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青硬是熬到整点才走出办公室.这对于他而言是很反常的.不过当他沉下心來处理工作时.发现时间也并不是太难熬.
他们二处的工作不像一处那样专门为领导服务.整天都是围绕各种通知和文件.更加繁杂琐碎些.省委下放的文件.市委的各项政策和通知等.以及那些直属部门反馈过來的文书.每一样都需要他们过手分发.
之前他一般只抓市委领导关注的大事.对这些繁杂的事.都是负责签字而已.
但是今天上午沉下心翻阅一下这些资料.却是发现这些平时自己不过眼的东西.都隐藏着各种各样的信息.比如省委这份关于江北省农耕用地调查报告.以及來自督查办这份关于江口区交警大队违规的处理意见等等.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走出办公室.心中有些莫名地发虚.因为他现在才意识到他二叔将他放在市委办的用意.可惜他今天才明白过來.
沒有分配到一处.是因为他不需要靠服务领导而获取晋升之机.虽然二处的权柄沒有一处那么大.但是二处却是整个市委信息最集中的地区.在这里只要用心.便可以获悉江北省的政策风向以及江城市市委所有决策.
可惜自己之前总是嫌这些通知报告太过乏味而跳开.原來这些东西才是最宝贵的资源和经验.刹那间.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下放.
乃至他开车驶向俱乐部的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心中犹豫不决.不过当车停在俱乐部他的专用停车位的时候.他的心中便有了决断.
陈雨珊这个星期便沒有到工行那边上班了.而是开始在俱乐部这边坐班了.对此.胡长青最开始有些犹豫.因为毕竟俱乐部一直是卢月如打理的.
不过陈雨珊自己亲自打了一通电话给在美国的卢月如.她一个人关起门和卢月如聊了差不多一个钟.出來以后.陈雨珊神色平静.对他说已经搞定了.
虽然胡长青心中还是还有有些疑惑.但是他却不好说什么.在卢月如的问題上.他和他们家对陈雨珊都是有些愧疚.
若是能够通过这些生意让陈雨珊心中好受些.那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他们家生意多.不愁卢月如后面沒有事情做.有她妈妈撑腰.卢月如是怎么都不可能吃亏的.
当胡长青來到西餐厅的时候.陈雨珊已经在里边了.今天她选了一张临窗的位置.一袭休闲的ol打扮.头发随意的披着.白色休闲衬衣配浅蓝色紧身牛仔裤.神情专注地看着电脑.美丽动人.
许是感觉到胡长青走过來.陈雨珊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朝门口处看了一眼.看到胡长青.便冲他浅浅一笑.仿若冰天雪地里绽放的腊梅一般.冷傲而美艳.带着冷峻的馨香.
胡长青坐到陈雨珊的对面.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餐盘.说道：“你已经吃过了啊.”
陈雨珊用叉子叉起盘中里最后一块彩椒.优雅地放入口中.然后用手挡住嘴巴.一边嚼一边说道：“嗯.肚子有些饿.所以就沒有等你.你还是牛肉吗.已经帮你点了.大份的.”
胡长青拿起服务员送过來的冰可乐.喝了一口.瞟了一眼陈雨珊手边的咖啡杯.说道：“少喝点咖啡了.听说和咖啡对怀孕不好的.账都整理清楚了吗.”
陈雨珊扁了扁娇嫩的嘴唇.看了一眼胡长青手中的可乐.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喝可乐.嗯.差不多了.月如做的账很清楚的.都已经理顺了.嘿.早知道梅园那边生意这么好.当初就不该拉他们进來.”
陈雨珊接手cool俱乐部以及梅园的生意.自然要先整理一遍账目.这样她可以清楚地了解目前公司的运营和资金情况.从而快速地掌握公司.
而梅园的火爆让她有些惊讶.最开始他们的想法是弄个新菜式出來.当成私人会所.所以对于盈利并沒有报太大的希望.只要不亏就可以.
沒有想到.不过经营差不多两个月.账目让陈雨珊有些不敢相信.第一个月居然就收回成本.第二月的毛利就近500万.刨去成本和人工.净利润差不多350万.这如何不叫陈雨珊惋惜啊.要知道王蓉蓉他们可是占了股份的啊.
因为陈雨珊提前点了餐.所以胡长青一坐下.他的超大份牛排便送过來了.他一边用刀分牛肉一边说道：“这种事哪里是避免得了的呢.当初要不是有他们.梅园哪里可以这么快就营业呢.”
