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小心得天下，大意失荆州

    第一百一十章小心得天下，大意失荆州

    凌晨三点多，霍浅终于带着素瑶从书房回了卧室，稀稀拉拉的雨声透着窗子传到了卧室里，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网，挂在眼前。

    “下雨了。”霍浅说这话时，透着一股伤感，大概是他太累了，他现在很想像年轻时的样子，可以毫不顾忌的冲出去，让雨水痛快淋漓的打湿在他的身上，在雨中大喊一声，宣泄着内心中所有的情绪。

    霍浅从身无分文流浪街头的穷小子，一直到走到今天，外人觉得他风光无限，平步青云，其实他所经历的一切，遭受的痛苦，其中的苦辣酸甜，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最近他感觉心累的越来越不堪重负。

    小心得天下，大意失荆州。

    这么多年步履维艰的走过来，霍浅很想给自己放一段长假，天不遂人愿，到现在都实现不了，每天都在奔波忙碌中，没有跟素瑶在一起的时候，霍浅常常不希望第二天的到来，因为睁开眼睛，他看到的并不是新的一天，而是又要无休止的忙碌，在商场上跟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雨从凌晨开始一直下到了早晨，素瑶在霍浅的怀里睁开眼睛，她动作很轻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身子，怕吵醒还是熟睡中的霍浅。

    素瑶看到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他没有什么诗意，又不是喜欢伤感的文艺女青年，她很讨厌下雨天，觉得下雨天很麻烦，出行也很不方便，走到哪里都要撑着把雨伞，空气也是湿湿潮潮，虽然难以否认，雨中的空气很清新，就好像尘世的污浊，被它洗刷的一干二净。

    “早”

    刚刚睡醒的霍浅，低沉的嗓音里还带着朦胧的困音。

    为霍浅准备早餐的素瑶，对霍浅投去一抹阳光明媚的笑，和外面的阴雨绵绵，形成了照明的对比，看得人心头一暖。

    “外面雨下了很长时间，估计今天高架上会堵车。”素瑶不知道霍浅什么时间出门，提醒着很有时间观念的霍浅说。’

    霍浅“嗯”了一声。

    他看了眼素瑶为他准备的早餐，有些敷衍，几块全麦面包，一个煎蛋，外加一块方形的火腿横七竖八的摆在盘子里，就好像是拆开的三明治。

    不过霍浅也不挑，有人给他做早饭，他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早上又用不着吃什么满汉全席。

    “我送你去上班，还有你以后不要起那么早，昨晚本来你就睡的很晚，现在又起这么早，没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就好像被人在脸上打了一拳。”

    霍浅没有注意，和素瑶说话的时候，拿起装着满满一大杯牛奶的玻璃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这才发觉里面装的是牛奶，锁眉将杯子放回了餐桌上，转身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去洗刷嘴里浓重的牛奶味。

    素瑶跟霍浅同居，满打满算还没有一个月，霍浅的生活习惯，素瑶没有摸清，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留心，霍浅从来不喝牛奶，他对这个味道很排斥，喝一口胃就会不舒服，霍浅不提，素瑶也不注意。

    素瑶还是没有注意到霍浅不喝牛奶，直接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顶着一副熊猫眼，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人也憔悴了不少，脸上都不带一点血色，苍白的和张白纸一样。

    素瑶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霍浅已经换好了衣服，霍浅的肩膀有些宽，本来就是十足的衣服架子，笔挺西装更衬的他风度偏偏，稳重内敛。

    “我起来早都习惯了，就是改不过来，看来晚上我要买几瓶好的眼霜了，怕再这么熬下去，眼角都会长皱纹。”素瑶担忧道，她好像已经过了仗着自己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肆意熬夜的年纪。

    霍浅扎领带的手顿了顿，怔仲了一下才缓过神，开口道:“逛街就自己刷卡去买，我逛不动。”

    素瑶黛眉微扬，耸了耸肩，“霍总，您老人家至于这样吗，不就是要逛街，跟要了你的命一样，你每天赚那么多钱干嘛，一点也不会享受生活。”

    有条不紊扎着领带的霍浅，抬眸看了素瑶一眼，“我每天赚那么多钱，就是为了给你逛街花的，我不会享受生活，你就来帮我享受。”

