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顿时沸腾起来，趴伏着的女人们的尖叫声，和摔倒者临死前的惨叫声混杂一片。

    这个家伙儿死前的嘴巴半张着，在他发现中计的一刻，想喊话却再没有力气喊出来，眨眼之间就被呼啸的子弹结束了生命。胸前和小腹流出的鲜血，像突然爬出来的一条条红色大蚯蚓。

    “说了不许乱看，这么没胆量的家伙，怎么跟着我混。兄弟们，去把船下的新人拉上来。他俩以后就是咱们自己人了。”我一边演戏似地喊给水下的人听，一边端着冲锋枪往船舷上走去。

    两个直接跳进海水里的家伙，并没有任何武器，我可以明目张胆地暴露给他们看。

    他俩游得离大船很远，那个大胡茬从晃荡的海面上露出半个脑袋，湿漉漉的头发敷贴在头皮上，遮住了半只眼睛。他用力地一甩头，同时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竟然笑着对我摆手，我也微笑望着大胡茬。但他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儿，因为甲板上迟迟没出现其他人，而我的笑容里也流露出杀机。就在我举枪要射杀他的那一刻，他像海豚似的，急忙钻进水里不见了。

    其实，他已经晚了。即使往水下窜得再快，也没有我的子弹快。我向大胡子的位置连射二十四颗子弹，他扑打出波纹的海面上，立刻泛起猩红的水花。

    另一个跳进海里的人，在我射杀大胡茬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趁机潜入很深的水底藏了起来。但我还是朝他潜水后泛起水纹的位置猛烈扫射，希望凭运气将它射杀。可是子弹打到四十八发之后，仍不见水面泛红，让他给躲避掉了。

    我忙拽下胸前的一颗手雷，回身向舱门里丢去，防止里面有埋伏着的悍匪，在听清楚外面的动静后突然出来袭击我。

    船上的武器多的是，真要能拿下大船，我不必吝啬几颗手雷。虽然他们自己说过只剩下三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轰！”的一声巨响，从舱门里传了出来，把趴在甲板上的女人们又吓得尖叫起来。手雷爆炸后，我即刻蹲伏在船弦，寻找那个潜水的家伙，只要他憋不住气浮游上来，就必须杀他。

    “不要惊慌，谁能告诉我沧鬼是不是个老头儿？”这群女人们都被吓坏了，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几天的阴霾即将散去，看来老天也不想帮助水下的那个恶盗逃跑。初露的太阳，把大海染成一片红色，使任何漂浮在水面的上的物体都显得格外醒目。

    大海上没有掩体，而且我有枪，他划游再远也逃不过我的子弹。这个精瘦的家伙，只能潜藏在大船下面。

    我开始沿着船舷搜索这个家伙，要是找不到他，我就无法安心进入大船，更无法安心离开大船。谁都知道，放走任何一个敌人都会铸成大错。

    那群趴伏在甲板上的女人，场面极为壮观。

    我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大船四周的海面，一边提防着舱门口。经过女人堆的时候，我示意她们不要乱动，万一真有敌人从舱里窜出来，这些被逼急眼的恶棍，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对我扫射，这时这群女人就要遭殃。

    就在大船抛锚的位置，我看见躲藏于水下的那个匪徒，此时正像条鲶鱼似地扒住铁链，露出半个鼻子在水面呼吸。他的眼睛已变得血红，一见到我拎着冰冷的冲锋枪出现在他上方，立刻像见了鸿鹄的鱼，嗖地泛起一道水花，消失在船底。

    因为船身两侧向下倾斜，待到我趴下身子，一只手探下去向他射击时，子弹把粗黑的锚链崩出无数火星，但他又不见了踪影。

    他一定是绕到了船的另一头，下次再让我看到他出水呼吸时，他就没那么走运了，因为我已经换成了手枪，能快速地蹲下身子向他射击。

    我急速跑到大船的另一头，站在船头大声喊道：“出来，快给老子出来。老子三四十条枪，看你坚持得了多久。哈哈哈……”

