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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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第二十六章 阴魂不散]

    慕千雪,说穿了也不过是空有一张美丽表皮的肤浅女子罢了,何德何能令王爷这般舍生忘死的护她!

    十九死死攥着双手,连指甲断在掌中也未有所觉,十五见她一直站着不动,过来道:“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我没看!”扔下这三个字,十九脸色阴沉地走到已经回了原处的东方溯身边,不由分说地道:“奴婢随王爷一起去!”

    “你……”

    “奴婢是王爷的侍女,自是王爷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既然改变不了东方溯的心意,那么至少陪在他左右,这是十九的底线。

    “随你吧。”东方溯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十九是整个神机营里唯一的女子,难免怜惜一些。

    在重新指了一人留下后,东方溯深深看了慕千雪一眼,对十五道:“若一个时辰后,还不见我们回来,你等立刻护卫公主与江大人去齐国,切不可耽搁,我自会去齐国与你们会合。”

    十五一向平静的眼眸因为这句话泛起一丝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拱手道:“属下遵命。”

    在东方溯将要离去之时,一直不曾说过话的慕千雪忽地道:“且慢。”

    这一声来得突兀,东方溯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公主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慕千雪欠一欠身,婉转轻灵的声音随着白纱的飘动徐徐响起,“虽然千雪也很想救出族人,但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东方溯不解地道:“公主何出此言?”

    在他们言语议论之时,离祠堂不远处的一间青瓦红砖大屋里,一名玄衣劲装的中年男子正闭目坐在太师椅中,屈指扣着扶手,“笃笃”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这间寂静的屋里回落着。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在他半边脸庞上,使得他的脸看起来一边白一边暗,犹如阴阳脸。

    随着门开的声音,一名蓝衣束软银腰带的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启禀大人,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如今整座村子差不多都在传这件事。”

    “好!”座中男子停下叩指的动作,缓缓睁开双目,射出幽冷寒光,“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他们自投罗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奉萧若傲之命,全力缉拿慕千雪的闫重山,那些南昭宗室之人,正是他拿来诱捕慕千雪的饵。

    男子瞅着他的脸色,犹豫道:“大人,那干逆犯真会经此入齐国吗?万一他们是从北境的走,那咱们岂非白忙活一场?”

    闫重山冷笑道:“从北境走?那与自投罗网有何区别,相较之下东境可要安全多了,要换了是本座,同样会做此选择。”说着,他神色一冷,沉声道:“记着,在那群逆犯出现之前,千万不要暴露了行踪,否则本座拧下你们的脑袋!”

    “大人放心,卑职等人皆隐蔽了行踪,不会有人发现。”

    这次为了抓到慕千雪,萧若傲可算是下足了本钱,不止整个天机卫调了过来,还从驻扎于附近的军营之中抽调了一千精兵供闫重山指挥;甚至还下了一道秘旨给闫重山,若有必要,他随时可以调动一万以下的军队。

    不论是萧若傲还是闫重山都很清楚,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一旦慕千雪越过边境进入齐国地界,想要再抓住她,可就千难万难了。

    闫重山“嗯”了一声,“让那个徐大江来见本座。”

    徐大江是本村的村长,也是唯一一个知晓闫重山他们存在的人,其他村民都被蒙在鼓中,以为押送南昭囚犯的只是一群普通官兵。

    徐大江一进来,就挤了讨好的笑容在那张白胖的脸上,“小人见过首座大人,大人万福。”

    闫重山扫了他一眼,凉声道:“可有按本座交你的话传出去?”

    “首座大人只管放心,从昨儿个开始,小人照着您的话一字不拉地了,这会儿整个村子都在传南昭囚犯的事情,保证街知巷闻。”

    “很好。”闫重山满意地道:“只要抓到逆犯,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首座大人!”徐大江再三揖首后,忍着不住心中好奇,试探道:“恕小人多嘴问一句,这逆犯究竟是何许人,要劳您亲赴这边境之地?”

    闫重山一言不发地盯着徐大江,后者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隐约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无奈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想再收回是不可能的事了,只能站在那里干笑,苍白的额间蒙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许久,闫重山不紧不慢地道:“徐村长,你可知什么样的人,最短命吗?”

    “小人……小人不知。”徐大江哆嗦着回答,脸色由白转青,笑容也挂不住了。

    闫重山缓缓站起身,走到徐大江身前,声音异常温和,“知道的越多,这命啊,就越短。”

    徐大江双腿不断打着哆嗦,他有一个堂兄在京城当一个小官,京城的事情,多少听过一些,深知天机卫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面前这位首座大人,生杀予夺,皆在他一念之间。

    他越想越怕,赶紧屈膝跪下,用力掴着自己脸颊,“小人该死,整日胡言乱语,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见闫重山不出声,徐大江越发害怕,双手也掴得越发用力,没几下这脸就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又好笑又可怜。

    直至徐大江嘴角都掴出了血,闫重山方才慢悠悠地道:“行了,本座又没说怪你,起来吧。”

    徐大江知道他是在耍自己,却不敢有半丝不满,迭声道谢之后,小心翼翼地起了身。

    “该你知道的,本座一定会告诉你;反之,多问无益,明白吗?”

    徐大江迭声道:“小人明白,小人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行了,出去吧,若见到非你们本村的人出现,立刻来告之本座。”说着,他又叮嘱道:“记着,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否则……你这肩膀上的人头可就要不稳了。”

    “小人一定仔细小心,绝不会坏了大人抓捕逆犯的要事。”徐大江连声答应后,躬着身子退下,就在快要踏出门槛之时,耳边突然又传来闫重山,“若有人问起你这脸上的红肿,该如何回答?”]

