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坟

    我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子，我还以为那里葬着什么大蜈蚣成精了呢？”

    苏子宸说:“不是不是，那地方距离这里不是很远，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既然是赶鬼市，当然越早越好，我们三个怀揣一颗捡漏的心，就走出酒店，外面雾气罩罩，走了好半天才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这出租车开得也慢，大约开了半小时，我就到了那个叫做蜈蚣坟的地方。

    下车之后，因为没有方向感，就只好朝着前面走，没走多远，我就看到在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些圆形的火光，看着真的跟鬼火差不多少。

    老顾说:“好像是这里，有点儿感觉了。”

    我们加快脚步，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一处小树林，树林底下，有很多商贩摊主在地面摆了很多器物，还真有一些买家在来回走动，好像在地摊上淘宝。

    这时，老顾和苏子宸说，我们没必要在一起，还是分散开来，如果有什么好东西，免得被别人给捡了，所以，我们三个就分散了，老顾举着个手电朝着最远处的方向走，苏子宸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的心情比较平静，从每一个摊位前经过，先是走马观花看一遍。

    我看到了不少青铜器，但是我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喜欢，因为我们是坐火车来的，如果真的收到了一件青铜器估计上火车也肯定被查抄，我更关心的是那些比较小件的瓷器和玉器，不过，今天的天气太潮湿，估计字画的东西不会有。

    走着走着，我就看到一个摊位上居然摆着很多马蹄金，还有不少金饼，如果这些金子都是真的话，看起来怎么跟最近在南昌海昏侯墓里出土的十分类似呢？

    海昏侯墓，不是说没有被盗过吗？怎么这马蹄金都摆在这里出售了？

    那么多金子，我肯定买不起，再说这金子不是古董，是贵重金属，不依靠眼力，也就失去了捡漏的机会，于是我继续朝前走。

    有人说，想在古玩这行当里面厮混，没有一双好眼力，那根本就没办法玩儿这行，这眼力不仅是看东西，也是看人。

    前面有个地摊儿老板，恐怕在这行当里面混了几十年，他一直都抬着头看着这黑压压的客人，不知怎么，这人的眼神就跟我对上了。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有些胡子茬，一脸风霜，最奇怪是，那人脸上长的一对眼睛，一个出奇的大，一个出奇的小，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看着就比较诡异了。

    他的摊位前面摆着一盏马灯，马灯还调的不是很亮，加上雾气蒙蒙，感觉真的很像是跟地府冒出来的一个小鬼做买卖。

    那人用一只大眼睛看着我，而后有用另一只小眼睛看了看我，笑嘻嘻地问:“这位老弟啊，我看你好像是个内行，来来来，看看我这摊子上的物件儿，有没有中意的？”

    这个大小眼儿男人是第一个跟我开口说话的人，别的摊主几乎都不搭理我，也许是没缘分，也许是看我年轻没多少钱，也许这个大小眼的男人长相太难看，所以好半天也没有买主敢上他的摊子，所以才招呼我，也许我跟这大小眼儿真的是有缘，总之是有很多也许……

    我就蹲下来，看一看，不好别买不就得了吗？

    这人的摊子不是很大，摆着最显眼的就是一个青花大碗，这个青花大瓷碗，可真是不小，用一个外行的眼光来看，这大碗和家里盛汤用的海碗，也相差没多少。

    大小眼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电筒要递给我，我摇摇头，说:“不用，我有！”

    说着，我拿出老顾给我准备的高强光据说是德国产的高级微型手电筒，因为是高强光，所以费电池，没看到好东西的时候，我一般都不用这个手电筒。

    这一打开，就特别亮，晃的大小眼儿一直眨巴眼睛，大小眼儿说:“哎呦，你别看我这眼睛有毛病，我看人可准了，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行家，看看你这手电筒，估计就挺贵吧？”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我可不是棒槌，别人捧我几句，我就掏钱买东西，要想让我掏钱买东西，那这东西必须是值得买，我一边想着，眼睛看着这大瓷碗，还真别说，这瓷碗似乎还真有点儿意思。