    水下那个家伙，一定会和我保持最远的距离，他这时会不会再次回到抛锚的位置？话一喊完，我又悄悄回到大船抛锚的位置。这就造成了一种人和声音不在一处的假象。

    水下的家伙是不敢乱动的，他就像只和我捉迷藏的乌龟，要是游水的速度太快，势必发出很大的响动，这种声音对于他自己来讲，比以往任何声音都要可怕。

    然而，这个家伙并未出现在抛锚位置的下面，大船足足有百米多长，我要来回跑动着追踪他，并非易事。他既然知道了我善于利用语言的战术，就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了。

    于是，我在抛锚位置的甲板前端，拉出一根隐形的手雷爆炸装置，如果他自己悄悄爬上大船，就算手雷炸不死他，也能以巨大响声引起我的快速反应。

    我在冲锋枪里重新填满子弹，开始进入船舱搜索。舱门的楼梯下，依旧横躺着六具尸体。我拽起一个被击中心脏的尸体，将他竖立起来，立着扔进大厅。还好，里面并没传来射击的声音。这说明有埋伏的可能性不大。

    大厅的布局还和我那晚进来时一个样子，六张巨大的赌博桌椅上，堆满食物和赌博工具，狼藉得很。大厅的顶棚上，只有一盏漂亮的吊灯。不可能有撒网的机关设置和埋伏者藏身的位置。大厅的地板上，找不到沧鬼老贼的尸体。

    他们刚才明明发生过激烈的窝里斗，却不见打斗的痕迹。我小心翼翼地向大厅下一道门口走去。在那里，我看到地上躺着两个强壮的大汉，他们的后背已经被子弹打烂。乌血流得到处都是。

    一个身穿灰色运动衫的老者，坐躺在门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枪击的痕迹，我想这应该就是沧鬼。掏出手枪，我慢慢蹲在他的身边，开始查看。

    这家伙虽说上了年纪，可看起来却保留着年轻时的英武。他细长的眉毛夹杂些灰白，脸上刀疤纵横，圆圆的酒糟鼻子上布满了坑洼，像从月球观测到的陨石坑。他的下嘴唇是裂开的，看样子曾被人砍伤过嘴巴，因没有得到及时缝合而导致残裂。

    感应他的鼻尖，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那靠在墙上的花白头发里，渗出些许的鲜血，估计是被三个反戈的手下用步枪后托砸击头部，暂时晕死过去了。

    趁着老家伙还没清醒，我必须把他捆绑起来。先将他的手反绑在背后，和他的两只脚牵扯在一起，再把他的嘴巴用布条堵上。之后拿一条绳子像给牲口带嚼子那样，从他的后背拉扯到双脚，并牢牢系在一起。为了防止他在周围的硬物上依靠摩擦弄断绳子，我将他搬到大桌上固定下来。

    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任凭沧鬼有三头六臂，也挣脱不了绳索。就在刚处理完沧鬼老贼的同时，甲板上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我抄起冲锋枪，像一道闪电般冲出去。甲板上仍然趴着的女人们已经吓得失魂落魄。

    在我冲向抛锚位置的时候，那个光着屁股被手雷炸伤的家伙，正努力地站起身子，试图重新跳回大海。他的身体毕竟中了不少弹片，所以动作有些迟缓。

    在冲到离他还有五十米的地方，我端起冲锋枪，对着他双脚刚离开甲板的身子。射出了持续而密集的子弹。这个家伙在半空中痛得哇哇乱叫，四肢摇摆着坠下大船。

    “哗！”又是一阵落水的声音，我赶紧跑到船舷上去看情况，他正像半扇丢进水中喂鱼的生猪肉，漂浮在鼓满红色泡沫的浪花里。尸体迟迟没沉入海底，伴着波浪在海面上摇晃。

    见到船舷下的海盗已死，我放心了，又急忙奔回到舱内，继续搜索整条大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我来到动力舱，发现里面一切安全，没有藏着残余匪徒。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操控台，原来早就被修理好了。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他们迟迟不肯离去的真正原因。是想取回黄金，并不是因为大船受到了破坏。从某种角度上说，我应该感谢那些鬼猴，要不是它们把宝物都抬走了，我是根本没有机会夺得这艘大船的。

    军火舱里还堆放着原来那些武器，只是墙角的那些刑具上，不再绑有女人。这伙强盗看到上次那个瘦高个儿惨死的景象，想必也没了虐待女人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