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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第45章:余生陌路(一)

    蔷薇花架下,方倩幽回忆着不久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画面,竟再也不敢回想下去,她深深叹了口气,如水的双眸里有着复杂的神情。

    那样狠心决绝的人,如果没有冷如冰霜、坚如铁石的心肠,如果没有非凡的镇定和不择手段的狠毒,如何能在江湖之中立于不败之地,从而成就一番霸业呢?

    秀丽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苦笑。

    那样狠心的主人,那样残酷的训练方法,又会训练出何等冷酷无情、残忍凶狠的杀手?那么……那么三个月后,赵廷……会不会也如那些杀手中的任何一个一样,嗜血成性?

    赵廷……

    清丽的脸上浮现凄绝,两个月了,没有见到赵廷,然而每一次,只要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字,内心里就会如千万只蚂蚁在嗜咬般,痛彻心扉。她真的不敢想象,那么一个善良的人,变成嗜血的恶魔会是什么样子……然而,这条万劫不复的地狱之路,却是她亲手替他选的。虽然,那样的情况下,这样的选择是迫不得已。可是,她仍旧难过,仍旧自责、仍旧愧疚……

    这么多天了,她天天都盼着他念着他,可是又害怕见到他。即使见了,又能怎样?他们,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段日出而坐、日落而息、相伴相随、亲密无间的时光,是再也会不去了吧!

    命运已然将他们分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三个月后,他便会一柄长剑在握,于刀光剑影中,烧杀劫掠,为落雪宫竭力尽忠;而她却是要在这片密林如海与世隔绝之地了此余生了。

    他们,终于在生命的轨迹里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眼前又闪现昨日在忆雪阁对话的情景。

    “是不是为落雪宫效忠一年,他便真的可以重获自由?”趁着下棋的空当,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白衣的贵公子望着个楼外波涛起伏的绿海,苍白的脸上浮起微笑,仍旧是那种平淡的语气,在她听来却极其温婉而残酷:“入了落雪宫的人,便会永远习惯这种生活。我保证,一年之后,就是我让他走,他都不会走!”

    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敲打在红木方桌上,那般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轻而易举地决定了别人的命运。那双手,完全是书生的模样,却演绎了一次次惊天动地的征伐。

    “绣坊主人的平淡生活并不适合赵公子。只有这种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才真正适合他!”

    “刀口上舔血,刀口上舔血……”

    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幽幽回响在耳畔,方倩幽只觉得浑身上下冷极了,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睛望着不远处半隐在绿树中的白楼,神情复杂。

    那座白楼里深居简出的青年,深邃的眼睛似乎有洞穿一切的魔力,以他的惊才绝艳统治着整个江湖,那一双修长的手究竟握住了多少人的生死?这个天下武林的权利中枢,到底曾有过多少指点江山、激荡风云的气势呢?

    她抬头望了一眼阳光下满架的蔷薇,心里却忽的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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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余生陌路(二)

    有那么一瞬,方倩幽竟然产生了荒诞离奇的想法:如果没有在世为人那该多好,就不用被那么多的烦恼束缚,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了吧……

    她自嘲地笑起来,为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感到好笑——谁有权利选择呢?谁也没有!

    她从石凳上站起来,抬头的瞬间,一下子呆住了。在眼睛望向前方的一刹那,她脸上的神情瞬息变幻不定:有惊诧,有欣喜,有激动,有无措……各种神情纷繁复杂地交错着。

    “赵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曾经的恋人就这么突然地相遇了,在落雪宫浓浓的绿荫下,相隔不过三丈的距离。然而,注视着面前静默不语、面色冷沉、腰间斜挂着一柄长剑的黑衣男子,被复杂情绪团团萦绕的紫衣女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喊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那额没有表情的黑衣男子,那个昔日浓情蜜意的恋人此刻一脸的冷沉淡漠,对她的呼唤更是充耳不闻。好像无视她的存在,大步径自向前走,在经过她身边时,雪亮的眸子依旧直视前方,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向她这边扫过。

    望着那袭大步向前的黑色身影,紫衣女子眼里突然闪现一丝哀绝,方倩幽觉得心里刀割一样的疼,还是固执地喊出了那个曾在心中反复吟念了千万遍的名字——“赵廷……”

    黑衣冷沉的男子终于停住了脚步,然而,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既不回头也不言语,宛如一座冰山,岿然不动地屹立着。

    “你……还好吗?”终究是于心不忍,哪怕自己曾经是如何骄傲任性的千金小姐,突然看见日思夜想、清瘦不少的心上人,却是再也顾不了自己那一点自尊了。只是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苍白和无力。

    “承蒙姑娘关心!赵某在这里谢过了!”冷然的声音未落,黑衣的身影已经又迈开了步伐。

    “赵廷,你究竟想怎么样?”多日来的魂牵梦萦、忧心记挂却在这一刻被肆意地踩在脚下,赵廷表现出的仿佛素昧平生的冷漠终于让她气愤、伤心和震惊过度。她始终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方倩幽的声音因为失控而颤抖,神情悲伤:“你为什么要这样绝情?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你一定要这样待我吗?”

    “绝情?”赵廷突然转过身子,冰冷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姑娘觉得我绝情?那就是了。落雪宫的杀手哪个不绝情?如果不绝情,还怎么做合格的杀手?”

    “你……”方倩幽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绝望地摇了摇头,口中喃喃,“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哈哈——”赵廷仰天长笑,然而,那笑容却是残酷冰冷的,他凝视着眼前一脸痛苦的女子,缓缓道,“是啊!两个月前的赵廷,的确不是这样。可是赵廷有如今这模样,不也是拜姑娘所赐吗!说到底,赵某还需感谢姑娘,若不是姑娘当初替在下选的这条路,赵某现在也做不了落雪宫位及四大护法的堂主……”

    “什么?”方倩幽闻言一惊,颤声问道,“你……你已经是……堂主?”

    赵廷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想不到吧!才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我已经荣升了落雪宫的堂主。我助宫主称霸天下,宫主赠我权势、美女……这样的交易,也真是划算!”

    方倩幽如水的眸子里掠过难以置信的神情——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那个温柔俊朗、性格温和的赵廷已然不在。面前这个冷漠残忍、贪财爱权的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赵廷吗?她摇着头,一脸的迷茫失望,心中的伤痛却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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