微笑地问道:“娘娘,是不是一模一样?”幸好她以防万一,命小环出宫订制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回来。

    万贵妃冷冷地盯着她,双眸闪过一抹锋芒,脸色变幻不定。张婳心下直打冷战,强作镇定,乖巧地问道:“娘娘,不如臣媳替您戴上?”她伸手欲取锦盒中的耳坠,手腕忽地一紧,万贵妃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太子妃,在宫中知道得越多只会死得越快。”

    张婳装作惶恐地说道:“娘娘,您放心,臣媳绝不会说出您的秘密。”

    万贵妃脸色微变,双眸危险的眯起来,寒声道:“本宫的秘密?看来太子妃果真知道很多。”

    汪直低垂着头,双手微微一动,似乎随时等着万贵妃的命令,便扑上去将张婳扔下假山。

    张婳脸色微微发白,笼在袖中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她知道只要说错一句话,便休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娘娘,臣媳知道您一心一意想改立二皇弟为太子,您曾命臣媳去殿下的书房盗窃书信,欲指证殿下与朝臣勾结。”她指天发誓地说道,“臣媳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便是对着殿下,臣媳也绝不会透露一句。”

    万贵妃双眸微眯,忽轻轻一笑:“太子妃对本宫可真是忠心耿耿。”

    张婳故意表现得胆小懦弱,怯怯地说道:“臣媳不求他日执掌凤位,母仪天下,只愿在宫中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臣媳不会向殿下透露娘娘的事情,也请娘娘不要再逼迫臣媳去盗窃书信。”顿了一下,又道,“臣媳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殿下该着急了。”她这是在提醒老妖妇,朱祐樘知道她出来赏月,若她莫名其妙地死了,朱祐樘绝不会善罢甘休。

    万贵妃盯着她,良久,慵懒地笑了笑:“既然太子妃不肯,本宫不勉强你便是。这对耳坠本宫收下了。”她拿起桌上的锦盒,起身淡淡地道,“夜深了,本宫先回去歇息。”

    张婳恭敬地行礼:“娘娘慢走。”

    直到万贵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张婳方扶着桌子坐下,两腿发软,背后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亵衣黏腻地贴在肌肤上,十分地难受。

    老妖妇已起了疑心,这次虽没有要她的性命,日后一定会设局除掉她!

    冷月渐渐西斜,更深露重,衣裙上沾了一层清凉晶莹的露水。张婳定了定神,正欲起身离开,忽听一名女子尖声叫道:“木槿!”声音粗嘎,似夜枭啼叫。

    张婳脸色大变,心下叫苦连天,果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初夏这般大叫大嚷地直呼她真名,恐怕已知晓白荷是她的人!

    初夏一阵风似地奔上台阶,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赏月?”

    张婳硬着头皮微笑地问道:“姐姐,这么晚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初夏恨恨地啐了一口,骂道:“你还有脸叫我姐姐?”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张婳装作一头雾水地问道,“姐姐为何发这么大的怒火?”

    初夏双眼似冒火,一字字地问道:“白荷那个贱婢是不是你特地安排服侍我?”

    “姐姐初入宫身边需要得力的人,白荷忠厚老实,所以我………”

    话未讲完,便被初夏冷冷地打断:“那贱婢果然是你的人!是不是你指使她下药毁了我的嗓子?”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怎么不可能?你怕我得宠,抢走殿下,便指使白荷下药毁了我的嗓子,让我还未承宠便先失宠。木槿,你好歹毒的心肠!”

    “我若不想你承宠,又何必那么麻烦费尽心思让你成为令才人?”

    “你怕我泄露你的身份,表面上假意答应我所有的条件,暗地里却使阴招,让我永远都无法得到殿下的宠爱。”初夏神色悲愤欲绝,利剑般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穿两个透明窟窿,疯狂地喊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要告诉天下人,你是假冒的秀女。我要让殿下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女骗子!!!”

    “你疯了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欺君之罪,我固然要死,你也休想活。”张婳又惊又怒,压低声音道,“白荷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已经在查背后指使之人,你再给我几日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你休要花言巧语哄骗我!”初夏满脸怨恨,绝望地叫道,“我嗓子已毁,这辈子都休想得到殿下的宠爱,我这一生已经完了,活着和死有什么区别呢?是你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不会放过你!我现在就去告诉皇上,你冒名入宫选秀,罪犯欺君!!!”

    她如狼似虎般地扑上前,面目狰狞,疯狂地叫道:“你跟我去见皇上!!!”

    张婳闪身向后退去,心下暗暗叫苦,初夏嗓子被毁,绝望之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此时怒火攻心,哪里会听得进去半句劝告。

    “我要告诉皇上,你不是什么太子妃!你是个女骗子!!女骗子!!!”初夏脸庞扭曲,眼中充满怨毒,疯狂地扑向她。

    张婳背靠着栏杆,已退无可退,低声道:“姐姐莫要被怒火冲昏了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姐姐先冷静一下,此事是有人故意设局使你我反目!”

    “我不管谁是渔翁,谁是鹬蚌。我只要你陪着我一起死!”初夏恶狠狠地扑向她,抓着她的手大叫道,“跟我去见皇上!”

    “现在夜已深,即便要见皇上,也等天亮了再去不迟。”张婳不断地挣扎,想要甩开她的手,奈何她双手死死地攥着,掰都掰不开。

    “跟我去见皇上!”

    “放手!”

    “跟我去见皇上!”

    “……”

    张婳心下焦急,初夏再这般大吵大嚷下去,迟早会引来人,她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她。

    初夏站在栏杆旁,被她猛力一推,脚下一个踉跄,身子陡地向后跌去,竟直接翻出栏杆,似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地向假山下坠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张婳大惊失色,急急地扑过去想要救她,却连她的衣袖都未碰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了下去,“砰”一声巨响,四周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微微颤抖,惊恐地捂住嘴,我杀人了???她压下心中的惶恐,踉跄地奔下台阶,却见初夏仰面倒在地上,双眸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

    张婳跌跌撞撞地奔上前,颤抖着双手去探初夏鼻息,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扶她坐起,掌心忽触到温热黏稠的液体,低头望去,只见她后脑勺血如泉水般涌出,慌乱地想要撕下衣袖替她包扎。

    初夏忽睁开眼,死死地攥着她的手,纤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她莹白如玉的肌肤,双眼充满怨恨,声音粗嘎:“木槿,你以为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吗?你—做—梦—只要我死了,你的身世就会大白于天下。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忽地顿住,头软软地歪向一边,双眼依然大睁,充满深入骨髓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张婳心惊肉跳,耳畔不断地回荡着初夏临死前疯狂的喊声“你以为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吗?你—做—梦—只要我死了,你的身世就会大白于天下。”

    原来初夏一直在防着她!!!想必很早之前便留了这一手,防她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