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抬头，诸葛明空静静的看着容毓，突然笑了起来。这笑让其他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容毓却怔住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她，都记起来了。

    都记起来了。

    “容毓，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四年后又要来找我？”诸葛明空依旧在笑着，但是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已经有泪水流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仿佛诉说着她这些年的回忆。

    看着诸葛明空哭了，曙司连忙过去，拿出丝帕，给她擦着眼泪。

    “小透，你怎么了？别哭啊！”曙司有些紧张的说道，盎暖从来不哭，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哄一个哭泣的女孩。

    盎暖站在一边，看着诸葛明空的眼泪，心中顿时便浮起对容毓的怒火。她看着容毓，想要动手，但是她知道诸葛明空心中容毓的地位，知道她不能伤害容毓。于是，她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容毓，为什么？”诸葛明空再次问道，绝美的脸上有着无法诉说的笑容。

    望着她的笑，容毓的心疼的异常，他慢慢的走向诸葛明空，蹲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脸上划下的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容毓温声说道，语气轻的异常，生怕诸葛明空难受。他当时只想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只要她活着，他一人独走黄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只是想要她好，想要她活着而已。

    诸葛明空笑看着他，随后抬起头，有些自嘲的说道：“男人到了这时，永远都只会这三个字。容毓，我要你的对不起做什么？”

    容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诸葛明空笑着，很是自嘲的笑着：“容毓，当年是你自己惹了我，你明明知道我的一切，却还是要接近我。我告诉你那一首凤求凰，你用它来向我表明心意。可是如今，物是人非。”

    听到她说这话，容毓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的沉痛。他静看着她，温声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

    容毓的话还未说完，诸葛明空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的打了上去。

    星辰等人立刻将容毓拉扯到一边护住，目光看着诸葛明空有些愤怒：“明空小姐，你怎么能对王爷动手？”

    “我不能对他对手吗？”诸葛明空笑了一声，随后她的目光看向门外的黑夜，双眸失神的道：“容毓，为了你我将自己弄得人人轻视，不过我不后悔，因为是你。可是，我现在突然后悔了。”

    听到诸葛明空这话，容毓胸口一阵心疼，他紧紧的注视着她，墨玉般的眼眸中划过无法诉说痛苦。

    从蒲团之上站起来，诸葛明空有些不稳的扶住曙司的手臂。

    “我要回家。”诸葛明空虚弱的对着身边的曙司说道。

    “好，我现在带你回家。”曙司快速的横抱起诸葛明空，将她带了出去，黑暗之中，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仿佛，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盎暖慢慢的走到容毓面前。一直以来温和至极的盎暖，此时以一种极为冷漠的目光看着容毓。

    “一直以来，我们以小姐心中念着你为主，所以对于你们之间的事，我们从不反对。但是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容毓，安陵王，你是第一个让小姐那么痛苦的人。”

    盎暖的一字一句的落入容毓的耳中，他有些站立不稳的抓紧胸口的衣服。目光沉静的看着盎暖，什么都没有说。

    如今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一厢情愿的为她好，一厢情愿的让她忘了自己。

    可是四年之后却抵不过那股相思，再次设计她，让她对自己倾心。

    他想即使是死，他也要拥有她。

    但是现在，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死了，可是她却不要他了。

    到底，他的自以为是，犯了多大的错？

    “王爷，我们不会做什么，小姐的想法才是最重要，若她原谅，我们不会说什么，若她不原谅，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再靠近她。这条命是小姐救得，拼死我们也不会让她难过的。”

    盎暖说完，便踏入了夜幕之中。

    容毓失神的望着前方，随后胸口的地方一阵火烧，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而他的眼前，无尽的黑暗侵袭过来。

    “带十年后，红梅绽放，我们便成亲。”

