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宛筠回府后一直想着上马车前的对话,以至于茶饭不思。
从会仙酒楼出来,她刚在马车里坐好,云璟就掀开马车的帘子,“小姨和姨夫打算将你许配给谁?”
崔宛筠一愣,继而气呼呼的回答:“光禄寺卿苏家的大公子!”
“三表嫂的兄弟?宛筠,苏鸿渊不适合你,不要答应他!”
崔宛筠在闺房内捧着书本却一句都看不进去,心中忍不住嘀咕,讨厌的云璟,不让我答应苏鸿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方晴依在云璟的书房捧腹大笑。起因是方晴依暗示云璟再不行动崔宛筠就成了别人的妻子,结果云璟告诉她他让崔宛筠不要答应苏家的求亲。
“你真这么告诉宛筠姐姐的?你让她不要答应苏鸿渊,自己这几天又没什么表示,宛筠姐姐肯定以为你在耍她!璟哥哥,如果宛筠姐姐恼了,赌气嫁去苏家,你可不要后悔!”
被方晴依这样一揶揄,云璟耳根都红了。半晌才道:“我身无功名,就这样求娶宛筠太不负责任了。”
原来云璟是在担心这些,方晴依心中一窒,云璟文武双全却只能藏拙实为可惜。
“璟哥哥如果入仕,出将入相还不容易!宛筠姐姐聪慧懂事,一定能明白你的苦衷,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找宛筠姐姐谈谈。”
“是我糊涂了”说着云璟唰的站起身朝外走去。
看来好事将近,方晴依在回廊转悠时忍不住笑出声。
“一个人在那傻笑什么?”云琅刚从围墙翻进来就见方晴依在园子里瞎逛,还边逛边笑。
方晴依怜悯的看着云琅,“如果璟哥哥成亲了,将军府就剩下你一个光棍了。”
此时云涵在花园中追一只蝴蝶,正追到回廊,停下来奶声奶气的问道:“姑姑,什么是光棍啊?”
方晴依笑着抱起云涵,“像三叔这样还没有成亲的男孩子就是光棍。”
云涵一脸着急,“姑姑,涵儿也没有成亲,涵儿是不是也是光棍?”
方晴依扑哧一声笑出声,“涵儿还小呢,不用着急。”
“是不是三叔很着急?”
“对,对,三叔很着急。走,姑姑带你去玩。”
方晴依带着云涵在孙氏那边玩耍,等了许久云涵都睡着了才见云璟回来。
方晴依忙凑上前,“怎么样,怎么样,结果如何?”
云璟被问的脸一红,方晴依就知道结果一定不坏。
孙氏问道:“你们俩在那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
方晴依用胳膊推推云璟,示意云璟向孙氏说明。
“娘,孩儿……娘帮孩儿去求亲吧!”
孙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那榆木脑袋的儿子终于开窍了?之前她无数次的明示暗示,云璟都不为所动。她又不想逼孩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这件事就一直搁置着。
“依儿,你二哥是什么意思?”
“璟哥哥和一位姑娘两情相悦,他想去向那位姑娘求亲。”
孙氏终于弄清楚了,急切的问道:“是哪家的姑娘,我认识吗?”
“您当然认识了,不仅认识,您还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孙氏着急,方晴依就是不明说。
云璟无奈的看着两人,“娘,是宛筠,您可称意?”
孙氏高兴得站了起来,“当然称意,简直太满意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我得赶紧准备……”说着急匆匆朝正院走去。
次日,孙氏带着礼盒去崔府拜访,说明来意。崔夫人早已察觉女儿的心思,且两家知根知底,云府家风又好,两人一拍即合,当然该走的过场一步都不能少。
朝堂上,这几日硝烟弥漫。
太子和陈王在书房谈论正事时,故意叫方晴柔在一旁伺候。方晴柔把消息一整合,让丫鬟传给张姨娘。魏王有所行动,太子就已确信方晴柔的确投靠了魏王。
传了几次假消息,魏王接连失利,终于忍不住对太子出手。
定国公次子在外镇守西南边境的右威卫大将军钟晋岩的嫡子太常寺典簿司知事钟振远和表哥史鹏浩在青楼和礼部尚书卢翎的嫡子卢天赐为了花魁争风吃醋起了冲突,混乱中钟振远和史鹏浩打伤了卢天赐的左腿。
经御医诊治,卢天赐左腿落下残疾。礼部尚书有一堆女儿,但是只有一个嫡子,且是老来子,平时宝贝得不行,没想到突遭横祸。
卢翎在明德帝面前状告卢天赐和史鹏浩,明德帝听闻事情始末震怒。钟振远被夺去太常寺典簿的职务,史鹏浩被重打三十大板,其父前工部尚书史哲自青龙河水患后就被贬为八品的县丞,此时被贬为从九品司狱。
卢天赐一条腿成了残废,害他变成这样的人却只是一个没了官职一个打了板子,卢翎心中愤恨。
卢翎本属太子一派,这时因不满太子包庇钟家转而投奔魏王。此事本太子知晓,派人暗杀卢翎却被魏王所救,还抓住了行凶者。
卢翎状告太子杀人灭口,朝野震动。明德帝罢免太子一切职务,将太子禁足于东宫。
与此同时,有百姓联名向京都府尹状告太子太傅古昭华在西郊侵占了百姓的良田百亩。京都府尹不敢受理,直接把状书上交给明德帝。明德帝派都察院审理,确系实情,贬古昭华为左仆射。
魏王势力一天天膨胀,半数朝臣为魏王马首是瞻,明德帝见之,内心不悦。此后,隐约有消息称钟振远和史鹏浩是被魏王陷害,明德帝半信半疑。
六月末,英国公府大小姐古月婵及笄,准太子妃成年。皇后凑请太子大婚,明德帝允之。虽没恢复职务,但太子可以自由行动。
七月初十,明德帝寿辰,朝臣欢聚于太和殿。群舞之姿,管弦之乐,歌功颂德声不断。突然,一名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侍卫手拿急信跑进政事堂。政事堂的官员都在太和殿,只有一位宣抚使司佥事留守。那名侍卫又跟着跑到太和殿。
明德帝拿着手中的急信面色突变:西北边关告急,漠北契丹皇帝耶律旭隆亲率二十万大军分三路进犯北境。
欢乐祥和的氛围一下子冷却,朝臣看着神色大变的明德帝走出太和殿都停下了手中的酒杯。
明德帝带着那名侍卫到了处理政事的昭阳殿,问清了西北边境的状况,而后让太监召见兵部尚书钟晋鹏。
“钟卿如何看待这件事?”
