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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第29章:了结(八)

    若不是她,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爱吧。很奇怪,他只是和她见了那么几次面,连好好相处都谈不上,可是他却爱上了她。就是在她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莫名其妙地爱上了。或许,还不能算是爱,只能说是深深的喜欢吧。又有什么分别,爱,就是深深的喜欢;喜欢,就是淡淡的爱。无论如何,她的如画姿容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肩膀忽然猛烈地抖动起来。唇角蓦然升起一抹苦涩的笑,转瞬消失了。眼里是一种苦涩、自怜、傲气的神情。这世上,永远有两个字,时时刻刻刺痛他的心——淇岩。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和那个已经逝去的人再争夺什么。

    他回转头,目光掠过四周,陡然一滞,停在池塘里那两朵娉婷玉立的睡莲上。

    他健步如飞,停在池旁,久久凝视着那朵被霞光瑞气团团萦绕的睡莲。

    洁白瑰丽的花瓣上一滴朱红,像一颗泪珠,盈盈欲泣。

    那朵仙姿翩然的出水芙蓉,如同一个误落凡尘、翩然于世的天外仙子,有着纯净的灵魂,不沾染一丝一厘的凡间污浊之气。

    是啊!莲本生于清水之中,即便是出淤泥,却仍旧一沉不染、洁然于世。

    淇冥望着那朵美丽不可方物的莲花,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心中若有所思。

    人活一世,也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光阴,生命原本和其珍贵啊!可是,仍然有那么多人终其一生,却活在仇恨、欲望里,被仇恨牢牢束缚,被欲望主宰生命,或疯狂,或绝望,最终背叛自己,丧失本性,沦为命运的奴隶,到死都不曾解脱!

    他仰天长叹一声——自己又何尝不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随时为了报仇雪恨才投靠落雪宫,却依然双手沾染了不尽血腥。也许,人的地位越高,贪欲也越重!这么多年了,他一柄长剑在手,屠戮了多少生命,积累的罪孽在外人眼中怕已是罄竹难书了吧!烧杀劫掠,无所不用其极,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有着一袭干净灵魂的白衣少年,他的眸里,早已沾染了噬命的血色,污浊肮脏。

    第30章:了结(九)

    反倒是淇岩,长于明月城,虽然怀抱仇恨,却终究没有犯下杀戮。他与自己,虽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那命运,却从来都是截然相反、大相径庭的。他携着纯净的灵魂来到世间,死时仍保灵魂的洁净,如今在碧落黄泉之地,有泱珞相伴,他也是心满意足的吧!

    他深深望了一眼那株盛开在碧叶间的并蒂莲花,朝阳映射下的玉雕花瓣上,流光溢彩,似是仙物。

    他终究没有杀独孤霸,为了母亲临死之际的恳求,也为了那个绯衣女子。反正明月城已经归顺落雪宫,而独孤霸看破红尘皈依佛门也构不成威胁,薛楚言得了明月珏自然也没有为难于他。

    普天之下,也只有佛门,可以容他的万般罪孽之身。

    既然,恩怨仇恨都已释怀,往事也终归尘烟散尽,他也该随宫主回去了。临行前将他们合葬一处,也算了了他们生不能同裘、死可同穴的遗憾吧。

    泱珞,淇岩,端上淇冥就此别过了!

    在心中默默念着,他再次看向那座浅灰色椭圆形的墓穴,目不转睛地注视了片刻,然后,旋转身子,大步流星,绝尘而去。

    初升的朝阳在古木顶端露出血红的脸,阳光洒落大地,给那个疾步而行的颀长身影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光。

    绝妙而幽远……

    卷七:番外——慕容轩第1章:初见(1)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四岁那年的冬天。

    她随着父亲去落雪宫参加雪缨郡主的葬礼。即使已经过了很多年,她至今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下了很多场雪。而她和他见面的那一日,也是漫天的飞雪。

    刚刚在正殿祭拜完亡人,她和父亲随着落雪宫的侍从去已经安排好的客房休息。四岁的自己被父亲温暖厚实的大手牵着,在厚厚的积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前行,却被一阵哀求和严厉的呵斥吸引,她终于忍不住,趁父亲不注意,挣脱了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雪帘中是一座极其别致的院落,一条小河从院中央蜿蜒而过,虽然是极其寒冷的时节,河里却并没有结冰,清澈的河水泛着氤氲的白气袅袅飞上天空。河面上一座大理石铺砌的石桥凌空而起,两端各自连着一栋精致典雅的白楼,隐在茂密的树林里。那阵刺耳的哀求和呵斥就是来自其中的一栋白楼前。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个名为“秀雪斋”的院子竟然成为了天下武林的权力中枢。!