    第二十七章 南昭囚犯]

    徐大江倒也机灵,当即道:“小人刚才一时大意,没瞧着路,不小心跌倒撞了石头。”

    “很好,去吧。”听到这四个字,徐大江松了一口气,赶紧退出屋子,一刻都不想多待。

    闫重山眯眼望着重新关起的屋门,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目光一转,落在旁边的天机卫身上,徐徐道:“你去替本座办一件事。”

    除了一年一次的大祭之外,祠堂从未有像今日一般热闹过,上百名村民挨个站在祠堂前,用好奇地目光打量着祠堂门口那十几个被一根长绳像绑蚱蜢一样,连串绑在一起的人。

    这些有男有女,年长的发须已是花白,最年幼的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紧紧依偎在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女孩子身边,虽然脸上到处是脏污,依旧能够看出眉眼之间貌颇为相似,应该是两姐妹。

    这些就是从南昭各地抓回来的慕氏族人,为了赶在慕千雪之前将这些人带到此处,闫重山等人也是拼了命,日行千里的宝马就跑死了七八匹,其中动用的人力物力就更不必说了。

    “姐姐,我怕。”妹妹瞅着越聚越多的人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绣儿不怕,虽然爹和娘都不在了,但还有姐姐,姐姐会保护你的。”姐姐百宁虽心里害怕得紧,面上还是镇定地安慰着受惊的妹妹,现在她是绣儿全部的依靠。

    徐大江抚着刺痛的脸颊站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这里可以清楚看到祠堂前所站的每一个人,他当这村长足足有十二年,别说是人了,村里的牛羊猪狗他都认得一清二楚,只要任何一个非本村的人出现在这里,就必然逃不出他的法眼。

    一个二十左右的精瘦汉子留意到徐大江红肿的脸颊,走过来好奇地道:“舅舅,您这脸怎么了,跟我哥前些天被马蜂叮一样,不过你这样子,怕是得好几只马蜂一起叮才成。”

    徐大江皮笑肉不笑地道:“胆肥了是不是,连舅舅也敢开玩笑,信不信我把你扔下河去?”

    一听这话,那个叫石头的汉子连忙道:“别别别,我这不是关心舅舅嘛。”

    徐大江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被跟你一样又臭又硬的石头磕了一脸。”

    “哦。”石头虽然不太相信这话,但也不敢多问,指了被绑成一串的人群道:“舅舅,你说这人抓都抓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站在这里,直接关起来不好吗?”

    “那些官爷的心思,哪是你我能够猜透的,总之他们让咱怎么做,咱照着做就是了,千万别惹他们不高兴,知道吗?”

    “这话舅舅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外甥我就算睡着了也不会忘记。”听得这话,徐大江放下心来,见他要走,忙招手道:“先别走,帮舅瞧瞧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不是咱村的人,我瞧得眼都花了。”

    石头疑惑地道:“无端端的为什么要看这个,难不成又有齐国奸细混进来了?”以前曾发生过齐国奸细混进村子里的事,所以一听到非本村之人,立刻就往这边想。

    天机卫一事,徐大江不好与他说,只得顺了话道:“是,所以你帮着我一起盯;另外,可千万别说出去,要是打草惊蛇,我不饶你。”他学闫重山的样子说着。

    “得令。”石头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随即与徐大江一起睁大了眼睛在不断聚集的村民中寻找面生之人。

    二人直至眼睛瞪酸了,也没找到面生之人,反而是来了一队官兵,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目阴郁的武将。

    徐大江认得他,正是此次押送南昭囚犯表面上的领兵人——副千户沈刚,他忙拉着石头迎上去,讨好地道:“千户大人,您怎么来了?”

    沈刚拿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着,本千户不能来吗?”他最讨厌那个“副”字,故而出行在外,一律以“千户”自称,之前石头一时口快,称了一声副千户,可没少吃苦头。

    “小人不是这意思,就是想着千户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劳驾您亲自过来。”徐大江并不在意他的轻蔑,事实上,在这些人眼中,自己确实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杀了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两样。

    沈刚嗤笑一声,在徐大江还在揣测他对自己的回答满意与否的时候,他已经大步走到那群犯人身前,在扫视了一番后,对随他同来的士兵道:“去,把他们全部吊起来。”

    这祠堂门口,恰好有一排杆子,用来吊十几个人,虽说勉强了一些,但还撑得住,那些士兵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吊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孩子。

    “不要,我不要绑上去,姐姐我不要!”绣儿哭哭啼啼地躲在姐姐身后,说什么也不肯被绑上去。

    一个月前,她还是宗族之中,备受宠爱的小小姐,一转眼又是被抓,又是被绑,受尽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能够撑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了。

    “绣儿她还小,受不了这样的苦,求你们发发慈悲,不要绑她,我保证她会乖乖待在这里,绝对不会跑的。”百宁张开瘦弱的双臂,像只小母鸡一样护着幼小的绣儿,见士兵不为所动,她拉着绣儿跪了下去,不断磕头哀求。

    那些个士兵瞧着实在可怜,犹豫地看着沈刚,“大人,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沈刚阴恻恻打断他的话,“你代替她吊上去是吗?”

    见沈刚没有网开一面的意思,士兵们只得硬起心肠,强行抱开姐姐,在绣儿尖锐的哭喊中,将她们二人分别吊了上去。

    绣儿被悬在半空中,脚无着落,吓得小脸惨白,不停地哭嚷着,任凭吊在一旁的姐姐如何哄劝都无效。

    沈刚听得心烦,命士兵取来鞭子,狠狠抽在绣儿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裳当即被抽破了,露出一道殷红的血痕,“给老子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