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院外的卫星转播车之中.负责现场直播的江城电视台副台长杨勇被显示器中出现的画面惊呆了.脸色一下变得苍白.额头布满了冷汗.
不过随即他便用力地抓住前面导播员的肩膀.大声喊道：“切.切.上广告.快点切了.上广告.”
导播员看着显示器中的面前.一下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突然.听到身后传來有些扭曲的声音.顿时回过神來.手忙脚乱地插入数据库中的广告.切换完后.他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
心依然跳得飞快.好似要冲出胸腔.
他扭头看向手依然紧抓住自己肩膀的副台长.声音颤抖地问道：“台长.现在应该怎么办.广告要播多久.”
杨勇脸上神色复杂.好久才回过神來.他松开放在导播员肩上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手指.有些失神地说道：“等指示吧.”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有些清醒了.又补充道：“调一个显示器继续跟踪会场的镜头.”
说完.他用颤抖的手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包黄鹤楼.抽了好几下才抽出一根烟.费力地点上后.深吸一口气.视线盯着显示器中身体被摇晃的市委书记.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地颤动起來.
胡长青看着省委和市委的领导纷纷上台.不由将视线从劳模中收回.他沒有发现哪一个人是罗进才.正当他心情激动地等着那一幕发生的时候.电视的画面突然变成广告.
他猛地站了起來.楞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他姐姐.胡长霞神情平静.好似早已料到会这样.她淡淡地说道：“我说吧.不在现场会错过很多东西的.你以为坐在电视机前就可以看好戏啊.”
胡长青瘪了瘪嘴巴.一脸无所谓地坐了下來.抓住陈雨珊的手说道：“你说什么啊.我们今天可是专程过來看你的啊.是不是啊.雨珊.”
陈雨珊虽然也对会场那边发生什么有些好奇.但是却被胡长青的惫懒模样弄得有些苦笑不得.心中想到.这个家伙也许只要在他姐姐面前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态.
不过她也乐得配合胡长青.她一脸无辜地对胡长霞说道：“是啊.姐姐.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啊.”
胡长霞被弟弟和陈雨珊装腔作势的举动搞得苦笑不得.笑道：“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啊.你们这两个家伙.好.好.不懂就不说啊.下午.怎么安排.带你们去看一下西塘的名胜古迹.好不好.”
胡长青看了陈雨珊一眼.端起面前的大红袍.一口饮尽.笑道：“好啊.”
陪坐一旁为他们泡茶的刘倩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但是隐约知道应该说的和刚才电视中的劳模大会有关系.
她心中也有疑惑.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大领导出席的活动.电视台居然会中途插播广告.这明显有些挑战她对政府宣传工作的认知.
黄世脸色平静地看着正抓住他衣领的这个中年男人.整个居然好似突然被时间放慢了.给予了他足够的时间观察身边的一切.
从男人眼神中透露出的愤恨和绝望.他大概可以猜到这个男人经历了什么.但是那又怎样呢.
周围人的一切反应都落入他的眼中.包括下面那些人的表情变化也印入脑中.他有些诧异自己为何会如此平静.几十年潮起潮落.他还真的从來沒有陷入这样的绝境.
但是.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打倒吗.
秦浩挡住朱大昌的动作被他看得很清楚.而朱大昌在前移了一步后便站定下來也同样落入他的眼中.甚至连他脸上惊疑不定的表情也清清楚楚.
突然.两个矫捷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整个剧场一下又活过來了.下面人群的慌乱.尖叫和嘈杂.整个世界鲜活起來了.
“住手”
黄世大喊一声.阻止了两个翻上來的特警想将中年人制服的举动.而他这一声大喊也让整个剧院的惊恐和慌乱停了下來.市委书记的威严和气势这一刻在他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身边的秦浩心里沒來由得一颤.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走上前.想帮黄世将中年人的手从他的衣领上拉开.
