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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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南山南叹行路难,北地北说王侯悲

    楚国那位称得上第一的侯爷出了北地,身边随从却只有三人,却无人敢小觑这区区三人的队伍。

    其中两人是赵府五大护院其中两位,都是二流高手,另一人是与赵拓以兄弟相称的吴家家主吴三桂派来的,却是比两位护院还要厉害,离一流只差了一线。

    这样的阵仗加上赵拓本身,便是能在楚地横着走。

    楚国虽是七国当中数一数二的大国,国内却是没什么高手,也不是说楚国式微,而是比起江湖上那些蜉蝣一般的人物,楚王更加相信手上的军队。

    这些年楚王也一直奉行他的抉择,将更多的投资放在了军队的给养上,身边养的门客却是寥寥无几。

    事实上楚王的决策也取得了成效,大将军项燕率领项氏一族十万精兵西防秦国,蚌埠侯赵拓手下十万铁骑驻守北境,而楚国王城驻守的军队更是不下二十五万。

    楚王正是有了这近五十万兵卒,才能安稳的坐拥这占地一百五十万的江山。

    然而此时项氏与蚌埠侯成了楚王最大的仪仗,项氏一族项燕一直在楚国都城任大将军一职,不曾封王封侯,可谓牢牢掌握在楚王手中。那北境的蚌埠侯,便成了楚国最不稳定的因素。

    当初秦国大将率兵东进,项燕领命前去抗击,几乎掏空了楚国所有能调动的兵力,谁知北齐军队趁机南下,想在楚国身上割下一块肉,楚王无奈之下答应那位从农家来的客人,拨给他五万兵卒。

    农家的家主并没有让熊完失望,不仅逼退了齐国趁火打劫的军队,还驻守在北地,让楚国的北边固若金汤,君无戏言,等项燕一回国,楚王便派使者送出一道诏书,封他做了提前答应好的楚国侯爷。

    只是近年来这位侯爷权利逐渐膨胀,在北地运作几年,便攒够了一位侯爷的统兵极限,不过稍稍让楚王安心的,便是这位侯爷并没有逾越这道雷池,这几年麾下也就这十万人,只是兵种却是逐渐改变,那是十万重骑兵!

    君王多疑,楚王又何曾逃过这个千古定律,不过才安心了几年,便又开始提心吊胆。

    在这风间浪口上,那个在朝堂口碑极差的侯爷突然要进京,让都城一下乱了套,大将军项燕连夜进了王城,跪在楚王榻前听候发落。

    楚王却是斥退了项燕,能当上君王他自然是不傻,赵拓此时进京,便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不过是不满足于当下的权利,想要在爵位上做文章。

    此时的楚国却是经不起内乱,西方秦国虎视眈眈,若是项燕与赵拓兵戈相向,秦国趁乱进攻,北齐再次南下,这一口,怕是真要咬疼了楚国这个大肥羊。

    熊完知道项燕对楚国忠心耿耿,却对这个北地的便宜侯爷没有好感,两人若是反目成仇,楚国面临的将是致命打击,因此就目前来看,还不能惹恼了这位侯爷,只是当下也没有头绪,便请教春申君,得来的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却仅仅是这四个字,让熊完安了心,黄歇一直是楚王最信任的谋士,不然也不会扣上春申君这般大的一顶帽子,他说静观其变,便是已经有了行对的策略,等那蚌埠侯进了王城,只看黄歇眼色行事便是。

    刚从北地出来的赵拓自是不知道王城那位熊氏的君王已经因他此次进宫愁眉苦脸两天了。

    这趟出来只有两辆马车,一辆车上坐着侯爷,赶车的是赵府的一位护院,让二流高手屈身做马夫,怕是整个楚地也只有北地的这位侯爷有这么大的架子,楚王的车夫也不过如此。

    此番进京,赵拓并没有着急赶路,途经大些的城镇,总要停歇半日。走的累了,便是山野间的小肆,都要进去歇歇脚。

    侯爷不像府中那般锦衣绸缎,这次出来只穿了件粗布衣裳,一身乡野老农的打扮,若不是乘着马车,身边有三个随从,怕是商铺老板,都要低看几分。

    这一日,马车行至一家山野处的茶馆前,赵拓无心行路,便兀自下车去了茶馆,驱车的那位护院远远的跟在身后。

    进了茶馆,护院坐了一桌,赵拓独自坐在另一桌,这是富贵人家的规矩,下人与主人不得同席而坐。

    在赵拓不远处,坐着两名佩刀的武人,一人袒胸虬髯,身体壮硕,桌上横着一掌宽的陌刀。另一人身子略显单薄,身着青衫,一副文人雅士的装扮,腰间别着两把绣花短刀。

    店小二是个十一二的童子,听到有客人来,便急急的出来招待,见桌上坐着个粗衣老农,却是滞了滞脚步,慢吞吞的走到跟前,才问道:“客观喝茶?”