    “我们老板那个项目书，你看了吗?”霍浅临出门前，素瑶才想起了周潇昨天晚上递给霍浅的项目书。

    昨晚霍浅接她下班的时候，素瑶感觉自己把霍浅给卖了，当时就不应该告诉周潇，霍浅晚上会过来。

    周潇见到霍浅的时候，就跟一条饿了许久的狼狗，看到了新鲜的肉，两眼都冒着光，平时在公司里，拿着老板派头的人，在霍浅面前，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霍浅上车的时候，连车门都是周潇弓着腰给他开的。

    临走前，还一直在嘱咐着，“霍总，开车小心一点。”

    “没看，还没来得及。”

    霍浅的回答，在素瑶的意料之内，他连公司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又怎么会亲自去关心风投这种小项目，周潇是选错了人，不如去找霍式旗下的投资经理，没准会走了狗屎运，让霍式注资。

    到了公司，平时很少十一点钟之前出现在公司的周潇，一早就在素瑶的位置那儿，双手叉腰的等着，他在原地踱着步，看出了他的焦急，昨晚到现在，周潇一整晚都没有眨眼睛，就盼着今早来公司，等素瑶的消息。

    素瑶一出现，周潇就热情的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面对着周潇期待的神情，素瑶无奈的叹了口气，很直接的告诉周潇，“他还没看，最近有点忙，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看您的项目书。”

    周潇显得有些失落，他强挤出一抹笑，“霍总贵人事忙，我不着急，让他抽空看一下就好了。”

    殷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眼睛瞄着素瑶那边，不禁哼笑了一声说:“做霍浅的女人有什么用，在霍浅面前连说上话的资格都没有，还有，她怎么不去霍式，还留在我们这屁大点的小公司。”

    杜斌后，笑了笑。“霍式不好进，不如我们这种小公司来的清闲，在这儿上班多好，成天一点压力都没有。”

    殷乐扯了扯嘴角，没有吭声。

    杜斌的言论，让殷乐打心底里更看不上，这个外地到上海打工的穷小子，觉得他连潜力股都算不上，一点斗志都没有，安于现状的男人，会有什么出息，还一直做梦想要追她，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素瑶现在有些受不了在办公区的工作氛围，尤其午休的时候，以前不怎么愿意搭理她的同事，不管男女，都想着法的要跟她一起出去吃午饭，吃饭归吃饭，时不时的还要问霍浅的事情，打听怎么能进到霍式，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许诺别人，可以走门路，直接跳槽到霍式上班。

    婉宁拎着自己新买的古驰包上班，前台的同事郑美，一眼就瞧到婉宁手里的古驰包，伸手上去摸了几下，这皮质感，摸了都让人身心愉悦、

    郑美羡慕的看着婉宁，感慨说:“这款包，我都喜欢好长时间了，我男朋友就是不给我买，说太贵了，我又是个月光族，工资攒不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拎在手里、”

    一到公司就有人问自己的包，婉宁眉脚轻轻一扬后，遂起身媚笑着，得意洋洋的告诉郑美，“这是杨铭佑送我的，昨天我们出去逛街，他觉得这包好看，非要给我买，我也拦不住，我啊，从来就没见到过这么愿意陪女人逛街的男人。”

    婉宁话语里，满满都是秀着恩爱，郑美知道杨铭佑一直是有老婆的，但是离没离婚，谁也不清楚。

    郑美不甘心婉宁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秀着幸福，给她泼冷水说:“杨经理，都已经结婚了，估计是陪老婆逛街锻炼出来的。”

    婉宁听郑美故意说出的酸话，她也不恼，唇角依旧是高高的上扬着，“结婚难道还不能离婚吗，他老婆那样，怎么可能配得上他，杨铭佑跟他老婆早就已经离婚了，现在跟我在一起，是我的未婚夫，昨天我就搬到他家去住了，过几天就该操办要结婚的事情了。”

    郑美着实怔了一下，虽然她早就知道婉宁和杨铭佑的关系在公司里不清不楚的，以为婉宁就是杨铭佑在外面找的情儿，难听点就是炮友，现在有哪个男人是不背着老婆偷腥的，在工程部里，光她知道的，就有好几个男同事，在家里有了家世，还每天晚上开车下班，去勾引年轻的小女孩，前几天还有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小姑娘，来这里闹，最后被保安给赶了出去。

    郑美的确是没有料到，杨铭佑对婉宁竟然动了真格，跟老婆离了婚，要把婉宁娶回家，心里艳羡婉宁好运气，跟她差不多大的年龄，泡上了工程部的经理，再过几年，连户口都能落在上海，也算是彻底在这儿扎根了。

