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梦，梦碎人无踪4
聂琼花叹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儿子，你别闹了成吗？咱要那成功干什么？”
“成功了就能证明，我这些年一直坚持的都是对的！”余杨看看机舱各部件，伸手抚摸着驾驶盘，“我不是老余眼里不务正业，只会说梦的痴人，更不是在瞎折腾。”
“好棒好棒，婶婶，余杨这也是‘中国梦’哦！”余欣不合时宜地鼓掌。
“你别捣乱……”聂琼花拉开余欣。余欣嘟着嘴，哦了一声，站到一旁。
聂琼花拿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对余杨说:“儿啊，你做什么不可以，非要这样来证明吗？”
“不这样我还能怎样？非得成为你们想要的样子吗？”
“余杨，妈什么都不要，就要你平平安安的！咱在平地上安安稳稳的，干什么不好呢？”聂琼花近乎哀求，“你爱鼓捣电脑，妈再不反对了。你不想去医院工作也成，妈养你。不想结婚也没关系，妈就照顾你一辈子！你想怎样玩，怎样疯都可以，咱别玩命啊！成吗？”
“你不要光往坏处想啊！我说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有事就来不及了！对于你的一切，我只能接受零风险！”
余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赛场的广播开始播放通知，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十分钟，请选手们做好准备，无关人员，请离开赛场。
聂琼花听到广播，更加着急了，无可奈何之下，突然趴在了飞机最前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妈，你干嘛！”余杨不知所措。
“儿子，你坚持要飞，那就从妈身上开过去吧！”聂琼花的眼睛红了。
余杨恼怒地拍了拍驾驶盘:“闹吧！尽管闹吧！就是不让我痛快！”
聂琼花忍不住眼泪，哽咽着说:“妈心都碎了，你还感觉不到吗？”
“可你就想看着我的心死去吗？这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余杨凝望着驾驶舱外的天空，心里很委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每当他要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父母总是要干预他！
余欣看聂琼花和余杨僵持不下，心想，这样闹下去，不可开交的可怎么是好！得赶紧把叔叔喊来处理了！余欣想着点点头，走开去给余军胜打电话。
余杨走下来，步子沉重地走到聂琼花面前说:妈，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呢？每次都要这样！你让我很难过，很无奈，真的！
“余杨，就不能听话吗……”
“让我怎么听？明明我想要飞，你却偏偏阻止我！听话听话，为什么总要我听你们的话？我为什么不可以听自己的？我都没法控制我的人生吗？我是不是要成为僵尸您才满意？”
“可你一直都是在听自己的，只是你不觉得而已！”
“要是真能按自己的来，我就不会觉得压抑了。一直以来，我的人生，都是被你们操控着，时刻像个被绑架了的王子！你们让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我的每一次决定，每一个想法，都必须符合你们的心意。”余杨越说越急，脸上布满痛苦的表情，“我仅有的一点小自由、小爱好，甚至小梦想，总是要被你们牵制着，或者扼杀掉。这不是一年两年了，从你离婚改嫁的那天起，我都过得很不开心，很不痛快！”
“不……不……孩子……不是这样的……”聂琼花看着余杨，慌了。
“妈，我有那么离经叛道，不谙世事吗？非得按照你们的想法活着，才叫有前途，才叫正确的人生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造飞机吗？因为我想飞，我想要自由，我不想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明白吗？我想要自由！”
“孩子，你不能理解妈妈的心情吗？我是最在乎你的呀！你想要的，我能给的，不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你吗？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还要这样任性！”