    赵拓点点头,对小二的无礼行径不以为然,说道:“有酒的话便上酒,没酒的话便上茶,顺便弄些吃食。”

    小二应了一声便去问赵家那护院,护院只看着赵拓说了句:“与那位客人相同。”

    店小二回过头看了眼不远处两位刀客,目光中有毫不掩饰的憧憬,不用说,又是个心中有侠客梦的少年儿郎。

    赵拓一笑,被那少年儿尽收眼底,落在他眼中便成了嘲笑,临近离开时瞪了眼这个老农装扮的茶客。

    邻桌那个虬髯刀客吃了口肉,仰起头痛饮一坛酒,说了声:“好酒!”

    便知听得他身旁坐的那位文人雅士斥道:“你这呆子,做完今天这一票,以后有的是酒肉,莫言饮酒误了大事。”

    虬髯刀客甚是豪迈,说了声“无妨”,便抄起桌上陌刀,踩着木凳腾空而起,刀锋所指,正是赵拓。同时还听他说了句:“有人花一千两买你项上人头。”

    那刀客似乎并不将赵拓放在眼里,就那般直直的刺向他,只是刀锋即将触及赵拓的时候,自屋外射来一箭,刀客耳朵灵敏,翻身一刀斩落了飞箭,单手撑地落在一旁。

    端坐在刀客旁的那文人雅士飞身而出,拔出腰间两柄短刃握在手中,一个翻滚便到了赵拓面前,却是被随同赵拓一起进来的那位护院一掌击飞。

    配双刀的刺客翻滚几圈后稳稳的落在桌面上。

    赵拓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的等着店小二上茶,像是这场打斗的局外人,在护院逼退了那名青衫刺客之后,只是悠悠的说道:“我赵拓的人头,只值一千两?”

    毫无疑问,这两人,是赵拓不入流的仇家雇来的,至于背后人是谁,赵拓不感兴趣,连个像样点的杀手都请不来的仇家,在侯爷眼里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

    那两个刺客显然是没料到这个老农装扮的人身边竟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接到这笔生意的时候,二人皆以为赚大发了,不过是刺杀个老农而已,那人竟舍得出一千两的天价,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二人都是入了二流的范畴,在江湖上也有立足之地。

    今日选在茶馆出手,不过是想做的干净些,当老农入座的时候二人都以为一千两已经是囊中之物。

    只是那老农身边那人一出手二人便摸清了底细,竟是个和他二人一样的二流高手,不过显然要比他二人更厉害些,这便有些棘手了。

    即便是这样,他也仅仅是一个人,只要二人合力,击杀一名二流高手也不在话下,当下也不打算退缩。

    陌刀大汉是个急性子,听到赵拓轻视的言语,当即挥刀砍向他,赵府那位护院掠到赵拓身侧,挡住了那虬髯刀客,与他缠打在一起。

    那双刀刺客见有机可乘,便飞身袭来,只是还未触及赵拓,便又被大力击飞,是赵府的另一位护院到了。

    双刀刺客心中凌然,显然是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老农身边还有一个二流高手,略一思索,感觉不对劲,老农的三位随从有两人是二流高手,那剩下的一人莫非也是?

    不得不说这双刀刺客要比虬髯刀客脑子灵敏的多,想到这些当即不再纠缠,只说了声“撤”,便率先夺门而出。

    虬髯刀客见势头不对,也不再纠缠,翻身砍了一刀,趁着护院躲避的机会便要开溜。只是下一瞬间便被一股大力击的踉跄后退,将刀杵在地上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骇然的盯着面前那个慢慢靠近的老农装扮的人。

    是赵拓出了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大汉面前,大汉突然暴起,却被赵拓一掌拍下,脑袋轰然炸开。

    他到死都没想到这个老农竟是个一流高手。

    赵拓本来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杀了这个刀客,只是那刀客对他毫无戒心,见形势不对,竟只顾着逃跑,将胸膛露在赵拓面前,这等好几回赵拓岂会错过?全力一击便将毫无防备的刀客打成了重伤。

    至于刀客最后那一下,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成不了气候,便是赵拓最后放过他,五脏六腑俱裂的他也活不过三日。

    两招杀了个二流高手,将藏在桌子后偷偷看热闹的店小二下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惊叫出声,而后慌忙捂住嘴跑到柜台后边去找掌柜的。

    不多时,吴家派来的那位便提着半死不活的青衫刺客进了茶馆,随手丢在地上。

    赵拓蹲在刺客面前,含笑说道:“我项上人头可不止一千两。”

    那刺客果然聪明,败在吴家那名高手手上的时候便知道赵拓身份没雇主说的那么简单,便抬起头艰难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赵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告诉我,是哪个蝼蚁像要掐死我这头大象?”

    刺客恍惚见看到了赵拓腰间的牌子,瞳孔剧烈收缩,他盯着这个北地的大象,说道:“你……蚌埠侯?”

    话音刚落,便被吴家哪位高手一记手刀刺穿了胸膛。

    赵拓只觉得无趣,便站起来重新做好,喊道:“小二,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