    “恭喜啊。”郑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婉宁笑着回了句，“过几天差不多你就会收到请帖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没有对我不负责

    第一百一十一章他没有对我不负责

    刘培培从a市回到上海，她第一通知的人就是素瑶。

    素瑶下了班，约刘培培见面，上次在a市一见，一晃都有了大半年的时候，再看到刘培培，素瑶发现她比之前还要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头发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毛毛躁躁打绺成团，发丝枯黄的就好像是干柴。

    “喝点什么。”素瑶抬手唤来了服务生。

    已经忘了上次去咖啡厅是多少年以前的刘培培，坐在环境优雅典致的咖啡厅，她感觉浑身的不舒服，这次回来上海，她仿佛发现，这几年她已经跟社会脱节了。

    “随便。”刘培培把点单的事情，抛给了素瑶去做。

    素瑶给自己点了杯卡布奇诺，又给刘培培点了杯热巧克力，她感觉刘培培的生活已经够苦的了，应该多喝点甜的，愉悦心情。

    “这次要待多久，还是不打算回去了。”

    “不回去了，我儿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就在半个月走，我一个人还留在a市干嘛，唯一的寄托都已经没了。”刘培培平静的开口。

    这段时间已经让她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不再一想到儿子就止不住的哭，说到儿子的离开，就好像是在说着稀疏平常的小事。

    素瑶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安慰道:“你要振作一点，姐，毕竟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回来也好，至少在这儿有亲人和朋友，不像是在a市，孤苦无依的。”

    刘培培脸上带着一抹轻描淡写的笑容，“我早就已经想开了，我其实当年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个错误，他还那么小，一出世就要经历这些，一个月的时间，要有二十多天是躺在医院里，小小的身体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活在世上也是遭罪，现在好了，他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受苦，解脱了自己也解脱了我，我回来就是想重新换个生活环境，一切从头开始，过去为了给孩子治病，还要被那个王八蛋给敲诈，我迫不得已我出去做卖，伺候那帮臭男人，名声也给混糟了，有时候我走在路上，总是会低着头，就怕哪个男人在街上认出我，嘲弄的说，这女人我睡过。”

    刘培培这些话，没有地方可说，也只能把素瑶当成倾诉的对象，毕竟那晚素瑶已经看到了她是怎么被刘忠折磨的，在素瑶这儿，也根本就没有面子可讲。

    素瑶惆怅的望着刘培培那张被生活折磨的饱经风霜的脸，发现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直头，那杯热巧克，一直被她稳稳的捧在手心里，就好像是在寻找着安全感。

    “你别这么想，当初你也是迫不得已，对了刘忠现在还有没有为难你。”素瑶将被咖啡杯温热的掌心搭在刘培培的胳膊上，神情写满了关心。

    “他死了。”刘培培说到刘忠的死讯，嘴角绽出有些恐怕的笑容，这种笑容透露出手刃仇人一样的快感。

    素瑶那天只记得刘忠被霍浅让人砍断了手，想起当时那血腥的场面，素瑶都后脊背发凉，也因为那件事儿，她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床头的夜灯必须是拧开的，素瑶胆子小，没经历过多少事，看到路人胳膊被铁丝刮开一个大口子，她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更何况是被砍断了手。

    “怎么死的？”素瑶捏着把冷汗，就怕刘培培说是她亲手杀死的。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那天以后刘忠就彻底的消失了，后来没多久，我听别人说，刘忠被人活埋在了垃圾场，这种贱男人，终于得了报应，他死一万次，也是死不足惜。”刘培培恨的牙根痒痒，听到刘忠的名字，就好像要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

    素瑶脑子里轰然一响，她隐约感觉，这件事应该跟霍浅有关，那天晚上她和刘培培被保镖强行送回了酒店，在那之后刘忠去了哪，素瑶心想，霍浅总不会叫人把他抬进医院吧。

    那天晚上，霍浅大动干戈，当时黑眸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就好像要把刘忠当场给粉身碎骨一样。

    “姐，刘忠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儿，你真没弄清吗。”

    刘培培也知道素瑶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觉得素瑶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就算是霍浅动的手，那又能怎么样，她真不出，谁还能给霍浅就地正法了，有钱就有权，这是亘古不变的理。

    “我不知道，反正人已经没了，你别乱想了。”

