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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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第四百三十二章 梅林]

    随着饺子皮的咬破,鲜美的滋味立刻充斥在唇齿之间,令人一口还没吃下,便迫不及待得想吃第二口。

    慕千雪微笑道:“嗯,很好吃,我尝出肉和鱼的鲜味,但似乎……还有另一种,是什么?”

    “啊!啊啊!”阿丑张嘴努力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发出的,只有单调的声音,只能在那边拼命比划着别人看不懂的手势。

    慕千雪哑然失笑,“对了,我忘记你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总之谢谢你做的饺子,我很喜欢。”

    她的夸奖令阿丑很高兴,一边裂嘴笑着一边示意慕千雪多吃几个,她虽然长得丑,一口牙却长得整齐雪白,胜过许多人。

    慕千雪笑一笑,低头又舀了一个,银勺拨动,令平静的汤水泛起阵阵波动,过了一会儿方才恢复了平静,当眼角余当扫过平静的汤面时,眸光微微一颤,原本已经递到唇边的银勺也为之一顿。

    “啊啊!”阿丑的声音令慕千雪惊醒过来,倏然抬头,张启凌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正静静看着她,眸色深沉如墨,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示意阿丑下去后,慕千雪凉声道:“你不是进宫去了吗?”

    “太后身子不适,所以夜宴早早就散了。”张启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坐下,在看到桌上只得一碗饺子时,斩眉道:“你晚上就吃这些东西?”不等慕千雪言语,他又道:“我不是交待了吗,每顿四荤四素,一样都不能少。”说着,他扫了一眼屋子,眉间的不悦之色又深了几分,“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慕千雪给他倒了一杯茶,淡然道:“今儿个是除夕,我见他们思念家人,这里又没什么事,就放他们回去与家人团聚,明日就能回来了。”

    张启凌打量着她道:“你倒是替他们着想,宁可自己吃饺子也要放他们回家过年。”

    “偶尔吃顿饺子,倒也有滋味,只是……”

    张启凌迟迟不见她说下去,疑惑地道:“只是什么?”

    慕千雪眸光一动,摇头道:“没什么。”说着,她随口道:“那你呢,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张启凌眸色一深,勾起她的下巴幽声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

    慕千雪仰身避开那只冰凉的手,淡然道:“你是这四王府的殿下,我哪里敢阻止,不过男女有别,我可不想再引来你那位未婚妻无谓的误会,说起来,再过一个多月,你们就该成亲了。”

    张启凌缓缓收回手,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良久,他忽地道:“你很希望看到我成亲吗?”

    慕千雪有些诧异他的话,“你成亲与否,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四殿下这话……是否问错了?”

    张启凌盯了她片刻,忽地仰头一口喝尽茶水,带着一抹慕千雪无法理解的苦笑道:“是啊,问错了。”

    “你……可是有心事?”慕千雪迟疑地问着,自进来始,张启凌就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个时候,外面隐隐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张启凌冷笑一声,“他们倒是积极,连除夕夜也不肯消停。”

    在慕千雪入进四王府的短短一个余月里,这样的刺杀已经是第四起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刺客趁夜偷袭,欲取慕千雪性命;所幸张启凌早有防备,在栖云轩四周遍布守卫,包括天机老人给他的那些影卫,方才能够将慕千雪保到现在。

    慕千雪听着窗外紧密的刀剑声,执壶替张启凌续上茶水,漠然道:“他们以为除夕夜防守会松懈,岂知……你偏偏反其道而行,看来今夜二殿下又要折损一批人手了。”

    张启凌轩眉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大哥?”

    “以大殿下的性子,他不会在没把握的事情上一再浪费精力,刺杀不成,必会另寻它路;相较之下,二殿下就没这样的心思城府,所以,他注定成不了大事。”停顿片刻,慕千雪道:“这件事凌帝知道了吗?”

    张启凌低头转着手里的茶盏,“我没有告诉父皇。”

    “为什么?”面对慕千雪的询问,张启凌自嘲一哂,“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要请他出面,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坐毓庆殿的那张椅子;父皇……从来都不介意他的儿子相争;确切来说,他甚至是鼓励的,以便他选出一个最适合继承皇帝位之人;东凌……从来都是这样。”

    慕千雪沉吟片刻,轻声道:“这样的争夺固然对东凌有一定益处,却也磨灭了继位者对人的信任,若我料得没错,每一位经此选出来的皇帝,都是猜忌多疑的性子。”

    “你倒是猜得准。”张启凌盯着茶水中支离破碎的倒影,一缕淡薄的笑意在唇角蔓延,“当年,他如果信我母亲一些,我母亲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慕千雪眉心一蹙,试探道:“凌帝?”

    “呯!”张启凌竟然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尖长的碎瓷片在他掌心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顺着伤口缓缓往下滴。

    “你……”慕千雪刚说了一个字,突然被他一把攥住手,强拉着往外走去,她虽诧异,却没有多问,随他在寒风寂寂的夜色中走着。

    一直来到位于最后一进院子的花园中,张启凌方才停下脚步,慕千雪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便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得呆在那里。

    这间园子并不大,甚至还没有她当初在慕府时的那间花苑大,可是此处三步一烛,五步一盏;明明连月光也怎么见的夜里,却被照得亮如白昼,整个园子里不见一点黑暗。

    无数红梅绽放在遒劲有力的枝上,或是花开正盛,或是团苞如珠,又或者半开未开,不过是一种花,却千姿百态,美不胜收。事实上,整个园子里,也只得梅花一种,除此之外,连朵野花也寻不到,是一片真真正正的梅林!

