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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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用药

    气若游丝间,如沁却听清了欧阳永君的话,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下都是血,只是她无法看到而已,此时,那鲜红一定也染上了轻展轩的衣衫吧。

    然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轻展轩一定会追问起她身下大出血的原因,宝贝,娘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你,但是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娘就不能放弃。

    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羞惭,如沁咬咬牙,拼着所有的力气向欧阳永君道,“不是……不是出血,我只是扭伤了脚踝而已,那血,只不过是我的,我的月……事……来了罢了”。最后的几个字一口气说完,全身顿时只如散了架一样的软了。

    轻展轩信以为真,因为黄昏时从行刑室到怡情阁如沁不止一次的说起自己的月事来了,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二弟,那血没事的,快查看下她的脉象,那脉象很奇怪。”

    欧阳永君早已会意如沁的话,此时他只是心焦,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月事,是她刻意的想要隐瞒自己有了身孕的秘密。

    怎么办?

    欧阳永君有些迷朦了,轻展轩还在屋子里,而他一个大男人似乎也不好查看了她的身子,可是那血,还在不住的沁出……

    心焦,心一动,只随手点了她的穴道,先止住她的血再说,握住了如沁冰凉的小手,探向她的脉搏时,除了胎脉的紊乱并无其它,这孩子他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但瞧着如沁不惜扯谎也拼命要保住孩子的意思,他只能尊从她的意思,“大哥,太晚了,她的脉象很奇怪,我要连夜仔细查看一下医书再对症下药,她现下身子弱,不适合移动,否则随时有生命的危险,不如大哥就先将她留在清心轩,待我医好了她自会差人送她回去冷月轩。”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已来不及问,眼下先救了如沁才是大事,那是两条命呀,他不能开玩笑。

    轻展轩咪起眼睛,似乎有些不情愿将如沁留在这里,可是欧阳永君的话却是对的,看着如沁此时的痛苦,料想欧阳永君也不会对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而行刑室里那些残局他还没有处理妥当,把如沁放在欧阳永君这里似乎比怡情阁更安全。他那些手下真是没用,他与甄陶不过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而已,就将如沁给弄丢了,幸亏他突然间想起古镇上那令他始终感觉诡异的一幕才让他又是奔回怡情阁,点开了那些手下人的穴道,这才知道如沁已经被人劫走了,“好吧,就由着你这里的丫头侍候着了,一定要把她治好了。”说完他已起身离去。

    屋子里的两个人没想到轻展轩居然这么痛快的就离开了,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如沁瘫软的躺在床上,却是一动也不能动,一双眼睛无奈的看向欧阳永君,不住的闪动着示意他赶紧救了她的孩子。

    欧阳永君却是有些迟疑了,刚刚她的脉象告诉他,如沁随时有生命的危险,而要保住她又要保住孩子那是极难的,他手上现有的草药只能保证救治她的命,但是对孩子却是稍微有一些影响的,医书上记载那影响并不是很大,要依着孩子后天的体质来决定,但是给如沁服了,他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孩子,可是不服,倘若拖下去,只怕如沁的性命也难保。

    两难的选择让他的心禁不住的在颤抖,“沁儿,你很喜欢这孩子,是吗?”

    点头微笑,这孩子此时已是她生命的全部。

    或许那药对孩子的影响就果然如医书上所说吧,只要孩子后天吃的好穿得暖,那体质增强了,便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了,吃吧,否则他只怕如沁根本坚持不到生下孩子的那一天,甚至也挺不过两天呢。

    挣扎着的一颗心终于做出了决定,虽然有着那么一丁点的小危险,但是毕竟可以大人与孩子皆保住了。

    等孩子出生了,如若有事情,他再想办法补救吧。

    有些残忍,可是医生的心是不能掺杂着任何私人感情的,他必须是清醒着的,总是要分清楚轻重缓急,如果连大人的命都保不住,那么何来孩子呢?

    不知道对与错,但是他已经选择了。

    选择了,就再也没有后悔的可能了。

    从怀里取了那药丸,心里痛着,面上却满是微笑道,,“沁儿,服下这粒药丸,可以暂时缓解大出血,穴道我还是要继续封上,这样才有希望保住孩子,你忍一忍,我让珠儿来帮忙为你再上些药,也就好了。”男女有别,虽然他是落花有意,可是她的身子他还是不能瞧了去,这是尊重,不过他身边的丫头倒是他极放心的,珠儿绝对不会将如沁的事情向外透露了出去。

    为如沁服下了药丸,他身边的丫头珠儿也进来了,吩咐她帮忙扯下了如沁的衣裤,再由着珠儿将那外用的药上了,外用与内用同时大剂量的药力只怕不用半个时辰就会在她的体内发生作用,只是她要睡着了,睡着了,才会减去那疼痛带给她的无尽痛楚。

