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我迟迟不肯选择，左手的病治不好，右手也醒不过来，到最后很可能两只手都留不住。

    我陷入两难的选择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选择救笑笑对不起人事娘们，而且我也没权利将人事娘们的肾脏转移给笑笑。但笑笑这些年为我付出那么多，如她那个闺蜜所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赎罪的机会，如果我抓不住的话，以后再想赎罪，恐怕就……

    我猛地抬起头，刚想下狠心做出背叛人事娘们的举动。可看到躺在病床上静静无声的人事娘们，我的头又默默低下去。我似乎，更对不起她。当初她为跟我在一起，不也跟父母闹得很僵，要不是后来我们努力挽回，恐怕现在她还和父母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不能动，我有什么权利拿她的肾脏去救笑笑。

    再说，万一她过段时间醒过来呢！到时候发现我将她的肾脏移植给笑笑，我难不成要赔她颗肾？我深吸口气，再吐出来，强自冷静下来后，下定决心一定要再找到一颗与笑笑配型成功的肾源，坚决不能用人事娘们的。我对不起她的已经够多，不能在这件事上再犯浑。

    我向各种黑中介开出高价，不管他们通过什么办法弄到与笑笑配型成功的肾源，我都愿意付出一千万人民币。一颗肾，能买上海市区一套房，外加一部豪车和半生衣食无忧。多么诱人的条件，那些想不劳而获或者想出卖自己身体的人都闻讯而来，可是再做过无数个配型之后，竟然没有一个能与笑笑配型成功。

    我相信，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找到与笑笑配型成功的肾源。可是医生却告诉我。笑笑的身体不能永远等下去，最好的手术时间是这半个月里，如果超过这半个月，肾脏移植之后的成活率以及笑笑的身体都会受到永久性损伤，可能出现很多不必要的意外。

    医生的话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更加无法面对笑笑和人事娘们。笑笑却在多次联系自己闺蜜未果之后，就问我什么时候将她转院送回杭州。那天我心情十分糟糕，就问笑笑那么想回杭州吗？笑笑目光急切的点点头。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笑笑这么说之后当即就声泪俱下的痛斥她：“你想回去你就走，别在这烦我！我天天奔波着为你找肾源，你却连理都不理我！洪玺华，我难道真的很对不起你吗？你一声不吭就离开我四年，要是我稍微狠点心，现在还管你干嘛。”

    我情绪崩溃之后的痛斥让笑笑的脸色渐渐沉下去，一旁的囡囡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还想说些什么，囡囡就突然跳出来，愤怒的看着我说：“不许欺负妈妈。”

    说着，她就过去像个小大人一样将笑笑抱在怀中，笑笑也抱着她，母女两个相顾无言，笑笑眼睛里泛着泪光。我站在那里，有心想对笑笑说个对不起，可看她这样，我咬咬牙还是没说出口，心里烦躁的很，就转身离开她的病房。到医院外面点上一根烟之后，自我安慰说我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离开我那年，我也找过她，是她自己躲着不见我，这一切不怨我。

    想着这些，一根烟还没抽完，我就猛地将烟头丢到地上，心想他妈的，我跟自己女人置什么气。我没保护好自己女人，还他妈想推卸责任，我他妈还算个男人吗？想到此处，我转身就往医院走。等我回到病房时，笑笑刚将囡囡哄睡着，见我推门进来。笑笑目光里有些局促。我一犹豫，进来将门关上，走过去坐在她面前刚想说话，笑笑就做嘘声状指指自己身边的囡囡，示意我小点声。

    我将声音压低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

    笑笑露出温柔的笑容，对我说：“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忙，我心里面有数。”

    我一着急，当即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你为什么非要吵着回杭州？留在上海不是更好吗？我帮你寻找肾源，给你做换肾手术，帮你将病治好。杭州的医疗条件尽管不比上海差，但是总归还是比不过上海，再说在上海我也能帮你……”

    我还没说完，见笑笑看着我局促的笑，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嘴里的话也就戛然而止。

    我们两个都有些尴尬，房间里寂静到仿佛能听到囡囡微弱的呼吸声。我将目光转到别处，心里忽然想起人事娘们配型成功的事情。当即转头问笑笑：“你到底想不想治好病！”