    张启凌抚着一株梅树,低低道:“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梅花,所以她住的地方种满了梅树,而她与父皇的相遇……也是在梅林之中。”]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一生所负]

    慕千雪默默望着那道孤寂落寞的身影,良久,她道:“为什么你母亲没有进宫?”

    张启凌转过身来,眼底是破碎的哀伤与思念,“因为她是罪臣之女,再者……父皇最爱的,从来不是我母亲,不过是无聊之时的慰藉罢了,他需要,而她恰好在,呵呵。”他牵一牵嘴角,算作是笑,然眼眸中殊无笑意,“母亲一个很善良的人,总是在替别人考虑,她不愿意成为父皇的负累,所以悄悄离开了襄月城,这一走就是五年,直至她因为操劳过度坏了身子,无力再抚养我,方才写信给师父,两家原是世交,所以师父一接到信,就立刻赶了过来,师父到的那一天就是除夕,母亲很是高兴,穿上她一直藏在柜中的华衣,在梅林中翩翩起舞,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跳舞,也是最后一次……母亲没能熬过这个除夕。”

    张启凌眼中泛起一抹深重的悲凉,“母亲总说,遇到父皇,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可在我看来,遇到父皇……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悲哀;若不曾相遇,她可以嫁一个寻常人,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

    慕千雪低低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虽然你母亲早早走了,但至少……她一生无悔,这就足够了。”

    “一生无悔……”张启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怆然笑道:“她对父皇一生无悔,可父皇呢,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除了皇位,就只有一个先皇后,从来都只有一个先皇后!”他厉声咆哮着,英俊的面容在灯烛照耀下扭曲如厉鬼,“他知道母亲死忌是在除夕,可从来……他从来没有在除夕夜提过我母亲,哪怕是一句都没有!张启夜他们骂我是野种时,他也从来没帮我说过一句话,更没有给过我母亲名份,就像从来都没有这么一个女人默默守了他一辈子!”

    慕千雪从不知张启凌心底里竟然藏了这样深刻的悲哀,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站着。

    “既然他不肯给,那么就由我来给!”张启凌眼中渗出泪来,一字一顿地道:“我要将母亲的牌位迁入宗庙,受皇家香火祭祀;我要成为东凌的皇,将张廷霄他们踩在脚下,一辈子都踩着!”

    一滴泪水徐徐划过脸庞,落在一地霜雪中……

    望着那道似有若无的泪痕,慕千雪心底泛起一抹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所以你才那么不择手段的想要成为储君?”

    “不是想成为储君。”张启凌的话令慕千雪一怔,旋即释然,“而是一定会成为储君。”

    慕千雪淡淡一笑,“你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传扬出去,落到凌帝的耳中吗?”

    “父皇不会在意我的动机是什么,他只会在意,谁能统领东凌,成为中原之主。”说到这里,张启凌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慕千雪没说什么,缓步走到梅林中,轻嗅着索绕鼻尖的幽香,“这么说来,这些梅树是为夫人种下的?”

    “是,也不是。”在慕千雪疑惑的目光中,张启凌拍一拍粗糙的树干,“这些梅树是母亲生前种的,我成年建府后,就派人去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将梅树挖出,一株株运过来,栽种在这里。”他抬头,望着一簇簇盛开的梅花,眼底是深深的眷恋,“站在这里,仿佛母亲……从未离开过。”

    “殿下。”周管家的声音打断了张启凌的思绪,他定一定神,看向朝站在花园门口的周管家,“什么事?”

    “偷袭栖云轩的人,逃走三人,擒下四人,但这四人……”周管家为难地道:“都自尽身亡,没能活下活口。”

    “知道了,退下吧。”在周管家离去后,张启凌冷笑道:“前几次都是两三个人,这次一下子出动七个,他倒是舍得下本钱。”

    慕千雪漠然一笑,“可惜只是徒增无谓的伤亡罢了。”停顿片刻,她道:“看这样子,二殿下已经等不及了,但他并不是你要的那一个。”

    张启凌扫过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眉目染上一层森冷之意,“还有四个月,你最好是没有骗我,否则……我会让你悔之不及。”

    慕千雪注目片刻,曼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只是,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张启凌默默望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根本答不出。这些事情,他在心里藏了二十年,从未与人提及,这梅园更是禁地,除了他之外,不许任何人踏入一步,连周管家与当初的胭脂也不例外,今夜却突然带慕千雪过来,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究竟是憋在心里太久,想要找个人倾诉,还是……

    除夕的夜晚,不断有烟花升上夜空中,化做火树银花,在夜空中留下凡尘俗世难以岂及的璀璨唯美,但这样的美丽,与杂役房并没有任何关系。

    胭脂将空桶扔入井中,盛满水后,扯着粗糙的麻绳拉起来,将水倒入旁边的两个大缸之中,连着提了十数桶,方才勉强盛满其中一个。

    这是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尽管王七已经看在周管家的面上,尽管减少了差事,可胭脂仍然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才能够歇息。

    在她头顶,是不断被烟花照亮的夜空,她却一眼未看,只是周而复始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等到将两个大缸都倒满水后,胭脂敲着酸疼的手臂往自己住的那个小房间走去,小窗子里透出柔和的橘黄光芒,在这寒夜里看来格外温暖,然后胭脂的神色却在瞬间冷了下来,这屋子只有她一人居住,现在她还没进去,里面却亮起了灯,显然里面有人。

    王七今夜回去与家人过年了,所以不会是他,可除了他,又会是谁呢?

    她虽然来了杂役房快一个月,但一直独来独往,平日里连话也很少说,所以并没有相熟之人。

    难道……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