    慢慢的,血果然止住了,孩子也终于保住了,她微笑的望着他,仿佛在问:孩子没事吧。

    他也微笑的回望着她,只将那心底的迷乱压着,“沁儿,孩子的一切都好。”其实他也不知道孩子的好与坏,但是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要让她好好的活着,只要活着,这世界就依然可以精彩。

    轻轻的阖上了眼睛,孩子没事了,她的心在欢呼,多灾多难的宝贝呀,你又一次的躲过了一劫。

    那一夜在药力的催化下她睡得极不踏实,梦中,一忽儿是轻展轩,一忽儿是甄陶,一忽儿是欧阳永君,一忽儿又是那邪魅飘雅的阿群,每个人都在向她招手,她迷糊了,只怔怔的望着眼前一个个飘忽闪过的人影,突然间又是白锦臣一闪而过,他幽怨的眼神告诉她,他从前的一切都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那清亮亮的眼神满含着浓情,一如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的浓情四溢,便是那一次,她这乱了自己的一颗心……

    柔弱的心在迷朦的世界里飘荡着,梦里,孩子脆亮的啼哭声一声响过一声,仿佛是在告诉她,他很难受,他全身都在难受,冷汗顿湿了衣,一缕一缕的发绞在了枕间垂落时仿佛一株墨莲被狂风吹过,一片惨烈。欧阳永君始终守在床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竟是一夜未曾合眼……

    他在期待着她的醒来,熬过了这一夜,沁儿也便彻底的脱离了危险。

    窗外的黑暗在渐渐淡去,秋的晨曦一片明黄而耀眼,清新的空气不住的从窗子的缝隙间涌入,新的一天,新的美丽,只要努力了,其实一切都可以美好。

    悄悄的,门被推开时,那熟悉的气息涌入,欧阳永君急忙松手,天还这么早,真没有想到轻展轩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血丝浸在他的眼眸中,可见轻展轩也必是一夜未睡,难道飞轩堡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可是为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一笑,必是他睡着了的那时候他错过了什么,而因着为如沁而忧心,他居然忘记要问着她到底是如何伤的了。

    “二弟,沁儿她到底是什么病?”

    懵住了,只顾着救她和她腹中的胎儿,他竟然未想到要怎么来应付轻展轩。

    汗意涔涔,此刻,他的每一句话都会直接影响如沁和胎儿的命运,所以,他半点也不能马虎了。

    “啊……”轻轻的一声低吟从床上传来,立刻那声音吸引了两个男人的注意力,让轻展轩甚至忘记了他刚刚的问题,一步踏过去,直接坐在刚刚欧阳永君坐过的椅子上,他也握住了如沁的手,冰冰凉凉的,似乎她还没有从危险中解脱出来,“二弟,是不是有人给她下了毒了?”

    欧阳永君一皱眉,看来昨夜里如沁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但是他可以确定的就是如沁绝对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但是轻展轩如此问他,他何不籍此来搪塞过去如沁的滑胎呢,“是的,不过我已经为她除了毒了,现在只要等她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第一次如此心甘情愿的撒谎,却是为着一个女人。只不知倘若被轻展轩知道了又会如何来看待他呢?

    他什么病都能医什么毒都能解,却唯一解不了那天下最邪门的七魂散,那是西楚皇家的独门奇毒,没有人知道那毒是什么,似乎不是花也不是草的提炼,而这七魂散却是他最致命的伤,为了这个女人,如若真的得罪了轻展轩,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七魂散,那是他一辈子的痛……

    “好吧,那么,我就等她醒来,带她回怡情阁。”霸道的占着欧阳永君的位置,这清心轩他一向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大哥,沁儿应该没那么快醒来,至少还要一个多时辰。”这会儿,欧阳永君居然希望如沁醒得越慢越好,更希望他刚刚所说出的大概的一个多时辰能够让轻展轩止步回去,毕竟此时的轻展轩已是连打了几个哈欠了,而他则不同,昨夜里在见到轻展轩与如沁之前他已睡了几个时辰了,所以此时的他还是清醒而精神着的。

    “哦,你也累了,我来照顾她吧,待她醒了,我会叫你。”轻展轩却不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居然还请他离开,欧阳永君眼睛都绿了,幸亏轻展轩只盯紧了如沁而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否则那后果只怕……

    走吧,数一数日子,距离拿那七魂散的解药还有一个月了,真想挺到过了那一天之后才救了如沁离开,可是如沁可以等到那一天吗?

    瞧着她现在的情形,根本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而房事是她的大忌,昨夜里她拿月事来搪塞轻展轩,然而这最多也就能搪塞过四五天,那么四五天之后呢?

    晕了,她现在的身子是绝对不能同房的,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如沁呢,倘若如沁醒了便要被轻展轩带走那可怎么办?