“我说住手.你沒有听到吗.”黄世声音有些森冷地说道.
秦浩拉住中年人的手不由一滞.他诧异地看向黄世.恰好遇到黄世冰冷威严的眼神.两人的视线对视了一下.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瞬间.最终.他缓缓地松开手.退后一步.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
抓住黄世衣领的中年人被黄世瞬间流露出的威严所惊慑.身体有些颤抖.他的嘴巴依然念念有词.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黄世挥了挥手.让那两个站在一边惊疑不定的特警退开.然后转头笑着对他身侧的王力德说道：“王书记.让你看笑话了.”
不待王力德回答.他便温声对情绪极其不稳的中年人问道：“老乡.你有什么冤屈.现在可以说了.我是江城市市委书记黄世.若是我真的哪里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请你大声讲出來.我黄世这一生.自问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
他的声音洪亮而坦荡.回荡在剧院之中.仿佛有种魔力般让人信服.而也因为这一番话.让原本因为刚才中年人的一番话而对黄世产生怀疑的人瞬间将那个怀疑抛出脑外.
本來脸色苍白.情绪不稳定的中年人也因为黄世这一番话.而自动松开抓住黄世的衣领.松开衣领后.这个人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一下坐在地上痛苦起來.
“我的女儿死的惨啊.”
“我的女儿死得伤心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
刚刚平复的剧院又因为男人的哭声而骚动起來.黄世走了几步.一把将汪东的话筒接了过來.他对着话筒说道：“上來两个人.将这位老乡带到休息室.”
又说道：“请王书记去陪我听一下这位老乡的事.其他人继续劳模大会.不管这件事是否涉及到我黄世.我在这里承诺.等下一定过來给大家汇报事情的始末.王书记.请.”
卢建满脸苍白地领着两个礼仪小姐上到台上來.不过两个礼仪小姐却不管怎么出力.拉不动正在哭的中年人.急得差点哭起來.
正当卢建准备叫台上的两个特警帮忙的时候.李延庆走了过來.他阻止了卢建的举动.亲自动手搀扶起中年人.卢建怔了一下.也反应过來.扶起那人的另一边.
三个人起慢慢地走下礼台.两个礼仪小姐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当经过黄世的身边时.李延庆担忧地看了一眼黄世.只见他面无表情.神情冷峻.心里不由一凛.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手中的这个人就是那些家伙一直策划的杀手锏啊.
不过好似沒有太大的效果啊.黄世依然掌握了现在的主动劝.他眼睛隐蔽地瞟了一眼右侧的常务副省长鹿灵犀.现在就看这位了.
礼台上的常务副省长鹿彩凤一直沒有出声.秦浩一直对她打眼色.现在中年人马上就要被带下台.她要是再不出声就晚了.
不过正当她准备说话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却拉了她一下.她的话头不由停在喉咙边.她侧头一看.只见妹妹鹿灵犀对她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她不由蹙了一下眉毛.嘴里的话便始终沒有说出來.
王力德自始自终都沒有说话.只是神情严肃地跟着黄世走下台.眼睛时不时看向前面被李延庆和卢建拖着走的中年人.
不过经过礼台下面过道的时候.听到旁边的观众席上传來的窃窃私语声.他还是不满地斜了一眼.那些声音顿时一滞.瞬间都安静了下來.
黄世感激地看了王力德一眼.待走到礼台下面过道中间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对着台上脸色苍白的秦浩说道：“秦市长.接下來的活动由你主持.麻烦你了.”
待王力德和黄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剧院中一下又嘈杂起來了.罗进脸色苍白地看着礼台上面的秦浩.心里有些惊慌.好似沒有按照他们设想的发展啊.
而坐在他身后一排的西湖公安局分局局长罗尚则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座位上.脑中回想着政委杨文兵一脸焦急地对他说老婆生病.无法继续担当大会安保总指挥的情形.若是这一切都是一个局.那么......
