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诬陷给死人
“别以为你一句要给大家赔礼道歉，就能得到原谅。告诉你，退学的处分，我们是不可能改变的！”校长的气明显没消，依旧顾着腮帮子，阴着脸看我。
我赶紧点头，说知道了，对于退学的处分，我没有异议。想当着全校师生赔礼道歉，就是想让大家都可以应以为戒，以后不要走我的老路。
我哭得声嘶力竭，完完全全一副改邪归正，弃恶从善的样子。校长看我认错态度尚可，于是，转过头跟其他老师商量着，觉得应该让我给全校师生做个检讨。
人群里也有人开始不停附和，“现在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要是没有人来背这个黑锅，恐怕会影响咱们学校的声誉。那么，对于明年招生资源来说，的确有不小的冲击啊！”
“方老师这话说的没错，明年生源不够，咱们学校可是会蒙受巨大损失的啊！”
……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没有避开我的意思。嘴里的每句话也都跟钱脱不开关系，之前还道貌岸然的口口声声都是礼义廉耻，可现在跟万恶的金钱比，真感觉屁都不是！
这帮人，跟逼我做那些下流事的高继明又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
最后，他们终于商量好，说是要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最后做一次深刻的检讨。而且，出于我良好的认错态度，他们只会让我退学，不会把退学的真实原因，告诉给家长。
我立马千恩万谢的连连鞠躬，卑微的好像他们给我了多大的恩赐一样。我流着眼泪走出办公室，却在出门的瞬间，全部统统抹掉。
你们这些人，真的以为，简单几句话的恐吓就能控制我的命运，左右我的未来？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坐上了权力的交椅，随便显摆点臭钱，就能让我灰溜溜的离开这个学校？
黎湘儿，这不可能！乔校长，这不可能！全校师生，着不可能！我告诉你们，这绝对不可能！
我胸口因为气愤而不断上下起伏，嘴巴也大口大口呼吸着，我在心里咆哮着嘶喊，要让你们为此而付出代价，要让你们吃掉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这次的我绝不会妥协，死也要反抗！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当天晚上，我妈头一次主动叫我回家，等我回去一看，高老师不出意外的坐在房间客厅里。
他没有像上次一样怒气冲冲的看着我，伸手就要上来打我。而是，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到我之后，还反而前所未有的客气。
他头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是宽大的脑门上还留着蜈蚣一样的疤痕。虽然没有像之前一样鲜血淋淋，可跟他现在脸上难看的笑容配在一起，让我也有种难以形容的不舒服。
他语重心长的跟我说话，那个样子，真像一名再正常不过的老师，给学生讲着人生道理。可我已经见过他最龌龊的一面，所以他伪装成这样，更让我觉得反胃。
我不想跟他多绕什么弯子，连坐在一个房间里都觉得恶心，所以，直奔主题的问他想干什么。
他看我开门见山，本来的样子也就不必隐藏了。只不过，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点到即止，没有越界的地方。心里则更像是，分分钟都在顾忌着什么似得，话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他说，自己已经从其他老师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可何放，我就想问问，那只手机不是一直在你身上，怎么会被人发现的？”
我只能实话实说，说是自己上次去宾馆之后，就不见了。然后，不知怎么，那只手机就到了黎湘儿的手里。
说这话的时候，我妈就一直坐在高老师的旁边，听到手机，宾馆这些敏感词，她非但没有过问一句，脸上更是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心里极具失望，那个时候，我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就是这些事情，我妈她早就知道了，也非常清楚高老师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她就是没有插手，更没有帮我。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所有事情的发生。
我妈才是那个最阴险，最恐怖的恶魔，是她把我一步一步推进的深渊。
我的心，突然在那一刻失去了知觉，就连最简单的痛，都似乎感觉不到了。
所以，我继续面无表情的对着高继明叙述，我所知道的一切，“据我所知，黎湘儿之前就是用这只手机一直威胁高云飞的，高云飞为了保护你，为了你的名声和前途，所以一直假装跟黎湘儿在一起的。”
“哼，”高老师嗓子里冷冷的发出一声闷响，“这个不肖子能是为了我？他都恨不得我立马去死！”
然后，他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终于对我说出了这次来找我的真实原因，“何放，那个姓文的教导主任你还记得吧？”
他阴斜的三角眼盯着我，似乎非常急切想知道我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那个人渣，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高继明想把我送给他，可他自己不争气，掉下楼摔死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还被弄了个革命烈士的称号。
这个人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怎么了？”我忽略高继明的眼睛，直接越过去，声音冷冷的问。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高继明满意的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然后说出一句让我不寒而栗的一句话，“照片上的人非常模糊，所以，你说是谁就是谁！”
“你什么意思？”他的那点小心思，我几乎在听到的瞬间就立马揣测明白了，可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反问他。
“哎呀，那个文主任嘛。他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你大可以把照片上的人说成是他……”
