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西抗战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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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乐呵呵说成袭击的事儿

    2、袭击的事儿 ,就这样乐呵呵地说成了

    葛世源对石楞子的摇头是配合,但却仍旧地乐呵呵,“呵呵,这么多天,咱就琢磨这件事儿,放心,这点,咱也想到了,反正现在,咱老百姓让鬼子祸害的,只剩下两条腿儿了,走哪里不是走?顶多,咱收拾好了,前后头的,让两个人看着点,给想走这儿的,提个醒罢了。咱再顺个小道就成了,大道小道的不都是道儿?”

    石楞子点点头,“是呀,都是街坊邻居的,好说。”

    葛世源见石楞子点头,更加得劲儿,“然后,然后呀,咱民兵,就到公路的对面儿,装作割草锄地的,由你总指挥,见机行事。你们八路军,市场里伏击打得猛,我们这边,赶得上,乘着热乎劲儿,三下五除二,把鬼子,耍单的汽车,给端了,车上的鬼子,就近,给屠了。”

    石楞子见葛世源说的这么精细,就知道了他的这个袭击鬼子汽车的主意,已经早打定了,所以,立刻的,眉开眼笑,“大哥,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葛世源一拍大腿,“楞子兄弟,你接着往下听呀。嘿,碰巧了,我们葛家集的民兵里头,就有一个会开汽车的,以前,在国民党里,给拉大炮的汽车当汽车兵,台儿庄大战的时候,负伤了,掉了队,四处里流落,最后回到家里来,他是俺村里的人,加入了咱的民兵队。咱袭击得手后,有他,接着,把鬼子的车开跑,藏起来,速战速决,恢复原形,城里的鬼子,能知道是在我们这儿出的事儿?他要是接着再耍单儿,咱就再瞅准了时机,咱再干他一票呀,这儿,反正是咱们的地盘,此路是我开,要想打此过,你鬼子得留下买路财。咱呀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反正腿长在咱身上,路,又是咱中国的路,只要能报仇,能打鬼子,干嘛客气?”

    石楞子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他的眼前,禁不住,浮现出了,旧时候的骡马市场的场景了。

    他小的那时候,跟着爷爷和爹来葛家集,最喜欢的就是跑到骡马市场来。

    鬼子没有来,地界儿又在村子外,骡马市场很是热闹,高高大大的骡马,四处里钻的驴,合着八方来的百姓,构成一幅温馨、热闹、熙攘的场景。

    石楞子特别爱看牛“经济”,就是专门介绍买卖的掮客,他们四处里转悠着,搓成着一单单牲口生意,尤其是帮着双方还价,那才叫一个学问。石楞子最喜欢看了。

    牛“经济”,夏天穿着长褂子,冬天穿着棉袍子,都一样的是袖子长,就是不露开手。

    石楞子当时,最爱看的就是“讲价儿”。

    买主和卖主看好牲口了,都乐意了,该论价了,该牛“经济”上场了。

    上场的牛“经济”,先是和卖家对上。

    上来握住手,然后用长袖子把双方的手,盖严实,反复地抖,盖着长袖子的手,边抖着,双方的脑袋,摇头、点头、再摇头、点头的不停地摇晃,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深沉,一会儿喜庆,一会儿犹豫,一会儿迟疑,反反复复地变,等卖家终于点头,不再摇晃了,双方的手才散开。

    这时候,牛“经济”,并没有完活儿,而是转向买主,又是握住手,用长袖子盖上,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撇嘴又是喜庆的,几个这样的折腾,买主和卖主,双双点点头,笑一笑,拱拱手,这边牵牛牵马,那边拿着牛缰绳走人。

    至始至终,三方,没说一句话,都没人提钱的事情,就成交了。

    这是风俗,谈钱伤感情。

    这儿距离曲阜,也就是离孔圣人近,提钱,没学问。

    每到这时候,石楞子都看傻了,这里面的千变万化,太吸引他了,于是他去问爹,爹不耐烦,“咱是打猎的,不干这‘经济’事儿。”

    问爷爷,爷爷总是笑呵呵地说,“行行有门道,行行学问深,你就快快地长,慢慢地学,多学点本事,有好处,艺不压身,到时候就能用的上。”

    当时,石楞子总是一头雾水。

    现在,知道了,爹是怕他喜欢做生意,会算计,学坏了,不如打猎,练一身本领,在周遭四邻的站住脚,能长脸;而爷爷,乘机会,教诲他。

    石楞子听完葛世源的话,领会了他的意思,很是高兴,“哥,看来,你琢磨这事儿,不是一天了吧?呵呵!”说着,石楞子站起身子,“哥,就按你说的办,到时候,把鬼子,杀干灭净,咱再过咱们的太平好日子。”

    葛世源欣喜,“那就这么定?我这就叫民兵和村里的干部准备去,说实话,咱们村,已经准备齐全了,就等着咱八路军过来,一起收拾小鬼子了。”

    葛世源说着话,拉起来楞子的手,“走,咱到现场看看去,咋个精细,咋个办。”

    说着话,两个人,带上各自的人马,就上了街。

    街还是那条街,路还是那条路,但是,这,哪里还是人欢马叫、摊贩相依的葛家集?

    还是那条横街而过的道路,道路两侧,还是那些门板旧屋,但是,旧屋里,人烟恓恓,路两边,也没吆喝,就别提什么芝麻烧饼羊杂汤了,唯有几只鸡,能悠闲地踱着步,依旧地低头,寻着食儿。还有瘦骨嶙峋的野狗,低着脑袋,满心神地寻觅着可能的食物。

    人都没饭吃,还有什么鸡狗吃的东西?

    满街上,到处是烧过的焦黑,到处是砸过的旧痕。

    石楞子走在街上,看着这破败的景象,咬着牙,满脸的紫黑。

    一个好端端的村庄,一处善哉乐哉的田园世界,敦厚地没惹谁,没招谁,常年论辈子的日出劳作,日落歇息,成百成千年的呆在这里,给人们以栖息,给年代以延顺,却无辜地被糟蹋成这样?

    好狗护三村,就是禽兽,也不会这样没有兽性的毁灭人类,毫无怜悯之心的,但是,日本鬼子远渡重洋却这样做了。

    往日鼻息里的清香,现在却是满鼻子的腥臭。

    往日满眼的秀丽和繁华,现在却是满眼睛的颓废和到处的令人窒息的肮脏。

    石楞子不由的加快脚步,他要一刻不停地,快快地把万恶、该死的鬼子撵到地狱里去。

    他们只配到地狱,到十八层地狱,永久地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