想到这里.他看向台上那个气质端庄.美艳动人的身影时.眼中充满了恨之入骨的恨意.
观众席.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秦明亮和罗颖一脸茫然地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从最初的欣喜.到后面特警冲上去时的惊慌.然后就是错愕.计划可不是这样的啊.
罗颖脸色苍白.她的手紧紧捂住秦明亮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他们要将我爸爸带到哪里去.”
秦明亮心中也有些惊慌.他拍了拍罗颖的手.安慰道：“不怕.不怕.这么多人看着呢.再说了.不是还有现场直播吗.而且证据确凿......”
“安静.”
突然.一声洪亮满含怒火的声音突然响彻剧院.剧院中的吵闹一下就停了下來.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市长秦浩脸色铁青地拿着话筒怒视台下.
“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这里是市委市政府举行的劳模大会.你们是政府公务员.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代表.突发事件.王书记和黄书记已经过去了解了.你们在这里妄自讨论.像什么样子.现在.我宣布.江城市劳模大会.继续.”
说罢.他将话筒还回给身边的陈芳.走回到朱大昌和鹿彩凤的中间.转身的时候.他背对着朱大昌.眼睛狠狠地看了鹿彩凤一眼.但是鹿彩凤却只当作沒有看到.依然面带微笑地和鹿灵犀低声交流着什么.
在秦浩的干预下.会场的秩序一下就恢复正常了.在主持人汪东和陈芳的引导下.颁奖程序有条不紊地恢复了.
虽然很多人心中依然对刚才的插曲心有挂念.但是还是情不自禁将注意力投注到礼台上面的派奖礼.
现在的的劳模大会不会仅仅像以前那样.只是发个奖章和证书.现在除了奖章和证书之外.还会奖励金钱.在这个物质的年代.比起荣誉和称号而言.这才是最好的奖励.
秦明亮好不容易让罗颖安稳下來.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台上的父亲.见他的脸色阴沉难看.便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了预期的轨道.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父亲身边的那对姐妹.刚才这两姐妹一直沒有任何动作.沒有如当初承诺的那样站出來说话.他口中不由狠狠地骂道：“这两个该死的**.”
“明亮.你的电话响了.”
罗颖碰了碰他的手.他不由回过神來.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來.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音箱.而此时剧院正播放着背景音乐.所以不注意还真的很难听到.
“现在直播被突然掐断了.中间插了广告.刚刚才恢复正常.黄世不在台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明光阴郁躁动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过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沒有留意到王力德和罗进才也一同消失了.
秦明亮将现场的情况说了一遍.问道：“陈敬松那边可是已经答应了啊.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啊.这个混蛋.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啊.怎么直播沒有播呢.我要去找他.”
秦明光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语气怪异地说道：“你确实应该去找他.”
秦明亮心中一凛.颤声问道：“哥.你确定.”
秦明光肯定地说道：“我确定.还有一个人.你懂的.”
挂完电话.秦明亮脸色苍白地看了罗颖一眼.罗颖一脸担心地看着他.见他脸色不好.便柔声问道：“怎么了.又有不好的消息吗.”
秦明亮眼中闪过一缕挣扎.他点头说道：“电视台的台长.之前说好了现在直播不留缓冲时间的. 但是还是留了.所以刚才的那一幕沒有播出去.”
“那怎么办啊.”罗颖惊呼道.
秦明亮将罗颖的手放在手中.小心呵护地拍了拍.笑道：“放心.不是还有证据吗.而且黄世刚才自己也说了.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只要你爸爸那边不改口.就不会有什么问題的.况且王力德一起跟进去了.”
他看着罗颖精致绝美如同天使一般的脸颊.心里阵阵暖流涌动.温润而温馨.长而弯的睫毛下.一对清澈洁净的眸子无时无刻地诉说着她的忧虑.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嘴角溢出一抹幸福的笑意.心中的某个念头越发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