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冷汗不停的冒出来,冉镪咽了咽口水,对面的男人一直静候着他的回答,不紧不慢,带他过来的疤爷更是朝着他吹胡瞪眼的,也只有他自己能够知道自己又多慌张。
狠了狠心,冉镪拍着大腿,站起身往不远处的赌桌走去……
顾宅。
大床上的人动作微微移动。
冉颜睁了睁双眼,朦胧的眸子渐渐清晰起来,随着视线的清晰,她被子里的手也往一旁摸去——那里,冰凉一片。
冉颜唇瓣抿着,呆滞着看着天花板。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她是几时睡着的,吃过晚饭,洗漱完毕,一直到了她固定的睡眠时间,房外都没有动静,她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很晚,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知道顾墨白不会回来。
以往都是这样,她早已习惯,换做以往,怕是自己早就入睡。
可是这次不然,像是仍抱着希望,她继续等着,等到了入睡……
天花板上挂下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光线,冉颜觉得奇怪,她明明没开灯,这光线又从何而来!
嗡嗡嗡——
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的震动。
冉颜将手伸出,按着记忆摸索着手机,视线在看到屏幕上的电话时,微顿。
电话在手中不停的震动声提醒着她,她反应过来,才将电话划开。
绿色按键到底,通话时长开始记入。
一分一秒,时间在流逝,可通话筒的两端,没有任何声音。
两人在听话筒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冉颜才听见那边似乎喊了一声。
“冉颜。”
“嗯。”
顾墨白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喊道,若不是他能够听见微弱的呼吸声,而这呼吸声恰好是他所熟悉的,他都快以为,对面没人。
这一夜,对他来说,是场煎熬,他一夜未眠,在两个病房之间不停的走动着,顾墨白不记得听见筱筱口中那个消息之前自己的反应,看着原先乖巧懂事的女孩,在他眼前,被医生打了镇定剂才渐渐入睡,男人的脸色,神情万变。
他明明答应过离梛,要好好照顾筱筱的,可他,却把她照顾成如此的模样,顾墨白的手渐渐触碰上离梛的脸,手指尖的温度有些冰凉,足矣让他的心彻底变凉。
筱筱被注射镇定剂后,剩下的那段时间,他在离梛的病房里待了良久,男人的思绪也一直绕着这件事在转。
想到方才看见筱筱时,她气息微弱,却还是委屈的指责,他才想起,原来,他有那么长一段时间没来看过她,有那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过离梛。他还自认为自己很爱她!
顾墨白的眼睛一刻都不眨着盯着病床上的人,温暖有劲的大手牵起她冰凉发白的手,十指紧握。
一直到天明……
顾墨白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天色渐渐转亮,他全然不觉,还是值班的护士来拉窗帘的时候,猛地接受到阳光,他才知道天已经亮了。
“呀,顾总,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值班护士看到顾墨白,说道。
顾墨白仿若无闻,突然的光线让他有片刻的不适应,大手罩在离梛的脸上,轻柔摸抚,看着她依然如旧安详的睡脸,心里痛苦闪现。
“顾总,麻烦您让一下,我要替离小姐做按摩了。”
男人的手终于放下,由着护士给她按摩,他走进病房连带的卧室里,将脱下的黑西装随手扔在大床上,或许是他动作太过于猛烈,口袋里的手机也随着动作掉下来。
顾墨白走过去,蹲下身将手机捡起来,眉头蹙紧,习惯性的点开屏幕,手机上干净一片,干净的桌面,显示着时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的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
手机快速的在键盘上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等待电话接通的瞬间……
铃声响了很久,迟迟没被按下,就在他以为不会被接通的时候,电话却霎时通了。
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他依然能够清楚的知道对面有人在接听,无言,两人继续保持着沉默,直到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有些急促,顾墨白漠然疲惫的脸上突然染上一丝笑意。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他低低的开口喊着对方的名字。
她只回了他一个嗯字。
顾墨白眼神迷离的眯着。
嘴角方才才起的笑意被他很快的平复,声音低冷沉着。
“睡的好吗?”
“挺好的!”