“漠北是个全民皆兵的王朝,漠北进犯南境最有利的时机是严冬。一来冬日漠北的牲畜无粮草士兵也都闲下来了,二来契丹族善于在严寒的天气作战。臣认为,此次漠北皇帝南征虽声势浩大却不足为虑,他们号称有二十万精兵,却只敢进犯西北,皇上难道忘了东北还有武宁侯。如果真的要决一死战应该不会笨到告诉对手自己的兵力,所以,漠北王庭此次南犯应是雷声大雨点小,故意震慑咱们东临,不会太持久。”
“你认为应该冷静处之,不增兵援助?”
“皇上,西北有威远将军十万兵马,东北边境有武宁侯十五万精兵。如果威远将军作战失利,皇上大可派武宁侯接应!”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明德帝又让太监召见云墨,并询问云墨的看法。
“皇上,漠北敢于夏天进攻,且事先宣告兵力,虽有夸张震慑的成分,但也足见漠北准备充足,皇上不得不防!”
“你想怎么做?”
“皇上,如果十五日内战局没有转变,臣请站!”
“你觉得威远将军和令兄只能抵挡耶律旭隆半个月?”
“臣并无此意”云墨跪倒在地,“皇上,国难当头,父兄俱在战场抵御外敌,臣实难坐等家中苟且偷安,宁可马革裹尸还!”
“朕知道了,会酌情考虑,你退下吧。”
明德帝拿出地图,目光停留在北境,思索了许久,“召翰林院掌院学士崔译觐见。”
“臣崔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小贵子磨墨,崔卿来写圣旨。”
“是。”
“命威远将军及其部下全力抵挡漠北的进犯,及时汇报战况。国难当头,士兵须英勇抗敌,每斩敌军十首级,进军功一级。”
“皇上,西北边关各州势必会受到漠北侵扰,皇上是否需要下达圣令?”
明德帝思索片刻,说道:“命代州﹑圻州知州全力配合威远将军,运送粮草及军需物资。”
将两道圣旨盖上大印,让崔译连夜发出。
方晴依早就准备好一些治疗刀伤剑伤还有解毒的药品,然后找秦六语帮忙冒充自己。
“我倒是没什么事啦,可是咱们模样不一样,我也不熟悉你家中情况,万一露馅了呢?”
“没事,我会宣布自己出了水痘,一般人不敢过来的。你们土匪窝有没有会易容的,把你易容成我的模样?”
“应该有吧,我刚让我大哥送了几个丫鬟厨子过来。”
方晴依郑重的看着秦六语,“六六,我此去边关的这段时间方府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你和孙妈妈商量,或者找我云家的表哥!”
“好,交给我吧。”
方晴依正想交代更多的细节,问梅突然跑过来,“小姐,夫人找您。”
“有什么事吗?”
“北夫人带着北少爷来了。”
又来了,最近一个月都来了三次了,方晴依非常无奈。
北夫人连氏与云氏少时相识,连氏嫁给子爵北滨,一直跟着北爵爷在任上,今年因为其子北彦枫参加科考才回来的。北彦枫殿试考得极好,得了个第二名成了探花郎。北夫人在云太夫人的寿宴上与云氏再次见面,之后往来方府多次。
陪着云氏和北夫人聊了会天,见方晴依一直心不在焉,云氏无奈让方晴依先回竹风园。回到竹风园,方晴依马上换了身衣服去了会仙酒楼。
“周绪”方晴依拿出那块玉佩递给周绪,“不知道那人说的话有没有用,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你说。”
“你周家的商铺遍及整个东临,势力一定不小。我希望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能在暗中保护方府和云府。”
“我会尽我所能,这块玉佩你先留着吧,到时亲手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