“什么？”我继续在他面前演戏，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那个人可是系主任，好像还说是什么政府官员呢？说是他，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高继明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立马打断我的话，还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你保证？你自己都是个禽兽，你能给我保证什么？我心里冷笑着，嘴上却话锋一转，“这么说也可以，不过，这样做是保住了你，可我呢？”
宋柔姐在找我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不管等下那个高老师说什么，我都不要跟他对着干，只要先应承下来就好，之后的事情再跟她从长计议。
高老师眉毛一横，目光狠狠的看着我，“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也能站出来为我说话，说那个上面的女生不是我。”“不是你，那是谁？”
“黎湘儿！”我和宋柔姐已经商量好对策，必须让那个始作俑者也尝尝这种滋味。
“好！”高老师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果然，人只要保住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就算要让他踩着别人的尸体，他也会在所不惜。
高老师离开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大概他在惊讶，怎么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竟然从一个不谙世事，唯唯诺诺，整天哭鼻子的小姑娘，变成今天这幅，居然可以公开跟他讲条件的小女生？如此善于周旋又老谋深算，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妈也叼着香烟看着我，同样也讶异于我的变化。只是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复杂的东西，让我真心不明白。
不过，明白与否，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以前你不管我，现在，更不必管我，因为我有宋柔姐，我有高云飞，我拥有了他们，就已经不会再害怕外面的风吹雨打。
周一一大早，天气阴沉的可怕，操场上阴风阵阵，每一股都像是长了手的魔鬼，使劲儿往我的脖颈里钻。
延续了多少年的升旗仪式，第一次被迫取消。原因很简单，就是要让我这个败坏学风的女生，最后在学校做一次深刻的检讨。
校长威风凌凌的站在主席台上，握着话筒义愤填膺，要让我用自己亲身经历，告诫在校的每一位同学，一定要做好自己学生的本分，上好学，学好习，不要脑子里总想着钱，总惦记其他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听到校长再次厉喝我的名字，我唯唯诺诺走上去，战战兢兢用满是汗水的两只手结果话筒。看到台下注视着我的每一双眼睛，虽然并不能读懂他们眼中所包含的所有意义，可有一点我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就是他们从眼睛里传来犀利的嘲讽。
他们喜欢这一刻，欣赏这一刻，更愿意亲眼看到这一刻。看到艳照中的女主角主动站在台上，将那些肮脏下流的事情一一讲出来，简直就是他们狂热追逐的部分。
只是，他们这次也许要失望了，因为，我接下来所说的内容，会让他们每个人都大失所望！
第五十二章 我有证据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我是何放，是一名来自农村家庭的贫困学生。这几天，学校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惊动了全校上下的事。当然，这件事，我也知道。只不过，我跟你们的立场不同，因为，学校里已经有很多流言，说上面的那个女生就是我！”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开始汩汩往下流，就像刹不住闸的自来水，不停不停的往外冒。
我声泪俱下，嗓子眼儿都有些哽咽，“可是，可是单单仅凭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就说上面的人是我，这样的结论，你们真的不会觉得太武断了吗？”
我用眼睛扫视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说话的语气更加坚定，“我相信，在这里的每一位同学，都是有思想，有判断能力的独立人。所以，请你们用自己对事物辨别真伪的能力来想一想，你们听到的，那些所谓的真相，真的就是事实吗？”
“不！你们被骗了！”说着，我赶紧换了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量对着话筒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们，你们被骗了！你们所知道的事情，不过就是个骗局！而这个骗局的编造者就在我们中间！”
我用手指向人群，然后大声的喊出了她的名字，“那个人，就是黎湘儿！”
此刻，我没有时间理会台下人立刻躁动的情绪，说话的语速也快的仿佛在打机关枪，“因为我家里穷，因为我家里没有权利，她就把那些自己做下的肮脏事儿往我身上扣！我不同意，校长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权利，用退学来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件事让自己扛下来！可现在事情败露，他们就要牺牲我来保全自己女儿！”
“你说谎！何放，你太卑鄙了，照片和手机明明是你的，你居然想栽赃到我身上？”黎湘儿冲出人群，跑到主席台下，扯着嗓子，一脸生气，用手指着我。
我没有没有理她，继续煽动大家,“同学们，你们真的能容忍这样欺凌霸权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吗？如果这件事今天不阻止，说不定明天那个用来殉葬的那个人，就会是你！”
“你们要知道真相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真相……”
我绝对相信，自己此刻的这番话对所有人的触动，因为刚刚还嘈杂一片的操场，在这个时候却立马安静了下来。
就连站在一旁的老师，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说辞整蒙了，过了好半天，才发觉苗头不对。
他们紧张的要命，冲到播放室想关掉唯一可以让我发声的音响。
可那里的大门早就被高云飞换了把新锁，束手无策的也他们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校长更是气的怒不可遏，他横眉竖目，头顶都要冒出烟来。可他仍旧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我心里很清楚，即便他现在再生气，可能做的，也只不过是隐忍不发。