    素瑶黛眉微拧，心里愈发的惶惶不安，她之前曾经想过，霍浅做事的手段毒辣，只是没想过，如果刘忠真的是他派人杀的，那他究竟是有多么残忍无情，难道他身上背负着血债，就会过的安生吗。

    她朝刘培培点了点头，敛住思绪，却仍然显得心不在焉，银色小汤匙，不断的在咖啡杯里搅着，浓浓的卡布基诺味儿，弥漫在鼻尖。

    "姐，你现在住哪？回弄堂去了吗。缓缓素瑶才调整好情绪开口。

    “没，我哪有脸回去，就算是我回去，就以我爸妈的德行，他们还能收留我？我可不做那美梦，我手里零零整整，凑起来还有几千块钱，勉强够交三个月的房租了，别光是问我的事儿，你和杨铭佑怎么样了。”刘培培从素瑶进来，就上下将素瑶打量了遍，看她现在穿着打扮上，好像贵气了不少，手里还拎着个prada的包，认识大牌子不过，但是那些国际大牌，刘培培也不是一个也不知道，如果素瑶没有买翻版货，她猜想，素瑶现在过的很不错。

    “我们离婚了，离婚有一段日子了，现在没有联系。”素瑶平仄无波的开口，她现在见到以前的朋友，就知道，大家都会先问她和杨铭佑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刚刚才知道素瑶已经离婚的刘培培，并没有显得有多意外，而是追问素瑶说:“你还跟霍浅在一起吗？你离婚以后，他不会也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吧。”

    刘培培的话让素瑶颊边一红，“他没对我不负责，我们现在住在一起，算是同居了，但是以后的事情，谁又会知道到底怎么样呢，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对他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自以为渐渐熟悉霍浅的素瑶，听到刘忠这件事后，就感觉之前她跟霍浅靠近的距离再一次的被拉远，霍浅在她眼里，真的就像是个谜团，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残酷无情暴戾凶残的一面。

    刘培培听到素瑶还跟霍浅在一起，心里为素瑶担心的那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她长抒一口气，“我知道我说这话没什么资格，谁叫我当初瞎了眼，选了个人渣，可我知道，感情啊，都是靠相处，现在不了解没事，只要霍浅给你时间，你早晚会把他了解清楚，在高高在上，无非不也是人。”

    素瑶轻抿了一口，已经凉了大半的卡布基诺，“就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间，不过以后无论结果如何，我想我都会感谢霍浅，如果没有他，估计我还在杨家的火坑里挣扎呢，也永远迈不出离婚的这一步，要不是他在身边，我现在应该不知道流落到哪个街头了。”

    刘培培至今都记得，当时她去素瑶的学校里去找她，那时候正是暑伏，天气热的要命，太阳把大地烤得发烫，那风也是热烘烘地灼人。

    她看到不远处，穿着一身白色裙子，脚上踏着白色布鞋，留着一头乌黑披肩长发的素瑶，紧紧的挎着比她大几届的学长杨铭佑的胳膊，素瑶眉眼笑弯的看着杨铭佑，那眼神温柔的就好像能掐出水来，杨铭佑则宠溺的不断掐着素瑶当时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

    刘培培迄今都记得那幕像是油画般的画面，感慨物是人为，这才不过是几年的光景，两个人就已经分道扬镳。

    刘培培劝素瑶说:“你跟霍浅好好在一起，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事情，遇到一个人不容易，别因为跟杨铭佑离婚了，就感觉自己受了多重的情伤，你和我不同，你还有机会，我呢，给自己弄成这样，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男人敢要我，谁愿意娶一个坐台小姐回家。”

    素瑶看不得刘培培这么瞧不起自己，她从来没有觉得刘培培干那行有什么错，她又不是爱慕虚荣，为了过好日子，才出去陪男人睡觉。

    这都是生活把她逼成了这个样子，除了这条路，她再没有路可走，当时为了救孩子，她哪还能顾忌到尊严。

    素瑶眉头一皱，劝刘培培道:“姐，你就别这么想了，老天会冥冥之中为你安排缘分，只不过是时候没有到而已，别总是提过去的事情了，你都已经回到上海了，那么，我们就应该向前看，你说是吧，没准哪天，你的白马王子，就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

    刘培培长叹了一声，“看来我这辈子恐怕都等不到了，也不怪别人，这都要怪自己当年太年轻，为了爱情冲昏头脑，我这些年，因为这次冲动，所付出的代价，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