他清楚陈雨珊话语中的意思.目前他们两个和王蓉蓉的关系都有些紧张.特别是现在他正准找鹿灵犀的麻烦.所以才有此一说.
陈雨珊端起咖啡杯.发现胡长青正瞪着自己.不由无奈地放下.沒好气地说道：“我也就说说而已.不过梅园那边我倒是有些想法.”
她扬了扬手.招來服务员.给自己点了一杯苹果汁.然后给了胡长青一个这样总可以吧的表情.
胡长青切了一小块肉送到陈雨珊口中.以示奖励.随口问道：“什么想法.那边不是一直搞得不错嘛.”
陈雨珊小心翼翼地从叉子上将牛肉咬入口中.看到胡长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她不由调皮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酱汁.神态妩媚动人.
看到胡长青发了一呆.她不由嫣然一笑.待咽下牛肉.她擦拭了一下嘴巴.说道：“是做得很不错.但是我们可以做到更好的.不然.当我们提价的时候.怎么留住客人啊.”
她昨天下午有又到梅园那边实地考察了一下.服务方便确实做得很不错.但是还是有提升的地方.比如服务员礼仪方便的培训.可以更加古典优雅些.园林的布局和绿化.可以进一步深化.将环境变得更加幽静典雅.
而且还有些细节需要调整.比如布置在园中的那些摄像头需要更加隐蔽些.到梅园吃饭的客人.一般都是不希望自己被摄像的.
胡长青看着陈雨珊.眼中尽是柔情.他温润一笑.说道：“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不要太累了.对了.看你这几天都在查资料.是有什么新项目吗.”
陈雨珊对松苹果汁给她的服务员道了一声谢.吸了一小口后.她将杯子递到胡长青面前让他也吸了几口.说道：“嗯.是有个新想法.不过我不知道做不做得來.会很费时间和精力.我已经叫猎头公司帮我物色经理人了.”
胡长青眼睛一闪.对陈雨珊沒有和他商量过便已经实施了有些不悦.不过他的脸上依然温和如故.他问道：“什么项目.”
陈雨珊笑了笑.问道：“有沒有发现刚才的苹果汁和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胡长青眉头一皱.回味了一下刚才苹果汁的味道.发现除了酸酸甜甜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别的.便答道：“沒有什么不一样啊.怎么.难道你想做果汁.”
陈雨珊低头又吸了一口苹果汁.问道：“真的沒有区别吗.你沒有发现这个苹果汁在酸度和甜度方面更高些.而且口感更好吗.这是美国进口的青苹果.”
听到陈雨珊这样说.胡长青忍不住也将苹果汁拿过來吸了两口.然后皱着眉.说道：“沒有什么不一样.说吧.不要打哑谜了.我等于还要去江那边呢.”
陈雨珊问道：“过江干嘛呢.你下午不上班吗.”
胡长青送了一块肉.含糊地说道：“李铁找我有事.说吧.什么项目啊.”
陈雨珊坐直身子.双手往后抖了抖自己的头发.说道：“水果怎么样.”
胡长青楞了一下.问道：“水果.”
“嗯.水果.我想做水果连锁.”
陈雨珊正色道：“目前水果零食的方式主要是超市.水果铺.水果摊以及街边的流动水果商贩.所以品牌水果连锁店绝对是个趋势.品牌水果连锁意味着集体采购和统一质量监控.这样成本和食品安全都要保障.你觉得怎么样.”
胡长青擦了一下嘴巴.问道：“货源呢.”
胡长青根据导航将车停在江口区索菲亚酒店门口.这个地址是李铁发给他的.他走进酒店大厅时候.心中依然还想着刚才陈雨珊提到的水果连锁店的项目.
抛开最开始的少少不悦.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好的项目.只要供应链稳定.那么其他不外乎便是开店.尽最大努力地将连锁店延伸到城市的每个角落.
而且衣食住行的行业.也不用太过担心资金方面的流通.毕竟资金回流会很快.唯一需要操心的便是仓储配送的问題.
陈雨珊想得很深入.品牌连锁是第一步.接下來便是全市超市和酒店的水果配送.然后便是依托自己配送系统的线上电子商务了.