    她躲在河流边的假山后,伸着脑袋向外张外。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只见那栋挂着“忆雪阁”长匾的石楼前跪了好些人,竟都是身着素衣、年约十七八九的侍女,在威严的训斥里噤若寒蝉地跪着,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人群中间跪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少妇,怀里搂着一个小男孩,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哀求的神情,冻得发青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训斥的人的衣摆。

    那个人,神情威严,眼睛里有浓烈的气愤和厌恶,只是轻轻一动,重重地打掉了那双黏在身上的骨节分明的纤手。

    她认识他,那是刚刚在正殿里一脸悲痛的落雪宫主薛青落。此刻面对跪倒在雪地里苦苦哀求的一对母子,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哪有方才的哀痛和不舍,只有无尽的愤恨和憎恶。

    “老爷,轩儿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故意要闯进忆雪阁的……都是我不好,是我教子不严,你要罚就罚我好了,不要惩罚轩儿,他还那么小……”跪在雪地里的少妇不敢再伸手扯他的衣服,只能双手无助地伸入雪地里,凄凄地哭着哀求,瘦弱的肩一抖一抖,身影愈发显得柔弱可怜。

    薛青落的声音冷冷的,并不看面前泪落如雨的女子,只是愤愤地说:“落雪宫宫规森严,你明明知道这里是禁地,为什么还要带着他来这里!既然是明知故犯,那就不要怪我狠心。下去领罚吧!”

    那一场灭门惨案发生时,偏偏他们母子外出烧香避过了一劫,自己最爱的女人却惨遭仇人毒手——活着的人不讨喜,深爱的人却永远地离开了……命运的安排总是那么的可笑和荒谬。还好,自己早就安排言儿和芳儿到天诀谷学艺,幸免于难,也算是为雪缨和燕陌峰保全了血脉。

    不易觉察的,薛青落的眼中蓦然浮现一抹暖意。只是一瞬间,在他重新看向伏在雪地里那一对母子时,又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冰冷:“你们是自己去暴室,还是要我命令手下押着去?”

    跪地的女子陡然间抬起泪水朦胧的双眼,她看着面前那个高高在上对着自己和孩子无情宣判的人,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他是自己的丈夫吗?他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吗?为什么他看向自己母子的目光里,从来没有为人夫、为人父的疼爱和慈祥?

    “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她躲在假山背后,听到那个女子用一种坚定决绝的语气说着,就看见一袭素衣的身影从雪地里起身,那双纤纤细手紧紧握住了小男孩冻得通红的小手。

    她再也忍不住,不顾一切地从假山后面跑出来,脚下的积雪很厚,她只能踉跄地跑到落雪宫宫主面前,忘了爹爹不要多管闲事的告诫,用稚嫩的声音恳求:“薛伯伯,您是一宫之主,高高在上,心怀宽广,为什么不能饶了他们这一次?”

    她看见落雪宫主脸上像冰霜一样的表情,在看向雪地里那一对可怜母子时,眼中的目光更加冷漠,就仿佛地上厚厚的积雪般冰冷,让她小小的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父亲,在她的印象里,落雪宫的宫主虽然一向威严,却从未像此刻这样的冷漠和冰冷。她不明白,那对母子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为什么他没有应有的疼惜和关爱?

    她将目光转移到面前那对母子身上,女子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她手里紧紧握着孩子的手。那个小男孩正痴痴地看着自己,俊气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澄澈的眼睛里竟有一丝感动。

    她呆怔了一下:也许对父亲的冷漠,他早已经习惯了吧!

    “阿韵,你怎么在这里?”她听见父亲的声音,紧接着手就被父亲牵了起来,然后迫不得已地转身,看见父亲一脸尴尬地对着落雪宫主说,“薛兄,小女不懂事,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连连道着歉,她只能被父亲拉着,向外走去。

    “来人,把夫人和少爷带去暴室。”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卷七:番外——慕容轩第4章:求情

    她心里忽然难过起来,为那个和自己同龄的小男孩难过——自己虽然母亲早逝,却至少有疼爱自己的父亲。而他呢,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有那样一个绝情冷漠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的好!