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再被扣上个事情败露，恼羞成怒报复女学生的大帽子，就算多有权利，可校长的这个位子恐怕也都保不住了吧？
像他们这种人，虽然手里握有实权，能呼风唤雨的为所欲为。可同样的，他们也是最岌岌可危的，因为，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他们必须时时刻刻谨言慎行。
所以，宋柔姐告诉我，权利是他们横行霸道的利器，同时，也将会是牵制他们最有用的手段。
“把她给我弄下来！”稳重的校长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用不断颤抖的右手指着我，一字一句恶狠狠的命令旁边的保安。
几个保安直愣愣的冲上台，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话筒。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恶狠狠的将我摁倒在地。
我半张脸紧紧贴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台子上，满脸都是委屈的眼泪。我一个劲儿的哭，像是个永远都没有能力还击的婴儿，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高云飞想突破人群冲上来，可我却用眼神告诉他，不可以！
宋柔姐跟我说，人都会同情弱者，像我这种没爹疼没娘爱的穷孩子，一定会激起他们内心强烈的保护欲望，而这种与生俱来的天性，就是我此次是否能反败为胜的关键。
我只要装的越软弱，哭的越可怜，站在我这边的人就会越多！
“放开她！”果然，人群里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抡着拳头，一脸正气的大声喊道，“我们要知道真相！让她说！”
接着，就是另一个男生的声音，然后又是第三个，第四个……
“让她说！”
“让她说！”
……
一瞬间，空旷的学校宛如敲起阵阵擂鼓，声势浩大的仿佛千军万马的战场。
而我却真真切切的知道，这每一声的叫喊，每一声的撕扯，都是在我为鼓气加油！
几个老师赶紧站出来，扯着嗓子，在空气里乱舞着胳膊，让大家安静。可这徒劳的动作，根本没有半点作用。因为，躁动的人群已经失控，没有人能阻止他们要知道真相的决心！
可校长眼看情况难以控制，大手一挥，命令保安迅速将我带离现场。因为，我才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只要我立马消失了，一切就会恢复平静。
我扭动着挣扎，不愿意离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都要把握！
黎湘儿，我必须让你承受自己种下的恶果！
就在我双手同保安撕扯之际，人群中突然来一声浑厚的嗓音，那个声音稳重，干脆，但每个字里却都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慑力，“住手！让她说下去！”
我抬眼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个穿着深灰色笔挺中山装的男人，正从队伍的最后方，缓缓向主席台走来。
乔校长前一秒还稳稳站在高台上，一副主持大局的高姿态，可当他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之后，竟然立马转身赶紧向下跑去。
“方，方局长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校长点头哈腰的一脸笑容，那猥琐的样子，真跟条摇尾乞怜的土狗没什么区别。
可那个叫方局长的中年男人，却压根没有理会乔校长故意套近乎的寒暄，只是看了一眼我之后，才说，“老乔啊，最近那个照片和手机的那事儿，我也听说了。刚刚站在一旁也听这个女生讲了一部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隐情？”
乔校长闻言，一直保持保持微笑的脸却越来僵硬，刚要说不，方局长的声音又响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竟然是对我说的。
他的语气温和却又不是威严的告诉我，“同学，把你知道的说下去！我们绝对不会诬陷一个好学生！当然，”
他话锋突然一转，脸上的皮肤似乎都变得凶狠起来，“如果你说了假话，我们也绝对不会继续顾惜你！”
人家大领导都发话了，他乔校长就是再有什么意见，也不敢此刻让我滚蛋，否则，还真就让人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所以，乔校长只能无奈的陪着笑脸，把两只手放在胸前干搓了几下。
“照片上的女生不是我！黎湘儿手里的那个手机也不是我的！虽然据说机主好像是我的名字，可我的身份证早就丢了一年多了，这是我当时声明挂失的报纸！”
说完，我从容不迫的将兜里事先准备好的一份深报掏出来，白纸黑字印着一年前的日期。
“而且，那个照片上的女生是长发，我的头发才到脖子！”
这一招，绝对是我铤而走险的一步。因为我一直留的都是长发，直到前阵子，黎湘儿第一次拿出手机威胁我，宋柔姐才帮我把它剪到脖颈处。
可像我这样压根没有存在感的人，就算消失不见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所以这次的结果，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人群里根本没有质疑的声音。
只有黎湘儿歇斯底里的叫喊，她被几个自发组织的男生围住，没法上台，“你放屁！何放，你给我下来，那上面明明就是你和高继明！”
“高老师？你居然诬陷我不够，还想把高老师也拖下水？”我假装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连连发出尖叫。
然后，痛心疾首，欲言又止的往人群中望了一眼，却赫然发现，宋柔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中的最前头。
有她在，我的心立马就放了下来，仿佛身后突然有人撑腰了一般。
她对我轻轻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本来，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我知道，如果今天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真相，这肮脏的事实就会被他们永远藏在心里，最后烂在肚子里！”
然后，我鼓起勇气，终于把那个在我心里已经咒骂了不下一百次的名字说了出来，“那个老师，就是我们已经去世的文主任！”
“啊……”人群中齐刷刷发出一声低吼，大家面面相觑，根本不敢再有半点意见。
“小姑娘，你说话可要有根据，你知道文主任的身份是什么吗？”方局长字正腔圆。
“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