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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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乱点鸳鸯谱

    小皇帝仔细想了想沈昕娘所念,“出自《孟子·离娄上》孟子强调仁政,言以仁义可得天下,天下以仁得以安定。夏商周三代所以得天下,是由于仁;他们所以失天下,是由于不仁。国家衰败、兴盛、生存、灭亡的原因。也是这样。天子不仁,不能保住天下;诸侯不仁,不能保住国家;卿大夫不仁,不能保住宗庙;士人和百姓不仁,不能保住自身。如果害怕死亡,却又乐意干不仁的事,这就像害怕喝醉却硬要多喝酒一样。”

    他说完,若有所思的看着沈昕娘。

    沈昕娘也面带笑容的看着他,“圣上解释的真好。”

    小皇帝却低头看了看桌案,缓缓抬头道:“沈娘子觉得,朕若是诛杀了虞氏一族,就是不仁的表现么?”

    沈昕娘摇头而笑,“妾身不懂国事。”

    小皇帝皱着眉头,面上不悦,“那虞泰罪不可恕。当初几次陷沈娘子与危难之中,宫里头的太后娘娘几次想要了沈娘子的命,众目睽睽之下,扫娘子颜面,朕……朕不想轻饶他们!”

    “妾身如今不是好好的么?”沈昕娘道,“妾身是圣上的子民,圣上关爱妾身,妾身感动非常。但虞家族人亦是圣上子民,虞泰谋逆之罪,是其一人罪责,其家人虽有罪,却罪不至死,若是皆被诛杀,难免让人惧怕苛政,百姓议论圣上没有仁爱。”

    小皇帝可怜巴巴看她,像是不能相信。“你竟为他们求情,我以为我杀了他们,你会高兴……”

    沈昕娘缓缓摇头。

    不曾想,小皇帝立时就改口道:“你不愿我杀他们,我便听你的,我不在意旁人议论,也不怜惜虞家那些罪人,我不过是不愿看到你伤心,不愿看到你对我失望罢了。”

    小皇帝说完,便大步出了读书的大殿,宫人忙不迭的在后头跟上。

    沈昕娘身边伺候的丹心金香都瞪着眼,“怎么也不吩咐一声,就将娘子扔在这儿了?”

    金香低声嘀咕道:“莫不是圣上生气了?小孩子的脾气嘛……”

    丹心瞪眼。“还说让我说话小心,祸从口出,你又说了什么?”

    金香吐了吐舌头,“适才那一番话,不就是小孩子的赌气之言么?”

    小皇帝可听不到金香丹心对他的议论,他寻到帝师陆淳,十分认真的说道:“朕不忍心沈娘子伤心,虞家宗亲族人,察明各自罪责,没有直接参与虞泰谋反,便饶其死罪吧。”

    陆淳闻言一阵惊异,“圣上?”

    小皇帝却摆了摆手,“先生不必多说。朕心里很明白,先生和蔡相说的有理,齐王说的也有道理,杀了他们,还是饶了他们的死罪,皆有利弊,若是从仁义出发,是当饶了他们死罪的。沈娘子喜欢仁义之君,朕便要做仁义的君主。”

    陆淳听闻此言,大为惊诧,一个沈娘子而已,竟对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圣上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圣上言仁义,确是不错,臣惭愧。”陆淳拱手说道,“可律法之上……”

    “律法之外。尚有人情。”小皇帝缓缓道,“直系亲眷,处死,宗族论罪流放,轻者流一千五百里,重则流两千五百里。”

    陆淳看了小皇帝一眼,“圣上心意已决了?”

    “君无戏言,朕虽年幼,就不是君了?”小皇帝反问道。

    陆淳连忙拱手,躬身。

    圣上之意很快传达下来,蔡相等人都十分错愕。但圣意已决,自然不好多说。

    原想着这下齐王等人要心满意足,得意非凡了,却不想齐王对这个结果,却仍旧是不满意。

    因为那个大义灭亲的虞淼,仍旧在被斩杀之列,未能幸免。

    “圣上,虞淼于夺回调令,挽回局面立有功劳,不可一概论之。”齐王当众说道,“且如今朝廷正是需要人才之际,虞淼既有忠心,又有率领大军的将帅之才,这般处死,实在令人惋惜。古人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圣上有如此忠心耿耿的有才之将,竟要这般无辜处死么?”

    蔡相等人直瞪眼,不是当初齐王想要搬倒虞氏兄弟的时候了?那时候可不见齐王这般为虞家人说好话呀?

    “虽一将难求,也得是真正忠心的大将。虞淼的嫡亲兄长乃是大逆不道之人,虞淼对其兄长情深意重,当初追回调令,不过是知道其兄已经是穷途末路,或是迂回拖延之计,心中藏着对朝廷的不满,对圣上的不满,若是将其放出,无异于放虎归山!”

    蔡相的这种论调,立时也得到不少人支持。

    方琰摇头,“这是无凭无据的猜测之言,橘生淮南淮北尚有不同,更可况是两个活生生各有思想的人?且同为刀,至于幼子手中,便是刀具,至于壮汉手中,便是凶器乎?”