    眼前的画面突然定格，容毓突然想起多年前，白雪之中的他与她。

    白雪纷飞，红梅绽放，一字一字组成的凤求凰，一瞬间清晰放大起来。

    那一首凤求凰道尽了他对她的渴望。

    那一首凤求凰道明了他对她的心意。

    那一首凤求凰约定了他与她的一生。

    可是如今，白雪已逝，红梅落下，凤求凰，已经多年没有响起了。

    ——————

    回到水月阁，诸葛明空坐在榻上，静静的看着眼前不说话。曙司坐在她的旁边，帮她把脉，可是她的身体没有病，病的是心。

    盎暖端着热水进来，拧干，轻手的帮她擦拭着手，望着如此失落的诸葛明空，盎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擦好之后，她站在一边，曙司坐在榻上，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夜很长，但同时，也很短。

    不知不觉，这个黑夜已经过去了。

    清晨的时分曙司从房间中离开，盎暖则是出去给诸葛明空做早膳，他们离开之后，诸葛明空依旧坐在榻上不说一言，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一样。

    很快，盎暖便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她将早膳放到一边，端着碗，准备喂诸葛明空的时候。诸葛明空从盎暖的手中夺过了碗，自己吃了起来。

    见她自己动手，盎暖松了口气，诸葛明空吃了两碗粥后才停下。

    此时，盎暖坐在榻边，望着她，问道：“小姐，你和安陵王爷到底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但是，看着她这般消沉，盎暖终究是看不下去的。

    听到盎暖的话，诸葛明空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容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嘲讽：“我和他认识十三年了。”

    诸葛明空这话一出，盎暖当即愣住，她跟在诸葛明空四年了，可是却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看来，他们之间，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说清楚的。

    “中间发生过很多的事情，四年前他中了庄生梦毒，为了让我忘记他，便让月华修改了我的记忆，而我就这样忘记他了。整整四年，四年时间，完全忘了我的曾经。”诸葛明空静静的说着，目光深远幽静。

    随后，她叹了口气，道：“我爱容毓很多年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所以才会让月华修改了我的记忆，但是他一厢情愿的为我好，真的伤了我。”

    听到诸葛明空的话，盎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她伸手抱住诸葛明空，第一次以一种大姐姐的姿态，开口。

    “小姐，我真不知道你和安陵王之间有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我觉得他这是为了你好，中了庄生梦，能活下来的不多，他不想你再为他伤心，为他难过，而且以你的性子很有可能会随他一起去了。”

    “不过，他这样的确伤了你的心。可是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到底是想和他继续在一起，还是不想？不过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想和他在一起，不过也是啊，有谁不想和自己所爱之人一起天长地久呢！”盎暖轻轻的拍着诸葛明空的背，声音很温柔。

    听到盎暖的话，诸葛明空不禁笑了笑道：“或许，我想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不想原谅他了。”

    是啊，任何人听到这事，都会认为容毓是为她着想。

    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她真的无法原谅容毓让自己忘记他四年！

    若是，四年后他没有再选择自己的话，那么她便会忘记他一辈子。找其他的男人嫁了，就这么以为那是完全的自己活了一辈子。

    或许到死都不会知道，曾经的岁月，被遗忘的岁月中，她深深的爱过的容毓。

    她可以理解，容毓这么做是为她好。可是，她不能原谅，这四年的忘记。

    她竟然忘记了自己那么爱的人。

    竟然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记忆。

    她忘记了自己的曾经。

    “小姐，昨夜我就想和说了，安陵王一直站在镜花楼与水月阁的中间，已经一夜了。”盎暖突然的话，打断了诸葛明空的思虑。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从盎暖的怀中挣脱。

    “他喜欢站着，就让他站着吧！这些日子，我不会出去了。”

    听到诸葛明空的话，盎暖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随后她端起了碗筷走了出去。剩下诸葛明空一人坐在榻上，静静的看着眼前。

    “容毓，你真的认为，现在的我，会为你心疼吗？”

    “不会的，我不会为你心疼的。”

    从第一眼见到容毓，她便为他心疼不已，可是如今，面对着长大后的容毓，她却感觉不到了。

    心还爱着，可是却原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