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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盛集团

    网上的各类新闻报道对于海博天都是一片赞扬之声,他的开拓进取、乐善好施被广为传颂。报道还提到海博天的侄子海昊逸被视为他的接班人,海昊逸年方二十八,目前出任海盛集团总裁,他是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年轻有为,谦和睿智。

    辛绮筠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反倒觉得海博天是个绝对的正面人物,拥有崇高的声望和地位。她关闭网页,又浏览了其他热点新闻,一条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船长弃船而逃面临法律道德双重审判”。

    点击进入,新闻的主角,正是她所乘坐的那艘邮轮的船长。报道中说,法庭昨日开始对发生事故邮轮的前船长进行审讯,开庭当日,一名金发女郎作为证人出庭,并表示她和船长曾是情人关系。邮轮触礁当晚,她和船长在驾驶室内用餐。触礁发生后,她跑到船长的私人房间,将身上的晚宴服装换成了便装,还带出船长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报道称,船长将情妇带上客轮会面本就违规,何况还把她带进了驾驶室。检方抓住这个事实称,驾驶室内的“非相关人员”导致船长注意力分散、且陷入“头脑混乱”,这对于处理紧急事态显然是会起到反作用。不少媒体也不失时机地报道称:“船长很可能忙着应付、炫耀美女情妇之时分了神”。

    还有媒体指出,船长面临过失杀人和玩忽职守等多项重罪指控,一旦罪名成立将面临20年的铁窗生涯。按照国际惯例和相关法律,船在发生翻沉时,逃生顺序是先妇女儿童老人,接着其他青壮年乘客,然后是船员水手,最后才是船长。

    船长必须坚守到最后的规矩从何而来?据史学家考证,它可追溯到1852年,英国皇家海军运兵船“伯肯黑德”号在南非开普敦海岸触礁,船长萨尔蒙德立即指挥先将妇女和儿童送上仅有的三艘救生船,而所有士兵则整齐列队在甲板上等待命令。直到船身断成两截,船员和士兵们落入水中后,船长仍命令他们不得靠近已经下水的救生船,因为这可能导致已经满员的小船倾覆。最终船上642人中,仅有193人生还。包括船长在内所有高级船员全部遇难。几个月后,英国皇家海军宣布授予船员烈士称号,而“妇女儿童优先”的英勇之举也备受褒扬并从此成为约定俗称的做法。

    英国诗人吉卜林在他的诗作中赞颂:“他们选择和船的残骸一同被吞没;在伯肯黑德的死亡训练中,无论士兵或是水手,都笔直立正、静静等待……”

    辛绮筠靠在椅背上,心情迷茫而沉重。那个印尼人普萨亚加的被害已无从调查,也未再被提起,真相就此埋没海底了。只有活人的纷争仍在继续,不管审判结果如何,那些遇难者都无法生还了,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也逍遥法外。她忍不住对刘远航发感慨,“以前的船长和船同在,现在的船长弃船逃跑。以前妇女儿童优先,现在大男人和妇女儿童争抢,甚至动手打人。这世道全变了。”

    “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时代”,刘远航有感而发,“因为没有信仰,所以无所畏惧,类似因果报应和冥冥中的天意的威慑不复存在,功利而现实的考虑便成了很多人的第一选择。当人们渐渐忽略了道德的时候,一旦权力失去了制衡,世界的黑暗面自然具有无比的诱惑力。”

    辛绮筠很认同这种说法,当下的人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了,精神世界却贫瘠不堪。她看了刘远航一眼,他斯文白净,像个文弱书生,却总能爆发出非常有力量的话语,瘦削的身体里仿佛蕴蓄着巨大的能量。

    手机铃声传来,辛绮筠匆忙跑过去接听。“忙完了吗?”路晞芃悠然的问。

    “你好像很清闲,路教授”,辛绮筠微讽,“怎么最近都不务正业了。”

    “我已经放暑假了,不需要务正业”,路晞芃优越感十足。

    辛绮筠又被堵得无话可说了,她早就没有了寒暑假的概念,因此也未往这方面想。这会儿真是又羡慕又嫉妒,怎么什么好处都让路晞芃给占了。

    路晞芃又发话了,“如果没事的话,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辛绮筠终是按耐不住想见他的冲动,如实告诉他自己在侦探社。