    望着床上憔悴的容颜,此时她却不属于他,而属于这个只狠心对待她的轻展轩。可是他呢,他只能离开,因为他根本没得选择,药也用了,病也医了,一切都是在恢复正常之中,他赖在轻展轩与如沁的身边只怕会被轻展轩怀疑了。回想这几年来轻展轩对自己的照顾,或许除了七魂散,轻展轩真的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便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为着轻展轩而放弃了如沁的美好。

    步子沉重的踏出房门时,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他的身上,天空那淡淡的云彩美丽的幻化着漫天的潋滟,偌大的院子里,他却不知道他要去向哪里,粉红的芙蓉花开满枝头,仿佛是屋子里沁儿的容颜写照,那般的清新美丽,为什么他不可以爱,为什么他就只有一个放弃的选择?

    在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慨叹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这么凄伤,其实他比如沁还要凄伤。

    没有泪落,因为他是男人。

    终于还是去了书房,那是属于欧阳永君的世界,洁白的宣纸铺成,亲手细细的研着墨,让那墨香飘荡在书房内,也淡去他心底的一份焦躁,黑色的墨笔浓浓的蘸饱了墨汁,笔落时,手腕狂舞间一蹴而就的竟然是刚刚院中的那朵芙蓉花,娇艳中明媚着周遭的空无。

    曾经,他努力的把她推向轻展轩的世界,因为他真的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让她走入自己其实这本是灰暗的天空。

    灰暗,明明是灰暗,只是他努力的把他的世界染成了五彩,那是因为他的心是五彩的。

    本以为,他只要默默的守护就好,可是看到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他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无助挣扎。

    有时候,同情是他,其实也是轻展轩。

    那曾经的故事他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可是只是为了那一个很可能是猜测的结局就将所有的一切罪责都放到一个甚至还毫不知情的女子身上,轻展轩,他似乎真的太过残忍了。

    孩子,他由着如沁有孕一定是有目的的,难道又是一种折磨如沁的方式吗?

    似乎他很不喜欢孩子,因为婉柔的孩子便是胎死在了她的腹中……

    每每想到这一层,他的心都在为如沁禁不住的颤抖。

    他要带着如沁离开,离开了,至少她不会心伤心痛,即使自己只能与她一起一个月,或者十天,甚至一天一个时辰,他也会珍惜她的美好。

    他不要再放手了,放手了就是对如沁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芙蓉花开在那洁白的宣纸上,那般的纯静清雅,有谁知它却曾经遭受了暴风骤雨的无情催残呢。

    手中的笔握得更紧,再下笔时是枝叶,枝繁叶茂的翠碧的芙蓉枝,真希望这就是他,他会为着那芙蓉的怒放而无私的给予他的一切,那,会是心的舍予。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那方向正是书房,心中的波涛汹涌只让它慢慢的沉积,他的心思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门开时,是珠儿俏生生的立在门前,“爷,王妃她醒了,王爷要带她离开呢。”

    轻轻的把笔放在砚台上,他向门外走去,“我知道了。”那怡情阁绝对不能再去,否则如沁的逃离就远没有那么方便了,那四周守卫太重太严,而甄陶,他不想把这个兄弟也扯进这淌浑水来。

    他对轻展轩的死忠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也不想甄陶为着他与轻展轩的翻脸而夹在其中。

    大踏步的出了书房后,院子里,轻展轩早已抱了如沁在怀中,平稳的,似乎怕弄疼了她一样。

    而如沁在望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眸中都是求助,不忍,“大哥,王妃似乎不适合回到怡情阁,她的身子太弱了,她经受不了你那屋子里常年薰着的沉香。”不知道轻展轩会不会信,但是他必是要试过了才有希望。

    “哦,还好你提了提,不然我还是真要把她带去怡情阁,也罢,那还是回去冷月轩吧。”这飞轩堡里再除了挽心楼和美人苑,就只有冷月轩了,挽心楼,那是独属于柔儿的地方,他是断不会让如沁住进去的,一直以为除了柔儿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有独属于她自己的居处,所以这飞轩堡里并未再建任一处独立的宅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美人苑虽然大,虽然房子众多,他就是不想把她搅在那群女人堆里,似乎她就是与那些女人与众不同一样。

    因着,她是王妃吧,至少是皇上御笔亲封的逍遥王妃,轻展轩用这样一个答案来说服了自己,或许将来他还要为她在这飞轩堡里另建一个院落吧,只是,那是以后的事情,却不是现在。

    欧阳永君一笑,也迎上了如沁那刹那间轻松的表情,终于又是躲过了回到怡情阁的命运。

    “珠儿,把我早先准备好的草药送去冷月轩。”

    “是。”珠儿轻应。

    “哈哈,多谢二弟了。”他怀里的俨然就是他的妻子,提步离开时,他的声音飘荡在清心轩里,欧阳永君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着轻展轩与如沁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没了踪迹。

    回首,书房里,那一日,他画了一天一夜的芙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