    我的目光中带着急切，也带着希望，更夹杂着矛盾。我希望笑笑的回答是想治好病，但我也怕她这么回答。如果她这么回答的话，我岂不是要将人事娘们的肾脏移植给她。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违背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可如果她不想治好病，我就要错过最后一次挽回她的机会，她如果真因病去世，我怕是要一生埋怨自己。

    就在我犹豫不决目光躲闪内心惶恐的时候，笑笑突然开口温柔的叫道：“齐天。”

    “啊！”我抬起头看她，却见她正目光温柔的看着我。那一刻，我只看到我们两个的眼眸中。同时涌出晶莹的泪光。看着她眼眸中的我，感受着她那充满温暖爱意的目光。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就将她抱在怀中，抱着这个我朝思暮想四年之久的女人，抱着我的笑笑，我的洪玺华。这一刻，我多想时光能够倒流，重新回到那个她离开我的晚上，我不逃避，而是像现在这样将她抱在怀中，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肩膀。

    眼泪从眼角渗出来，沿着脸颊滑落到嘴角，入得口腔内，只感觉这离别四年的相思眼泪，格外苦万分涩。我啜泣着对她说：“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你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做梦都能梦到你，梦到你回来，梦到你离开，每一次从梦中惊醒，我看着咱们当初住的房间，都是满头大汗。后来我每次梦到你，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都会怔怔发呆好长时间。我和白露结婚以后，也想过寻找你，可是我怕，害怕伤白露的心，就一直拖着没有找你，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是能梦到你，在梦中你穿着咱们去杭州的那身衣服站在我面前，冲着我笑。笑笑，当初你那么爱笑，现在，这些年，你还有笑吗？”

    我抱着她，将这些憋在心中多年的话，全都倾诉出来，笑笑在我的怀中静默啜泣，用手抱着我的身体，将头抵在我的胸前，沉默许久之后，她才默默的点点头，像是承认一般对我说：“这些年，我只有在想起咱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时，才会笑。”

    她的这句话，让我心疼万分，更加珍惜怀里的这个女人。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发的一场脾气，竟然冰释笑笑多年枯寂的心扉。她依偎在我怀里，等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就平静的对我说，她当年跟我在一起后，一直担心我在意她之前的那些经历，也后悔自己当初那么无知。骨子里十分传统的她原本想。自己有那些不守规矩的经历，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找到真正爱自己的男人，结果没想到遇到我之后，我竟然那般包容她。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来找她的时候，我竟然会在外面喝的烂醉，并大呼小叫的吼她。她心慌意乱之下，感觉到十分失望万分绝望。于是，她回到家里什么也没有带，只是将我们在杭州游玩的一些照片带上，就踏上南下的铁路。当天晚上，她在火车上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她对我说，当时只要我能立马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会跟我回去的。可惜，当时我压根不知道她会去深圳。结果她到深圳之后就大病一场，好在她在那里有同学，可以住在同学那里。病愈之后，笑笑对感情就彻底失望透顶。她随便进入个公司，想着在深圳发展一下，结果一个半月后，她见自己大姨妈迟迟不来，到医院检查一下血常规之后，才彻底傻眼。

    怀孕！这个字眼似乎从来不会出现在笑笑的字典中。所以，当它出现的时候，她前所未有的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面对这个我们两个之间爱的结晶，笑笑束手无策。当时她刚到深圳，别说没有住的地方。每天吃饭都是个问题。可是，骨子里十分传统的她，又不愿去做堕胎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在这种矛与盾的心理状况下，她的肚子日渐大起来。因为她没有结婚就怀孕，并不受法律保护，所以她的公司就想将她辞退。好在她的上司是个心好的女人，说服人事将她调入幕后工作。但在她怀孕五个月行动都开始不便再加上她的上司辞职之后，她无奈之下只好辞职。

    辞职之后，她自然不会再留在深圳。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从深圳离开之后，竟然又回过上海，并且我和白露结婚那天，她竟然到过婚礼现场。得知这些的时候，我几乎是目瞪口呆再加万分惊骇的在听笑笑讲这些我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