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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小名冬至

    主持人良好的口才,现场的精心布置,宾客亲朋们期盼的眼神,都让现场许多人忘记游艇外面的狂风和暴雨,脸上渐渐露出喜悦的笑容。不得不佩服这位主持人的功底,尽管没有提前准备腹稿,但仍然很能控制现场的节奏。以及各种人员之间的互动。人事娘们和关之琳并列站在一起,我站在人事娘们身侧,老曾站在关之琳的身侧。

    我记不太清楚那天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只记得那天有很多人在笑,也有很多人在闹。我只记得外面的风越来越强劲,外面的雨越来越急促。以及,人事娘们脸上的僵硬的笑容,和手心里的汗。直到,主持人询问我们两个是否爱彼此的时候,她才收起脸上僵硬的笑容,眼睛里慢慢的,慢慢的渗出泪水。然后汇聚到一起,骨碌一下流出来,沿着脸颊重新汇聚到下巴上,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我猛地意识到人事娘们不是在看我,等我转过头时,才发现入口处走进来两个身上衣服已经被雨水淋湿的老人,不是人事娘们的父母,还能是谁呢!我的回头让现场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到门口这两个老人身上,人事娘们再也忍不住,当即飞奔过去。扑进她母亲的怀抱中。我也忍不住的眼睛酸涩,缓步走到人事娘们父亲跟前。看着这位老岳父,十分郑重的对他弯腰九十度,深鞠躬三秒钟。

    我想,这世界上再狠心的父母,恐怕都不会放弃参加自己子女的婚礼。

    毕竟,他们养育二十多年,就是希望看着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别人的妻子丈夫。成为别人的父母。

    而那一刻的幸福与满足,足矣冲散所有的不满与心酸。

    等我抬起头时,我郑重的对人事娘们的父亲叫一声:“爸!”

    人事娘们父亲的身体颤抖一下,沉重的答应一声。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老曾让人给人事娘们的父母拿来干燥的毛巾衣服,等人事娘们的父母也落座在老曾父母身边之后,婚礼现场的仪式,才得以继续。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原本如瓢泼般的大雨,竟然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乌云随着台风飘飘然的离去,太阳照射在游艇上,大雨冲刷过的世界,一碧如洗。我转头狐疑的去看人事娘们,发现她正在冲我盈盈的笑。

    我问她:“怎么突然间变化这么快。”

    “我哪知道。”人事娘们这么回答。

    这件事发生许多年后。具体多少年我也记不太清楚。只记得是在五姑娘长大之后的一次偶然间闲聊时,她告诉我和当时已经年迈的人事娘们,她小时候在外婆家里住的时候,外婆告诉她。她爸爸妈妈结婚头天晚上,外婆夜里梦到如火一般的太阳,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外面是瓢泼大雨,外婆跟外公大闹一场,两人临时决定去参加婚礼。等两人落座之后,雨停歇,风静止,太阳升起,一切如常。

    五姑娘当时问外婆,那个如火一样的太阳,是什么样子的?人事娘们的母亲沉吟片刻后对五姑娘说,像个洪姐姐一样。

    许多年后,当人事娘们的母亲已经死无对证,五姑娘告诉我和人事娘们这些的时候,我们两个具是一惊,同时想到陈白露身上。而五姑娘口中的洪姐姐,那却是另外一个与陈白露有关的故事。

    总之,这场婚礼尽管命途多舛,但最终还是举办的不错。因为台风消散,游艇也得以驶进黄浦江,在外滩两岸高楼大厦的见证下,我们两对新人的婚礼圆满举行。

    对老曾来说,这场婚礼是他和关之琳多年之间感情的终点,也是他们幸福生活的起点,更是他父亲对关战山多年的缅怀。对我和人事娘们来说,这场婚礼是我们之间见证,也是我们之间的开始,更是我们对白露的缅怀。当天晚上洞房的时候,人事娘们竟然破天荒让我抱着她来到窗前,看着月亮深情的说,谢谢你!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人事娘们又说,谢谢你赶走狂风暴雨。

    许多年后我第一次听到五姑娘说起那件事时,我异常惊讶,但人事娘们却十分淡定,我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人事娘们说她不知道,但她能感觉到,感觉到有人在冥冥之中看着她。我当时只感觉,内心涌起一股后怕。

