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不过,不要逗留太久,否则,让白太太发现就麻烦了。”
“麻烦你了。”
她们推门而入,当看到房中间的棺材,夏自知心中一揪,急步走上前去。
当看到躺在那里的白永将,夏自知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直掉下来。
“爸,我来迟了。”她双手扶着灵柩痛哭道。
“你在叫谁爸,死野种!”
突地,一把尖锐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
夏自知愣了下,徐徐转过身一看。
没想到却看到了不知何时,从加拿大回来的白纪欣。
一头卷发令她更显成熟,今天这种场合,她只是化上很淡的妆,却令她另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气质,如果她不开口说话的话。
“妈,我都说了,自从在医院,被你赶走后,她们肯定心心不忿,今天会来闹事的。”
白纪欣扶着文慧铃,得意的目光直射向一脸灰败的夏自知。
“你们真以为,收买那个三流明星到灵前一闹,就可以暗渡陈仓,偷偷进来见爸?真是笑话!”
文慧铃冰冷的目光扫向白芸,“你凭什么来拜祭永将,你还真把自己当是他的未亡人了?我忍你很久了,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不好好教训一下你,我还是人吗?”
然后,走上去,举手就要甩白芸一个耳光。
“不要!”
眼看她的手就要狠狠地打在白芸脸上,夏自知惊呼着,然而,下一秒,却出现令人意外的一幕。
说时迟那时快,白芸一手捉住那只打向自己的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另一只手反搁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敢打我?”文慧铃错愕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白芸。
这些年来,她会一直容忍白芸两母女的存在,并不是她特别大方,没有哪个女人在知道,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有另一个家,还若无其事的。
年轻时,她试过上门找这个女人晦气,给她难堪过。
结果,白永将那段时间是没有去这个女人那边,但他却去了别的女人那里。仿佛在向她示威,就算不是白芸,他还有别的选择。
之后,她在母亲的开解下,她学会一件事,就是容忍。
“男人可以在外面有很多个女人,但他只能有一个白太太。”
因为母亲这句话,她不再跟他外面的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只要他给足面子自己,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么多年来,白永将身边的情妇,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有白芸一直留在他身边,也只有她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这些年来,文慧铃默许老公跟外面的人承认白书倩这个女儿,一来,她不想因为一个野种,跟他撕破脸皮。
二来,白芸这个人会做人。这些年来,只要是文慧铃出现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出现,就算在外面意外碰到,她都对她表现出一副恭敬的神色。
因此,在文慧铃眼中,白芸根本不值一提,她根本没胆挑战自己的权威。
现在,她竟然敢打她耳光,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就好像你养了一只狗十几二十年,一直以来,它见到你连大声叫一声都不敢,现在,却忽地反咬你一口。
“刚才那巴掌是还给你的。”白芸用力甩开她的手,狞笑地再甩了她一个耳光。“这巴掌是利息。”
二十年前,文慧铃带着一班人冲到她家,甩她巴掌时,她就在心底发誓,终有一天,她一定会好好还给她的。
“妈。”白纪欣这时才回过神来,扑过来扶着她。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贱女人,你以为你斗得过我?”
文慧铃推开白纪欣的搀扶,上前大有跟白芸大打出手之势。
“你真以为我怕你了?以前我忍你,是因为我不想惹怒永将,没了他那张长期饭票,现在他都不在了,我什么都不用顾虑了。”
白芸气势逼人地冷笑着,然后,步步进逼走近她。
“你真的以为,我叫那么多记者来,就是想引外你的注意力,然后,再进来看永将这么简单?
如果你真的这样以为,那么,我真的很失望,原来你是头脑这么简单的人。”
文慧铃立即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扯着她的手臂问:“你还有什么不轨企图?”
她话声方落,就听到一阵阵脚步声纷至沓来,然后就听到白芸哽咽的声音响起。
“别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什么名份的,我只想来见永将最后一面,书倩也是他的女儿,你不能剥夺她见自己亲生父亲最后一面的。”
伴随着白芸的话,是一片快把眼睛闪瞎似的闪光灯。
文慧铃此时方知白芸的目的,她是想在这么多记者面前,公布她们两母女跟白永将的关系,借此落她的面子。
“白太太,原来白先生在外面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了,对此,你有什么回应?”