对面的人,这次倒没有犹豫,在他话音落下后不久就马上回道。
顾墨白,“这两天我不会回来,旅游的事情,全部交给你处理,到时候我们机场直接见就好!”他将要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吐出来。
冉颜有些疑惑,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声音有些张不开,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的话成功的让顾墨白眉心又一次拧了起来,看了眼通话时间的时候,随即瞥过日期。
“生日快乐!”临挂电话前,他淡淡的说了这几个字,便马上挂断了电话。
冉颜听着嘟嘟嘟的电话挂断声。思绪万千。
刚才喝顾墨白的通话,她一直表现的如斯淡定。可偏偏就是他这最后一句话,让她瞬间破了功。
——生日快乐。
多么简单的四个字。
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激起她心里的浪花。
这是顾墨白第一次对她说生日快乐,虽然不是亲口说的,看她依然很激动,原先已经落寞的心,快要死灰复燃。
原来,今天已经初六了。
隔天,冉颜的生日。
这是冉颜在顾宅过得第二个生日,也是她自己过的第一个生日。
之前的那个,是替顾墨白过的。
这天,她起的很早,洗漱出房门。
客厅里,许柒早已准备好,在看到冉颜的时候,立刻过来,“嫂子,你怎么穿了这套衣服就出来了。”
许柒上下打量着冉颜身上的家居服。
“不好吗?”冉颜问道,这只是普通的家居服,穿的舒服就好,况且她觉得也没有七七口中说的那么糟糕,她之前也有见她穿过,一直没见她说不好,怎么现在说起?
“不是不好。”许柒咽了口水,“你总不会打算要穿着这件衣服和我出去吧!”
“出去?”
“对啊。”
她看着冉颜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嫂子,你不会忘了吧,我昨天就有和你说过的啊!”
冉颜回忆着,昨晚,她在洗澡时,七七似乎有进来过,在浴室门口一直说这话,她那时一直小心的顾着自己的脚,避免回答,浴室又有水流声,她听得不够清楚,只记得七七问了她好几遍,好不好。冉颜以为是小事,就随口说了一句好。
“七七,我们要去哪里?”冉颜看着她。
“去哪先不说,嫂子,你得先去换件衣服。”许柒指着她的房门,悠悠开口。
冉颜再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了许柒的人影。
客厅的小女佣告诉她,七七已经在车库等她。
冉颜点点头,款步向车库走去。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天,日落时分,车子才到了老宅。
前后进了门,看着佣人们把今天她们买的东西搬进来。
冉颜也是头一次发现,七七买东西会那么疯狂,王叔的车子在上午9:00停在商业大厦,直到日落,七七一整天就和开了挂一样,看到什么,她觉得合适的,就马上让她去试。
面对她的热情,冉颜无奈的点点头,走进换衣室,可是每一次,等她换完衣服,她已经付好了钱。
一次两次,冉颜‘忍’了,这是七七的好意,或许她只是想送她礼物,可,一天下来,到最后,她买的衣服已经不是她们两人靠两双手能够拿的过来的。
王婶的菜早已准备好,何心娟也在今天又下了厨房,替冉颜做了个蛋糕。
在顾宅过得第一个生日,冉颜从心底承认,过得很开心。
或许是难得一次,有那么多人替她过生日,虽然不是骨肉至亲,但冉颜在心里,早已把她们归为了家人。
顾墨白果然如他昨天所说的,没有回来。
几人倒也默契,知道今天是冉颜生日,并没有提起顾墨白。
晚餐过后,客厅。
顾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敲了敲腿,问着冉颜,“丫头,旅游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冉颜点头,“都弄好了,爷爷,我们准备去J市。”
老爷子听到J市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随即开口,声音有些意味深长,“J市,J市好啊!”
冉颜低低的应着,她也觉得很好,那张照片给她无线的遐想。
“墨白……那里说好了吗?”
她微顿,嗯了一声。
顾老爷子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拄着拐杖起身,边走边说道,“你们准备好就好,丫头,一定要玩的开心点!”
老爷子走到冉颜的身边,拍拍她的肩。
脚步声渐渐减小,直到听不见。
冉颜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爷爷刚才说的话,以及那声哀怨的叹气声,让冉颜知道,他根本就是知道顾墨白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只是不忍再提起此事,让她伤心。
在客厅坐了半个小时,就在冉颜起身回房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停下动作,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冉炀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