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我又处于下风。真的很讨厌这感觉，我没像其他律师那样引导客户，反倒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调整下情绪，端坐下来，“唐敏还好么？”
为了不让气氛过快进入尴尬，我决定先从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开始。可当我问完这话，我突然发现这话题其实一点都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发现的及时，没生命危险，需要静养，估计有段时间不能来你这里了！”张浩微笑，后背整个靠在椅背上，手上交叉放在胸前，“你该很失望吧？很可能会失去第一个客户，或者说，会失去唯一的一个客户！”
面对张浩的挑衅，这次我做了充足的准备。我将手随意搭在身旁的文件夹上，“这些都是客户，唐敏只是其中之一！”
张浩摊了摊手，看样子是不想跟我继续纠缠下去，“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我说那些女人都是唐敏给我找的，你不相信！”
“没人会相信！”
“因为她觉得亏欠我，所以要补偿我！”张浩一脸的理所当然，似乎在他潜意识里，唐敏不这样做才是不对，“我的身份地位你是知道的，你觉得我可以没孩子吗？”
这是问题的重点，的确到了张浩如今的地位，如果没孩子继承自己的财产，会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意味着他一辈子的打拼，都为了别人。
也许是唐敏，也许是他的兄弟姐妹。
此时，我才发现张浩其实很低调，他基本没在公共场合露面，而我认识他，完全是因为徐杰的关系。
之前徐杰接了个跟天海有关的案子，当时张浩邀请他合影留念。这张照片被徐杰视为珍宝，天海的案子，也成了他最经典的案子之一。
“你们可以领养一个，没孩子不是你找情人的借口！”我停顿下。我心里很清楚，有一部分男人出轨，是因为子嗣问题。
他们内心爱着自己老婆，但又对孩子有着强烈的渴望。两相折磨下，更容易出轨。
不过，有人统计过，往往这种人的老婆，都会默许老公的出轨。我不知唐敏是不是这样情况，但看她每次都激动的反应，应该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领养孩子？”张浩重复一遍，语气里有一丝嘲笑，就好像我说了多可笑的话一样，“你真是太天真了，你听过哪个富豪的继承人是领养回来的？”
好吧，我投降，自己的确是有点异想天开。说来说去，我觉得这夫妻俩还真是奇怪，不领养孩子，不离婚，但却可以频繁出轨找情人。
“为了弥补我，唐敏让我跟别人一起睡，为了能让那些人怀孕，她还会主动给她们熬补药，还会偷看我们，记录时间，帮那些女人算日子……”
我示意张浩先停下，我有点听不下去了。张浩口中的唐敏完全就是个神经病。
“你不相信？”张浩挑挑眉头，“其实我最开始也不相信，我以为是唐敏想试探我，我很抵触的！不过那时候也是年轻，就想没孩子就没孩子呗。再后来，事业做大了，我才开始意识到，没孩子是个问题，就接受唐敏的提议！”
听了张浩的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处于凌乱中。
“唐敏就是这样一个人，会把自己的一些想象说得跟真的一样。其实她作为一个女人，替老公找情人心里也是过不去的，于是她就强迫我承认我在外面有女人，否则就不依不饶，要自杀，吃药割腕，都用过。我就问她，是不是我承认了，你就能安心过日子，她说是。我就承认了。结果她把这个记录下来，还让我签字。”
我不喜欢张浩，不喜欢他讲得这个非常乏味和折磨人的故事，但我不得不说，相比唐敏的版本，张浩的似乎有点合理性。
唐敏因为害怕失去张浩，开始物色替她生孩子的女人。并“强迫”自己老公跟那些女人欢好，还像婆婆一样伺候这些女人。对于张浩的说强迫，我持保留意见，我始终认为，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去做某事，任何人都强迫不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况且面对年轻的小姑娘，有几个能把持住？
“等等，张先生，其实你和唐敏谁说的是真的不重要！我不是法官，无法判断对错，也不是心理医生，不能治疗你们的内心。你妻子来这里咨询离婚，我给她答复……”
“问题就在这里！”张浩突然诚恳起来，“我不想她离婚，想请你劝劝她！”
“你太高估我了，我无能为力！”我耸耸肩，“况且你们的生活都这样了，还有什么理由维持下去？”
一瞬间，我觉得心好累。我想放手，不再管唐敏和张浩，他们的生活不是我能干预的。
“你又主观臆断！”张浩用手指指我，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会去看唐敏，看她怎么说！”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这样，听取客户意见，做最后决定。
张浩也不强求我，点头同意。唐敏所住的医院是春城最好的，不但人员配置到位，医疗条件也是最好的。
唐敏住单间，张浩将我带到门口，就让我自己进去。我不想被张浩看轻，鼓足勇气走进去。
“唐女士！”
唐敏把背对着我坐在窗前，一栋栋，在病号服的映衬下，她背影略微显得有些憔悴。
听见我脚步声，唐敏也没转过身来，我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律师，你来了！”大约过了几分钟，唐敏终于转过身，“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呢！”
一张哭花了的脸，满是疲惫。我不确定要不要将张浩来找我的事情告诉唐敏，我怕她受不了打击。
“唐女士，如果你真舍不得张浩，就……”心中叹口气，觉得自己好无助。
“不要，这婚我必须离，他外面的女人有孩子了！”唐敏语出惊人。
我更是直接愣在原地，彻底混乱。他们两个，到底谁说的是实话，谁又在为自己的过错开脱？或者他们都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