“白太太,听这位女士所言,你是否要阻止她们来送白先生最后一程?”
。。。。。。
被众记者包围的文慧铃,狼狈地在保镖的护送下,逃离现场,而白芸则是以泪眼盈眶地接受他们的访问。
“跟我来。”
原本还呆立原地,不知怎样应对这场突如其如的变故,突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说道。
她还未看清楚发言者是谁,就被对方拉着手,挤过人群,走出殡仪馆。
“是你?”
当看清楚,拉自己出来的人的样子时,夏自知脑中倏地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作何种反应。
“是我。”
她是在做梦吧?
这声音,这微笑,这张只消看一眼,就能夺去人的心神的俊美脸庞,不是属于杨书雪的,还有谁?
“你瘦了。”看着她,杨书雪冰亮的眼眸里净是怜惜。
对上他怜悯的眼眸,夏自知心中一痛。
曾经,尤其是他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她在梦里梦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画面。
现在,两人终于面对面了,她不记得,这情景有没有在梦里出现过,但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强烈的情感。
她别开视线,当心中稍微平静下来后,才再次开口。
“你怎会回来的?”
顿了下,她才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
“你看我真傻,纪欣回来了,你当然也是要陪她回来吧。”
将她客气而生疏的笑容看在眼里,杨书雪温文的眼眸,一抹锐利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不是因为她才回国的,我是家里出了点事,才回来的。”
换作是以前,夏自知必定会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她只是冷淡地回应了句,“原来如此。”
之后,气氛有些尴尬地沉默下来。
“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片刻后,夏自知朝他点了下头,便要离开。
“你还好吗?”杨书雪开口问。
夏自知脚步一顿,“还过得去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一阵凉风吹过,拂起了夏自知的衣摆,掠过杨书雪额前的发丝,露出了那具侵略性的目光。
一星期后,游艇上
“你没事吧?”
坐在甲板上,夏自知拿着药油给钟思咏擦着额际。
“不。”钟思咏推开她,扑向船头,又一阵排山倒海似的呕吐。
等她呕完后,夏自知递过纸巾给她。
“你明知自己晕船,就不要带我出海啦,不如我们回去吧。”
“我不是晕船。”钟思咏抹着嘴巴,有气无力地道。
“是你自己说,不想去太多人的地方,因为你怕那些狗仔队会跟踪你,我想来想去,只有这里最安全了。”
夏自知唉声叹气,“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掉的,早知道会这么麻烦,我真的很想放弃,不要那些股份的。”
两个星期前,白永将的律师打电话给白芸两母女,说请她们到律师行一趟。
当她们去到时,就看到文慧铃两母女也在场。
看到她们也有份出席聆听遗嘱公布会,文慧铃自然大发雷霆,场面一度失控。
最后,还是律师出面hold住了场面。
可当律师宣布,白永将的遗嘱,说到白书倩可以获得跟白纪欣同样的,白永将名下的公司股份时,场面再次失控。
文慧铃当场就说了,绝对不会让她们得到一分一毫,她要跟她们打官司。
在香港,传媒最感兴趣的,就是有钱人的争产案。因此,文慧铃要跟白芸打官司这消息一传出去,大批记者便蜂拥而来。
“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什么股份,更没有想过要跟她们争些什么,可我妈却坚持一定要跟她们争到底,你也知道的,在香港打这种官司,根本就是斗谁的钱多。”夏自知叹气。
经过这件事后,她真的觉得,白芸的心计太重了。
开始时,她以为,殡仪馆那场闹剧,是白芸因为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怨怼,借机发泄出来。
现在想想,她那样做,最终的目的,是为今天跟文慧铃打官司而作的铺垫。
她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白永将的遗嘱里,将会分一半的股份给白书倩,所以,才有了殡仪馆那场戏。
她要全世界都觉得,她才是弱者,她被文慧铃欺压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