    这大碗里面是白的，外面画着的是青色的花纹，要不怎么叫青花瓷呢？

    瓷碗上画的是什么内容呢？

    画的是西园雅集，什么是西园雅集图呢？

    西园雅集描述的是一个典故，说是驸马都尉王晋卿，在西园宴集以苏轼为首的16位文人高士一起作诗、绘画、谈禅、论道的聚会情景，这西园雅集图貌似就记载了这一盛事，此后历代文人画家，都有描绘“西园雅集”的题材画的作或瓷器瓷板，可谓长盛不衰，连我自己也画过好多幅此类题材的作品，大到条幅，小到扇面，算是中国绘画里面的一个经典题材。

    再说这个青花大碗外壁上的绘画中，只是节选了其中的一些场景，我用手电筒仔细照着，绘画的笔法娴熟，青花幽靓，画意高古，反过来一看，在碗的底部，却无款识，这么一来，好像有些遗憾。

    为什么呢？如果底部能有一行或两行双圈楷书，写着:“大清康熙年制”六个字，这就说明这大碗很有可能是大清官窑的产物，虽然具体价格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很贵很贵。

    大小眼儿老板问我:“怎么样，这东西可不错，一点儿没毛病吧？”

    我回忆着书上写过的内容，说这青花瓷以胎釉精细，青花鲜艳，造型古朴多样，纹饰优美而负盛名。

    手里这个青花碗釉面肥润，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给人一种湿润的感觉，所以我认为，这青花碗即使不是康熙官窑制的，应该也是个民窑的老物件儿，因为民窑烧制的青花多数不书年号款，这是个规律，即便是民窑，也是民窑中少见的大开门儿的精品，如果价格合理，我觉得是可以入手的。

    该是谈价格的时间了，其实，要说讨价还价，老顾最是圆滑也最是有经验，可是我总不能把老顾找来帮我砍价吧？

    那样我心里也不平衡，显得自己本没事，但是我又担心这大小眼儿老板顺口胡侃价格，那么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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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眼儿老板

    这大小眼儿老板，可真是察言观色的好手，我这一句话没说了，那家伙就猜透了我的心思，笑了笑问:“我说这位老弟，这大冬天的还是大半夜，我不会跑这儿来漫天要价，我肯定合理开价，但是我得先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收下这物件儿的心思呢？”

    老板这么说了，我也明白了，他是很想把东西出手，如果我很喜欢这个大碗，他就会报出一个底价，如果我只是随意看看，没诚意，那么这个老板也就没必要说出底价，免得乱了规矩。

    我又仔细看了看这只大碗，真的是很不错，我觉得带回到天津，卖个十万八万的没问题，如果这大小眼儿开价在两万以内，我觉得我可以接受，因为这毕竟是地摊儿，我也得承担很大的风险。

    于是我看着大小眼儿老板说:“好的，我诚心想要，但是贵了就不要了，因为我还得把这东西带回去，在路上磕碰了或者是自己看走眼了，我也承担很大的风险不是吗？”

    大小眼儿老板说:“好，那我开个实在价……”

    说着，老板就竖起了一根手指头，然后把手反过来又竖起四根手指，我的心立刻放了下来，问:“前面一个一，后面四个零吗？”

    老板点点头，我也点点头说:“行，看您也是实在人，我也不讨价还价，一万就一万吧！”

    一万块钱买了一只民窑大碗，清代的，我感觉真是没白来，于是我掏钱，拿出一叠递给老板，老板接了钱，放进钞票机里过了数，然后开始给我用报纸和泡沫将碗给包起来。

    等待的时候，我也是随意，就看见地上还有一些黑了吧唧的小物件儿，比如旧毛笔，砚台之类的，这些东西即便有收藏价值，其实也没什么市场价值，总也比不了瓷器。

    我接过老板递给我的碗，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被这摊位角落处的一堆碎瓷片给吸引住了，说是一堆，其实也没多少，估计有那么个三十几片，稀稀拉拉的摆在摊子的一个角落里，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