    蔡相等人自然不能服气,便转而攻击虞淼并非朝廷不可或缺的人才。

    这正中齐王下怀,他似乎就在这儿等着蔡相等人呢。

    “蔡相不信,虞淼乃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人才,仅凭吾一家之词,自然难以使人信服。”方琰轻笑说道,“若是虞淼能够证明此言,相信众位大臣必能心服口服。”

    蔡相等人皱眉看着齐王,不明白他要如何证明此言。

    方琰却是转而问道:“众位大臣以为,公孙将军领兵如何?”

    “先帝爷曾亲赞过公孙将军虽年轻,却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自然是好的。”蔡相身后的大臣说道。

    蔡相立时觉得不好,好似掉进了齐王设好的套里了。可这话的确是先皇说过的,若是反驳,倒是对先皇不敬。他瞪眼看着齐王,等着寻出他的破绽。

    “那便请公孙将军,同虞淼各自领兵,于沙盘拟战,攻守城池。若虞淼不敌,臣必不再多言求情。若虞淼能胜,且求圣上念其有将功赎罪的行为,饶其死罪。”方琰拱手向小皇帝说道。

    小皇帝瞪眼,还能这样?

    蔡相眼眸一转,立时道:“听闻公孙将军同齐王私交不错,若齐王以人情请公孙将军手下留情,假意失手又当如何?”

    公孙陵休假不在朝上,若是在,必定要喷蔡相一脸,他公孙陵行的正坐得端,岂是蔡相口中小人?

    “甚是,甚是……”蔡相身后的不少大臣立时连声附和。

    齐王微微蹙眉,“那蔡相还有何良策?”

    蔡相抬手摸了摸飘逸的胡子,轻咳一声,“沙盘拟战不是不可,但公孙将军若是输了不罚,恐不能尽心竭力!”

    “当罚,输了自然当罚!”蔡相身后的大臣们忙不迭的附和道。

    幸而是公孙陵不在场,他若是在场,非要气的喷出一口血来。无缘无故的,将他牵扯进来也就罢了,还得挨罚?他才是这场争执中,最最无辜的人吧?

    “蔡相要如何罚?”齐王挑眉问道。

    蔡相摸着胡子笑了笑,转过身对圣上拱手道:“听闻公孙将军尤为珍视他家中妹妹,不若令公孙将军输了,就将其妹嫁于虞淼为妻,立为惩戒,如此,公孙将军必定不遗余力,我等方能信服。”

    此言一出,朝堂一静。

    就连蔡相身后那些连声附和之人,此时都没有开口。许多过犯律例尚有言,不累及妻子,公孙将军啥也没干,不过是因其有将帅之才而被拽了出来,竟要将自己的妹妹都赔上了,果然是没有比他更无辜的人了!

    估计公孙陵如果在这儿,此时定双目含泪无语凝噎,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小皇帝却点点头,“此言有理。”

    “圣上不可!”齐王连忙反驳,“从无这般道理,公孙将军及其妹皆未有过犯,旁人姻缘之事,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混于朝堂之上,比试之间?甚是不妥!”

    “那便不在朝堂上说。”小皇帝立即起身道,“退朝,齐王蔡相来勤政殿,同朕私下里说。”

    小皇帝嘻嘻一笑,率先走出朝会。

    众臣目瞪口呆,却也是好躬身退出。

    朝会殿上,只剩下蔡相和齐王瞪眼,“蔡相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这般当真妥当?”

    蔡相哼了一声,“是齐王爷硬要扯上无辜之人,且这法子虽然听起来不妥,但细想想,也确实是好法子,公孙将军若是舍不得妹妹,便是有齐王相求,也定当不遗余力的打败虞淼。若是虞淼真像齐王所言,那般‘一将难求’,公孙将军输了妹妹,也不吃大亏。虞淼那般厉害,还怕日后不得重用?公孙家的小娘子,从将军妹妹扶摇直上,成了将军夫人,不也可喜可贺?”

    蔡相摸着他飘逸的胡子,呵呵笑着,提步向勤政殿而去。

    方琰皱着眉头,原本有把握的事情,如今看来倒是荆棘丛生,迈步之间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的怅然。

    “现下便是私底下说了,”小皇帝笑着说道,“私底下来说,不必那么一本正经,朕觉得这法子不错!也是考验两位将军真本事的机会。虞将军若胜,不但可留有性命在,且能抱得美人归。若败,就是一命呜呼。朕是给了他机会的!如此,不论是虞家人,还是天下人,都不能说朕没有仁心了吧?”以估找亡。

    “那公孙将军岂不无辜?公孙家的小娘子更是无妄之灾。”方琰慢腾腾说道。

    “则能是灾呢?”小皇帝立即瞪眼道,“她那般冒冒失失莽撞的性格,一般人怕也是降她不住,唯有能赢了她哥哥的人,才能与其齐家!一举两得!解决了她姻缘的问题,公孙将军当跪谢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