    等待的间隙,刘远航走过来问:“是要和路晞芃约会吗?”办公的空间小,隔音效果又差,他自然听到了辛绮筠所说的话。

    “是……有点事情要谈”,辛绮筠有些不自然,刘远航提醒过她,要远离路晞芃,说他是个很危险的人。

    “你……是不是和路晞芃……有过节?”辛绮筠调开了话题,她知道刘远航对路晞芃有成见,而且似乎与何梦依的失踪有关。

    刘远航沉默了,好半天,他们谁都不说话,空气凝结着。然后,桌上的座机铃声响了,刘远航迅快的接听电话。是咨询电话,他很耐心的给对方介绍侦探社的调查范围和收费标准。

    辛绮筠犹豫着是否要继续追问,路晞芃的电话又追了过来,“你穿旗袍了吗?”

    “我带了,但是没有穿,太招摇”,辛绮筠如实回答。

    路晞芃说那现在去换,换好下楼,他也差不多到了,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辛绮筠不明白路晞芃为什么非要她现在换旗袍,但出于好奇心,还是照做了。她到洗手间换上旗袍,简单的将头发挽成髻。原打算素面朝天的,但瞧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她又化了淡妆,看起来显得气色好一些。

    出去后刘远航已结束了通话。他看到辛绮筠那一身装扮,愣了愣,他凝视她,半晌,神情恍惚的说:“何梦依,她也很喜欢旗袍,但是她对自己的身材缺乏自信,没有勇气穿,直到……”他骤然截断了自己的话头,就像突然从一个迷梦中惊醒过来。

    这话让辛绮筠胸中蠢动的火焰瞬间熄灭,路晞芃要她穿旗袍,是因为对何梦依未了的情缘吗?

    “你跟何梦依是什么关系?”辛绮筠迫急的问,“能不能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

    刘远航却不愿正面回答,“关于何梦依的事情,我不想多说。我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不想以后太痛苦,现在就少和路晞芃纠缠。我话说到这里,听不听由你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置。

    辛绮筠的胸口涌起一股窒闷感,她用手捂住心口,失神的目光飘向窗外,今天是阴天,乌云遮蔽了太阳,而她心底的云翳也在慢慢的扩张开来。她呆站了许久,直到路晞芃催促的铃声大震,她才竭力镇定了心绪,脚步滞重的下了楼梯。

    小巷里偶有行人走过,辛绮筠的回头率相当高,但她已经忽略了周遭的一切。经过路晞芃的车子时,路晞芃连摁了三下喇叭,她才猛然收住脚步。

    路晞芃从车窗探出头来,“快上车吧,如果喇叭再响下去,好事者该围观了。”

    辛绮筠勉强微笑了一下,拉开车门,坐到路晞芃的身旁。“魂不守舍的,怎么了?”路晞芃问。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精神无法集中”,辛绮筠随便编了个缘由。

    路晞芃深深的、研究的,打量着她,“是不是想到今晚要和我约会,兴奋得睡不着觉?”

    辛绮筠盯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眼中放射着异采,神情是奇怪的。“你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她喃喃的说,“我看不透,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路晞芃默然半晌,而后发动了车子。两人没有再做言语上的交流,辛绮筠的眼光调向了窗外,好迷茫,好哀怨,好空洞的眼光。

    路晞芃开车向郊外驶去,车子驶上一段盘旋的山路,半山腰有一座海滨生态公园,公园的道路两旁栽种着凤凰树,正是花开的时节,从车窗往外望,满眼如云似霞的红色凤凰花,地上也铺满从树上飘落的红色花瓣,红得耀眼夺目。

    路旁有个停车场。路晞芃将车子停放好,两人并肩向树林深处走去。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林尽水源,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座乌檐粉墙的江南建筑。

    大门上端悬挂一方牌匾,上书“陌上花雅筑”五个大字。“这是我的一位同事开的餐厅”,路晞芃介绍说,餐厅名取自“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你这身打扮,与这里的环境特别契合,美景美人,赏心悦目。”

    辛绮筠这才明白了路晞芃让她穿旗袍的用意。她一走进这家餐馆,便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宁静素雅的古韵扑面而来,岁月静好,淡泊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