“不是自己努力得到的，就算是整个世界，我也不会有成就感！妈，求你了，放手吧！让我飞一次！我都跟老余谈好了，再重申一遍！要是我成功了，你们以后不要再干预我。要是失败了，我就此放弃。”
“非得这样冒险吗？要是可以，你拿妈的命去试吧！”
“妈，我爱你！”余杨抱住聂琼花。
余欣走回来，看到余杨抱着聂琼花，很惊奇:“和解了啊？真草率！”
“唉……怎么就不能听话呢！”聂琼花见余杨铁了心了，无奈地摇着头。
“妈，我听话，我听话。一小时后，我的神经就切换成您的操作系统啊！”
“那安全系统呢？有保障吗？”聂琼花擦着眼泪。
“有，有，放心吧。我身上会背降落伞，一定没事的！”
“那伞检查过吗？不会有问题吧？”
“绝对不会！这都是专用设备，特种兵用的。”
“哎，你这回真的玩的过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你的命就是妈的命！”
“知道，我的都是你的，永远都是！”余杨给余欣使眼色，“余欣，你先陪婶婶去站台坐会啊！时间不多，我得去准备了。妈，你等着看表演吧！”
聂琼花一脸不安地手捂着胸口:“哎哟，我的心脏要跳出来了！怎么办啊？”
“走吧婶婶，放心吧，我哥不会有事的！”余欣搀着聂琼花走向站台。
王智博领着五六个网游战队的队友走过来，看见余杨格外欣喜。他们都穿着跟余杨一样的奇异队服。
“兄弟哟！”王智博拥抱下余杨，然后松开，“咋样？咱这队伍靠谱吧！都来给你加油的！”
“王大哥太给力了，战队弟兄们真义气！”余杨笑着朝队友们打招呼。
“必须的必！这可是我们战队的大事。”王智博看看四周，感叹道，“这活动可比我想象的大多了，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了……”余杨显得忧心仲仲，“都准备好了。”
“我瞧瞧，哎呀，真是羡慕又佩服你啊！飞机都造出来了，还这么科幻范儿！你哪来的奇思异想啊，简直了，我说。”王智博在余杨胸脯上砸了一拳，“太了不起了！咱哥们都是玩虚拟的，还是你厉害，玩真格的了！”
“算尝试吧，总得让梦想照进现实！”余杨挤出笑容。
“余杨加油！以你为荣！”队友们给余杨鼓劲。
“谢谢了！”余杨朝队友们感激地握拳，然后走向飞机，坐进了驾驶舱，看着窗外的队友们。
几个队友攥紧拳头冲余杨喊加油，余杨回应，恬淡一笑，转头又不安地望着不远处的聂琼花，心里充满丝丝愧疚。
“这回，我决不让你们失望！”余杨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成功飞上蓝天！”
飞天梦，梦碎人无踪5
场上的广播再次响起声音——距离比赛还剩十五分钟，请选手最后检查设备。其他无关人员，请尽快离开比赛场地。
王智博带着队友，拉着横幅——横幅上写着“英雄战队，一飞冲天”几个字——在余杨的飞机周围摆着姿势，乐此不疲地合影留念。
其他几组参赛选手们很鄙夷地看着余杨这边，不屑地议论——那人是谁呀？从来没听说过呀！……跑来凑热闹……那是什么怪胎飞机？能飞才怪……他抽签排第一个，等着出丑吧……
不远处，吕亚楠带着小吴在拍摄画面。
“那不是有记者吗？”一队友看到吕亚楠和小吴，指给王智博，“叫他们来拍一段，上电视为咱战队做宣传啊！”
王智博会意地笑着，走过去向吕亚楠打招呼。
“记者美女，您辛苦啦！这赛场望去，还是我们这边风景独好。”
吕亚楠看了王智博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回应。
“你看看，这飞机多帅气。这可是我们游戏队的天才宅男余杨呕心设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杰作！”
“天真和天才是两回事，无知和个性也不能等同。这位宅男的奇怪想法，无非是哗众取宠。再说，光中看有用吗？”吕亚楠很不屑。
“这你可小瞧了，我这哥们绝对一奇才，待会让他给你飞一个，保你刮目相看！”
“我对他没期待，且看看，刮目就免了！”吕亚楠话里带话。
“那说飞机！由外到内，有没有眼前一亮的feeling？”吕亚楠不友好的态度让王智博有点纳闷，他想了想，试探着说，“要不来拍一段，让我们也触回电吧？”
“楠姐，这款网游我很喜欢！”小吴的眼神中有期待。
“随你！”吕亚楠说。
小吴热心地开始帮王智博和队友们拍摄，吕亚楠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土飞机和驾驶舱里的余杨。
“一个自以为是的宅男而已……飞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造的吗？”吕亚楠心里很不屑，“不自量力的家伙！待会我看你出丑飞不了怎么办？