    碎瓷片，淡青色，颜色很诱人，我对瓷片不是很了解，不过这几年随着电视上淘宝栏目的播出，古玩陶瓷收藏已经是成为“全民运动”。

    由于名贵瓷器可望不可及，瓷片收藏逐渐受到关注，有的瓷器没有原件，瓷片更显异常珍贵了，如宋代五大名窑、明清的官窑和一些特别品种的瓷片价格都比较贵，好的瓷片能值上万元甚至十几万元。

    在瓷器收藏中，一般人很难见到真品，就更别提上手了，就是到博物馆去参观，也只能隔着玻璃观赏，不能近距离看，更不可能拿在手上仔细研究。

    所以像是宋汝窑的瓷片，自宋代起就一直都是收藏家寻觅的珍品，所谓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这句话讲的就是珍稀瓷片的价值。

    我重新又蹲下身子，开始用手在那些瓷片里扒拉了一阵，从指尖传来的感觉很润滑，就连断面也没有扎手的感觉，凭着手感，我觉得在被打碎之前，这个物件儿应该是件不错的官瓷碎片。

    我拿起一片，把瓷片拿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从外表上看，这应该是个青瓷，带釉色那一面，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天青色，断面的胎质细密，只是这瓷片实在是太小了，我根本无法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窑烧制的。

    于是，我暗自开启了阴阳眼，我用阴阳眼在这瓷片上扫了一下，发现这瓷片虽然小，里面竟然还留存着一些淡淡的灵气，并且颜色绚丽。

    我将手里这个不起眼的小碎瓷片放在了摊位边上，又继续在碎瓷里面翻找起来，让我惊喜的是，居然又找出一片，这一次是个瓷器的底盘，只不过也残缺了一大块，从颜色上看，和刚才那个一模一样，在底盘上，我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有一个“蔡”字。

    款识只写了一个字“蔡”，一听就是姓氏，宋代能用得起官窑的姓蔡的人，还能有谁？肯定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蔡京啊！看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啊！

    如果我推想的不错，这东西十有八九就是当年蔡京府上的日常用品，因为蔡京当时的地位，完全可以使用汝窑。

    这个发现让我来了精神，我心中冒出一个这样的念头来，这摊主原本有一个整器，可惜被打碎了，碎片存放在一起，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也是很正常的。

    我就忍不住问:“老板，你这些瓷片卖吗？”

    大小眼儿老板说:“买是买，可是这些东西不是我的，就是在昨天的时候，我一朋友好像家里出了什么急事，要赶回老家，当时就把自己摊位上的一些东西，交给我，让我代卖，具体多少钱，他也没说。”

    我又问:“我不管这瓷片是谁的，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卖呢？”

    大小眼儿老板想了想说:“这些碎瓷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我就送给你了，如果你要是想买，你就给我五百块钱吧，如果你觉得不值，我就带回去还给他，你说好不好呢？”

    我拿出五百块钱，递给老板说:“五百就五百，我主要是拿回去研究一下，你给我包起来吧！”

    这大小眼儿老板今天特别高兴，一直没开张，这会儿遇到了我，就连着开了两次，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还特意给我用报纸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以后需要什么可以去问问他，他保证没有假货。

    我觉得这人还可以，也把我的电话给了他，告诉他我在天津古文化街开店，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到店里给我看看，如果好，我就收下，大家一起赚钱吗？

    没想到来了一次唐山还结交了一个朋友，我也很高兴，就离开，因为还得继续逛吗？

    买了这么一个瓷碗和一堆碎瓷瓶，我就花费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再去别的摊子上看，好的东西也差不多被行家给捡走了，几乎没什么值得看的。

    一直走到鬼市的头，我又折回来，然后就看见老顾和苏子宸都很高兴地朝我这边走过来，这两个人，手里也都拿着东西，貌似还真淘到了宝贝。

    老顾手里提着的东西最多，大包小包的，甚至连苏子宸的一只手还帮老顾提着一个塑料袋子，我好奇，问:“哎呦，我说老顾，您今儿个大丰收了吗？花了多少钱啊？”

    老顾笑呵呵地说:“真没花多少，就是淘到了一张紫檀木的凳子……”

    小叶紫檀现在可谓木中极品，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出老顾手里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凳子，粗粗一看，那完全就是一堆劈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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