    “爹,饶了倩姨和轩弟吧!”一个轻微的声音蓦然响在耳畔,尽管低弱,却有难言的气势在里面。她不由得抬头望去——那里,离自己仅有三丈之隔的雪地上,一袭白衣凝立在家仆撑着的伞下,那个声音的主人大概只有7岁的模样,面容清俊,眉目清奇,浑身散发着贵气,仿佛京城里的幼年王公贵胄。隔了漫天飞雪望过去,她看见那张如冠玉的脸惨白异常,明明穿的很厚,可是那张薄如剑翼的唇上却呈现出青紫色。

    原本神情绝望的女子呆呆看着那个伞下的少年,仿佛意料不到他会替自己母子求情,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讶和感激。

    “言儿……”薛青落的目光落在白衣少年的身上,陡然变得无比的慈爱,面对儿子的求情,他似乎也有些吃惊,还想说什么,却被少年打断了。

    她听见那个人用极轻的声音说:“娘的死与他们没有关系……轩弟只是个孩子,倩姨也不是有心的。”

    他的眼睛清亮如水,仿佛经受不了侵骨的严寒,他抬手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衣。那瞬间,她看见那只手,腕骨很细,指骨修长,却是骇人的苍白色。

    奇迹般的,落雪宫宫主抬手制止了前来执行命令的属下,面向着那对犯了弥天大错的母子,冷冷地命令:“今日看在言儿的份上,暂且饶了你们!慕容倩,你的身份根本不配呆在此地,以后不得再踏进忆雪阁半步。”

    尽管被丈夫冷言冷语的羞辱和呵斥,转危为安的女子却如获大赦,惊喜地连连点头:“是是是,谢谢老爷,谢谢言少爷……轩儿,快谢谢你哥哥,快!”一边说着,轻轻推了推呆怔在一旁的儿子。

    小男孩幡然醒悟,仰着纯真的小脸看了看漫天飞雪中的白衣少年——那个高高在上的自己的哥哥,竟然“噗通”一下跪到雪地里,连连磕着头,然后仰起冻得通红的小脸,声音稚嫩:“谢谢爹,谢谢哥哥……”

    苍白文弱的少年只是微微笑了笑,轻轻对着身边的人说:“我们走吧!”在众人的注目中,转身离去。

    她呆呆看着那一袭白衣在漫天飞雪中轻灵地飘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仿佛有什么深深吸引住了自己,久久不能移开目光,甚至不曾注意到父亲的呼唤。

    那个人,就是后来天纵英才的落雪宫少宫主——薛楚言。而那个不能轻易踏足的忆雪阁里,是薛老宫主为亡妻雪缨郡主设的灵堂。

    卷七:番外——慕容轩第5章:噩耗

    那一天后,她遵父命正式拜入落雪宫,成了薛青落唯一的入室弟子,和那个跪在雪地里的小男孩成了师兄妹。原来,他是薛楚言同父异母的弟弟慕容轩。

    尽管从小不得喜爱,也从未真正体会过父爱,那个男孩子却从未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怨恨。他用心地学习父亲传授的一招一式,表现的极为乖巧、懂事。他一天中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兴高采烈地给娘亲展示他所学的武艺。然后,在娘亲温暖的怀里静静睡去。日子,平静而美好。

    樱花树下,他站在明丽春光下,笑容纯真:“我是慕容轩,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你叫什么名字?”

    “蓝舒韵。”

    多年以后的现在,她仍然记得那一幕,记得师兄脸上温暖如火的笑容。

    那一年冬天,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她练完功,迫不及待地往大殿跑。今天是约定好的父亲来看望她的日子。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雀跃,她按耐着心中的欢喜。然而,在迈入大殿的一瞬间,她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偌大的落雪宫正殿里,立满了人,全都神情悲痛地注视着正中央的一台白石灵柩,前方一盏长明灯闪烁着冰冷孤寂的亮光。

    “阿韵,你爹他……死了。”

    那个威严的落雪宫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几度哽咽,声音颤抖。

    笑容一刹间凝固在脸上,她难以置信地迈着颤巍巍的步子,在满屋人同情、悲悯、哀伤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向那台冰冷的灵柩走去。

    冰冷的白棺内,是父亲早已冰冷的身体,他剑眉冷蹙,仿佛还在为世间的牵挂而担忧。

    她,就是父亲留在人世的唯一牵挂。

    一瞬间,星辰陨落,大地沉沦。那一年,她只有十二岁。

    十二岁的她,经历了同龄孩子不曾经历的生离死别、悲惨灾难。父亲率着落雪宫子弟入京刺杀奸相韩侂胄,虽然取了狗贼首级,却中了奇毒,无药可治,死在回宫的路上。只留给她一把止星剑,冰冷地陪她了度余下的日子。

    她紧紧抱着止星剑,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奔着,世界被黑暗笼罩,铺天盖地的孤独和无助将她紧紧包围,她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

    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她狠狠地摔倒在雪地里。“噗通——”止星剑从手里飞出去,狠狠地掉进湖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卷七:番外——慕容轩第6章:噩耗

    她发了疯似的从雪地里爬起来,踉踉跄跄奔到湖边,却被突然间蹿出的人影狠狠抱住。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小师兄——慕容轩。

    “师妹,你怎么了?怎么能做傻事?”慕容轩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师妹,从怀里掏出一条素白的方帕,展开来轻轻替她擦掉眼泪,“我知道,蓝叔叔去世了你很伤心。可是,你不能因此就自寻短见……如果,你死了,蓝叔叔在天之灵又怎么安息呢?”