这是一个可以当成事业來做的项目.一江城的布局完成.那么就可以慢慢向整个江北.乃至华中地区辐射.最后申请融资上市.从而布局全国.
而且一旦公司形成规模.那么久可以开始对某些单品直接投资国内或是国外的农场.从而将采购成本降到最低.
不愧是剑桥的高材生.看來她从工行离职并不是突然的想法.而且自己对她的某些看法也有失偏颇.也许她对胡家的生意并沒有太多的想法.
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胡长青來到四楼的西餐厅.看到对他招手的李铁.他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刚刚从自家的西餐厅出來.现在又进西餐厅.闻到空气中那股黑椒汁的味道.他轻蹙了一下眉头.
入座后.一个服务生马上走了过來.李铁便对他问道：“可乐吗.”
胡长青摇了摇头.想了一下.说道：“苹果汁.”
他有心想探究一下进口苹果汁和国产苹果汁到底有什么区别.当然.若是这家餐厅的苹果汁也是进口苹果.那就沒有办法了.
他看了一眼李铁.问道：“老哥.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啊.”
李铁看了他一眼.笑道：“沒事就不能见你啊.奥地利那边你有沒有什么想法啊.我的人不可能一直在那边啊.”
胡长青苦笑一下.邱亦柔确实是个让他头痛的女人.他做梦都沒有想到这个女人在他给予自由后.心性是如此的奔放自由.难道是之前压抑得太久了.
这时服务生帮他送來苹果汁.他道了一声谢.说道：“我会安排人过去.等我的人到了你.你的人就可以撤了.最迟这个周末就可以回來.可以吗.”
说完.他端起苹果汁吸了一口.发现确实口感差了一些.而且偏甜.酸度不太够.他吸了一口便将杯子放到一边.
李铁问道：“怎么.不合胃口吗.行.我的人等你的人到了就回來.”
胡长青摇头说道：“不是.刚才喝了太多的水了.这次真的太谢谢李哥了.要不是你未雨绸缪.我可能要后悔莫及了.”
李铁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对了.黄天的事今天电话里不好说得太清.所以才叫你过來.那边那个女人看到沒有.就是那个染了黄头发.锥子脸的那个.”
胡长青顺着李铁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个女人穿着一套餐厅的黑色制服.身材模样中等.不过脸色有些发黄和偏瘦.便问道：“这就是那个证人.”
“未免生变.我便将人先带出來了.”李铁说道.随即他笑道：“这次可是用的美女计啊.吧台里边那个男看到吧.就是我派到娄化去的.不过这件事还沒有跟这个女人讲.现在说变数太多了.所以等你消息.”
胡长青看了吧台里边那个模样清秀的男人一眼.便收回视线.他看了一眼李铁.恭维道：“还是李哥想得周到.你等我消息吧.那两个老头子现在想必正在游山玩水呢.”
李铁眼神一闪.笑道：“师傅这次荣归故里.想必是高兴坏了.不过胡老居然肯屈尊降贵陪同.真是让我惊讶啊.”
直到胡长青离开.他还是沒有等到李铁说出约他出來的真正目的.他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却沒有主动问出口.
有些事.既然对方不开口.想必是沒有完全想清楚.那么他就沒有必要去催的.因为赶了两个场.所以下午他迟到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办公室.
经过曲婷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叫住胡长青.胡长青以为她是因为宋为民的事.不由有些惊诧地看着这位风姿绰约的少妇.
曲婷笑道：“胡主任.有一个你的包裹.保卫处送过來的.已经过过机的.说应该是照片.”
胡长青神色疑惑地接过曲婷递过來一个黄色的信封.曲婷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递给自己这个信封.想來应该不是私事.
他道了一声谢之后.便拿着信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信封随意地丢在办公桌上.他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这才坐到位置上.打量这个普通的黄色快递信封.
既然保卫处已经用x光照过了.那么应该不是什么危险品.胡长青漫不经意地撕开信封.有些以后是谁寄东西给自己.
当他倒出信封之中的照片时.眼睛一下就愣住了.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他有些不敢相信照片之中的人是她.整个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好似他突然坠入一个无声的空间.
良久.他的眼睛通红.整个人情不自禁地颤动.一股无以言表的情绪在心中蓬勃而出.愤怒.诧异.恶心.耻辱.纷杂交替.他发现他无法呼吸.
心里仿佛**入了一把尖刀.痛得他好似死去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