    ……节私休划。

    不管怎么说,婚礼只是一个隆重的仪式。生活尽管需要这样的仪式感,但生活却又并不只有仪式。当这个仪式过后,我们的生活继续恢复正常。只不过有一件事,让我和人事娘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人事娘们的父母,想要将五姑娘带回家养一段时间。而我父母听说后,也想要将金风带走养一段时间。我和人事娘们合计一下,不好拒绝双方的老人,再加上我们家里孩子太多,实在照顾不过来。于是决定,圆双方老人的心愿。只不过,在金风和玉露一周岁生日之前,他们必须在上海。

    因为,他们的生日,同样也是妈妈的忌日。

    他们生日的那天,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因为白露没有墓地,所以我和人事娘们商量过后,决定到给白露举行葬礼的殡仪馆祭奠一下。我们带着三个孩子赶到殡仪馆之后,却发现那里坐着一个男人。直到我走上前,才发现竟然是消失已久的陈若雄。

    见到陈若雄,我和人事娘们的表情具是一惊,不明白他今天来这里干嘛。

    陈若雄却只是站起来看我一眼,就默默转身离开。

    孩子们都还小,不明白这天我和人事娘们心情的沉重,他们只是躺在小推车里,或者躺在我们的怀中,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做哪些怪事。特别是玉露,十分乖巧。而金风却在我们从殡仪馆离开的时候,一路哭喊到家里,到家里之后也是哭喊个不停,我们以为他饿,就给他冲奶粉,结果发现他却不喝。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我们才发现他竟然有些隐隐低烧,我和人事娘们当即将其余两个孩子交给保姆,我们两个带着金风去医院。

    到医院输上点滴,金风病情总算好转过来。不过,他这场怪病,断断续续持续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而原本想将他送到我父母身边的计划,也变成将五姑娘和玉姑娘分别送回他们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手中。陈白露去世之前,给两个孩子留下两个名字,金风和玉露。因为人事娘们生的孩子叫五姑娘,所以玉露小名自然就被叫成玉姑娘,而金风却一直没小名。他连续不断的低烧,再加上一周岁后的体弱多病,让我和人事娘们惶惶不安,就想给他认个干爸。

    给金风找干爸,老曾肯定是第一人选。

    可就在我准备下决定的时候,这年的冬天,在监狱里经历数次减刑的萝卜,从五角场监狱的深墙大院里,背着自己的行李卷出来。

    那天,上海降下当年的第一场雪,正如当年宣判时一样。

    萝卜出狱对我和老曾是一件大事,我们两个热烈的欢迎他凯旋而归,给他接风洗尘,并且给他安排工作,萝卜却婉言谢绝,说他在监狱里这么长时间,刚出来想适应一下社会再做打算。我和老曾也没办法勉强他,而我回到家里和人事娘们一商量,突然冒出个灵感就是,将金风认到萝卜跟前,做干儿子。人事娘们没拒绝,说一切我说的算,但她心里肯定拧巴,毕竟萝卜住过监狱,而且现在要啥没啥,老曾现在不单单有钱,还和我们是合作关系,他老婆关之琳更是黄浦江的十三姨。这么一对比,高下立判。

    我跟人事娘们解释一下原因,之所以让金风认萝卜做干亲,是因为萝卜这人仗义,另一方面是想让萝卜早点走出监狱带来的阴影,第三点就是警醒金风以后不要闯祸。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我和萝卜之间的关系,的确属于铁磁,没的说。

    但人事娘们这意见,我也不能不听。所以我当即出个主意,在饭局上带上金风,让老曾和萝卜俩人给这小子起小名,谁起的好听,能服众,谁就做我儿子的干爹。老曾一听这个,张嘴就说你家一个五姑娘一个玉姑娘,你这宝贝疙瘩儿子肯定应该叫小姑娘。

    我听的哈哈大笑,转头看萝卜。

    萝卜却一脸凝重,看着小家伙的眼神,询问我儿子的生辰八字,我说一下之后,萝卜就郑重的说:“大名叫齐金风,有金又有风,是好兆头。但生辰八字上却克母旺父,既然要起乳名,倒不如叫冬至,杀一杀他这股金风之气。”

    我没想到萝卜的话如此直白,竟然直指我儿子克他母亲。

    当时,我脸色就有些难看,老曾赶紧出来打圆场,说萝卜你怎么乱说,你又不懂这些。老曾的话却提醒到我,我也意识到萝卜不对劲,他之前压根就不懂生辰八字这种东西,怎么住一次监狱之后,变的这么神神叨叨,还克母旺父,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