    依然稚嫩的声音,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满是怜惜和忧急。

    她看见那条白帕上用红线绣了一个娟秀的“轩”字,那是他母亲给他做的手帕,他一直珍藏着,素日里并不怎么舍得用。

    她啜泣着回答:“轩哥哥,我不是要寻短见。”目光看着氤氲的湖面,洁白的雪花不断从空中飘落进冰凉的湖水里,声音里满是伤心欲绝,“我爹给我的止星剑掉进湖水里了……轩哥哥,我是不是特别笨……连爹留下的唯一的遗物都保管不好……”

    “不,阿韵是最好、最聪明的女孩子。别哭,师兄帮你把剑找回来!别哭……”

    身边的少年突然站起来,面对着一潭湖水,没有一丝犹豫。“噗通——”湖面上溅起一丈来高的晶莹水花,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小身影毫不犹豫地跳进冰冷的湖水里,转瞬消失。氤氲的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她心里忽然掠过一丝恐慌和不安,雪地里留下杂乱的脚印。她一遍遍唤着:“轩哥哥,轩哥哥……”声音里透出焦急和担忧,然而湖面上平静无波,只有雪花静静落下来,掉在湖水里,转瞬不见了。

    “轩哥哥,轩哥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雪花落地的轻盈和四周的寂静。她一下瘫坐在地上,望着平静的湖面,泪水再也掩饰不住地奔涌而出。

    爹走了,剑丢了,连师兄也抛下她了……天地这么大,她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再也没有了依靠。

    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嘤嘤回响在阴霾的天空里。

    “师妹,剑找到了!”蓦然,充满惊喜的熟悉声音响在耳畔。她霍然抬头,泪眼朦胧间,她竟然看见氤氲的湖面上,一个人影挥动着一把亮闪闪的短剑,兴奋地冲她呼喊。

    轩哥哥?!

    那一刻的惊喜前所未有的强烈,霎时间从心底涌起,她急急忙忙跑到他跟前,又是泪又是笑地抱住了刚从湖里出来的少年。

    卷七:番外——慕容轩第7章:噩耗

    不断打着喷嚏,浑身淌着水,已经被冻得几乎僵硬的少年,结起一层霜的脸上竟然绽放出如火一般温暖的笑容。声音因为极度的寒冷变得瑟缩颤抖,几乎说不清话:“师妹……别怕……剑……剑我找……找到了……”

    握着冰冷的止星剑,脸上的泪痕被少年奋力抬起的冰冷颤抖的手抹去,她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浑身冰冷的师兄……

    那个漫天飞雪的寒冬,师兄的笑容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如果不是师兄,她也许早已不再人世。父亲去世之后那么长久的时光里,她被孤苦和凄凉深深包裹着,偌大的落雪宫,只有师兄,关心她、呵护她、鼓励她,给她活下去的勇气。

    在她幼小的认知里,师兄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可惜上天并不垂怜这样的好人,厄运终于降临到师兄身上。

    她十岁那年的冬天,已经临近年关,天气却异常寒冷。忧思成疾的倩姨终于病倒了,因为素日里落雪宫主的冷淡和严苛,没有人敢去请大夫来为倩姨看诊。她和师兄,只是两个小孩子,自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倩姨病情延误、病榻高卧,终于回天乏力。还只是孩子的师兄雨中跪了一夜,也没有求得冷酷无情的父亲能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当师兄失魂落魄回到住处时,只有她一人守在倩姨的病榻前,泪流满面——倩姨永远地走了,可怜的师兄,连娘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她知道,他这一生中,最亲最爱的人,永远地离开了……

    也许,从那一天开始,仇恨的种子就深埋心中,慢慢生根、发芽、长叶、开花,然后结出累累恶果的吧!

    那天之后,师兄依然和从前一样,关照她、呵护她,勤于练武、加倍努力,对自己的父亲也愈发得尊敬。

    只是,那尊敬,令她这个毫不相关的人都觉得生分。

    她知道,面对那个高高在上的落雪宫主,年幼的师兄脸上,尊敬神情的背后是隐而不露的恨。

    恨,是深入骨髓的,是刻骨铭心的。

    她明明知道,师兄心底的恨会越来越多,如果冲破伦理道德的底线,必然会酿成大祸。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减却他心中的恨。甚至连劝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孩子,又失去了母亲的庇佑,饱受欺凌和孤苦,还要忍受母亲被父亲逼死的残酷事实,强颜欢笑的背后,谁能看见那层层的伤痕?也许那一颗心也是被厚厚的冰雪包裹着的吧——外面火热,里面却是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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