吕亚楠看着看着，却觉得一本正经坐在驾驶舱里的余杨，沉默的样子，定格在驾驶舱的金属框架里，看起来也蛮帅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吕亚楠突然有了拿出手机拍下这个画面的冲动，在她按下手机快门连拍的时候，余杨突然转过脸来。
“哎呀，被发现了！”吕亚楠心里直慌，“哼！又怎么样？他哪知道我在拍什么！”
吕亚楠忙转移对焦，装作在拍别处。
“这么多人都关注着我，飞不起来就太丢人了！”余杨见很多人都举着相机朝他的方向拍摄，心里开始有些压力。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吕亚楠捂捂发热的脸，觉得挺难为情的，“我怎么会偷拍别的男人！要是被春荣看见了多不好！快删了！”吕亚楠删掉了一张照片，却没有发现刚刚连拍的另一张照片。
王智博在吕亚楠这里讨个没趣，又走过去给小吴发根烟，陪笑着说:哥们，回去可别剪了，帮咱上个头条呗！
小吴看了眼吕亚楠，对王智博说:“这个我做不了主！”
王智博心领神会，从包里取出个信封，装了几百块钱进去，走向吕亚楠。
“美女记者！”王智博笑着对吕亚楠。
“什么事？”吕亚楠反感地看着王智博。
“咱刚拍这条绝对抢眼，你说是不？怎么也得上个头条吧，让我们露露脸！”
“开什么玩笑！”吕亚楠转过脸去。
王智博小心地把信封塞到吕亚楠手里，笑眯眯的说:“我懂！这个小意思，车马费啊！”
“搞什么名堂！恶俗！”吕亚楠愣了一下，甩回信封，“小吴，刚拍的统统删掉！咱们走！”
小吴忙跟着吕亚楠走了。
“咳！装什么清高！”王智博撞了一鼻子灰，心里很不痛快，不悦地从地上捡起信封。
余杨看到这一幕，摇头笑了笑。
广场上再次响起广播声:距离开赛最后十分钟，请所有闲杂人等离开赛场。
“兄弟，加油！队友们撤！”王智博冲着余杨喊。
四架飞行器缓缓启动。各组人员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身材火辣的美女啦啦队进场，跳起了欢快的开场舞，气氛瞬间高涨！
b组的女友深情地看着男青年，温柔地发问——
“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最想要的是你能永远守在我身边。而不是看着你一人飞离地面！”
c组的老头拉着老太太的手——
“老太婆，我很想带着你飞一回。”
“得了吧！要人命！死老头子！你得答应我，最多飞到一层楼那么高，再高了危险！你老胳膊老腿的不经摔！”
a组的哥们在给他的兄弟打气——
“自信点！咱一定能赢！你瞧瞧那边，那什么破玩意儿？能飞起来吗？还敢第一个上！”
他们一起看向余杨那边——
余杨毅然挥挥手，整装待发，聂琼花起身欲冲过去，余欣忙拉住她。
“余杨，你下来吧！跟妈回去！”聂琼花哭了。
余杨无奈地向母亲双手作揖，然后转头坚定地凝望前方。
聂琼花无奈止步，被余欣拉了回去。
不远处的吕亚楠觉得好奇，指示小吴将这一幕拍下来。
“楠姐，这也要拍吗？参加这种高大上的比赛，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瞧这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你懂不懂人心？平时不跟父母交流吗？一个人可以任性，做任何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事情，但不可以忽略的是爱她的人，为他心碎！”吕亚楠瞪了小吴一眼，愤愤然说，“明明是他要冒险，可他的母亲却在流泪，这种人简直自私到家！他不懂得爱惜别人，更不值得别人去爱！”
小吴不敢言语了，将摄像机对准余杨的飞机。
飞机上，余杨正凝神望着天空，此刻他的心情异常的复杂。
“在这关键的时刻，谁都不能来动摇我的意志。”他想，“爸爸，在我四岁的时候，你眼睛受伤，在病床上捶胸顿足，痛苦不堪直至嚎啕大哭的样子，多年来我从未忘记，依然历历在目。今天，我就要起飞了，我终于可以替你飞了，你要是能看到的话，应该会感到高兴吧！还有老余……我不是存心跟你做对……”余杨扫视一圈赛场，“我知道，你是不会来观看我的比赛的……”
余杨并不知道，此刻，余军胜正在赶往赛场的路上，他驾着车，飞快地行驶在公路上，一脸焦急，耳边一直回响着之前余欣给他打来的电话——叔叔，你快点过来，不然，婶婶要跟余杨拼命呢！——余军胜心神不宁，狠狠地踩下油门，汽车疾驰而过。
赛场上广播又响了:比赛时间已到，请选手们驶入预定跑道！
赛场外围观人群欢腾，期待着飞行比赛好戏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