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依拿着一沓银票去找秦六语,“你们五月阁在南纪有分阁吗?”
“有哇,怎么了?”
“我需要你们保护一个人,这是佣金,一定要让最信得过的手下去办,不能泄露他的行踪。”
秦六语看着画像上其貌不扬的男子,惊讶道:“阿依,这是何人?”
“这是……”
方晴依犹豫着要不要解释清楚,秦六语已经蹦起来了,“阿依,你不是已经定亲了吗,还是个美男子,你可别想不开!”
“你想哪去了,这就是与我定亲之人!”她软硬兼施才从周留那里问出沐简熙走时带着一张面具,这才来找秦六语帮忙。
“事情是这样的……”方晴依把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
“是谁这么恶毒给你下这种天下至阴至寒之毒?”
“还不清楚。”
“阿依,你放心,我让七星亲自过去,一定帮沐侯爷得到烈焰。这钱,你拿出去吧,帮你的忙还收钱岂不是寒碜我!”
“亲兄弟明算账,你不缺钱也不能亏待手底下的弟兄啊。对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没有,我都快把京都翻遍了。都怪我大哥,也不说清楚那人特征!”
云氏这两天染了风寒,方晴依便让她卧床休息,自己带着方宇泽去园子里逛逛。听说池塘边的荷花含苞待放,方晴依就一路抱着方宇泽朝荷花池而去。
碧绿的荷叶衬着粉荷白荷,煞是好看,微风抚过,有淡淡的荷香。
“泽儿,看,那是荷花。”
方宇泽蹬着小短腿想朝前扑,方晴依忙退到旁边的亭子,“泽儿乖,就在这里,不能过去,你还太小了。”
见方晴依抱着方宇泽有些吃力,谷雨道:“小姐,奴婢去搬张凳子过来?”
“你去吧。”
问竹远远瞟到荷花池浮起一件白色的衣服,走近一看大惊失色,“小姐,荷花池有具尸体!”
方晴依视力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尸体被泡得浮肿发白的脸,急忙捂住方宇泽的眼睛。
“问竹,去叫小厮捞起来,看看到底是谁。孙妈妈,您在这看着,把事情查清楚,我先送泽儿回嘉林园。”
方晴依抱着方宇泽朝回走,路过假山时路上突然出现一群黑蛇围住了方晴依。
那群蛇从三面包围了方晴依,身后是一座约十四五尺高的假山。要是在平日,以方晴依的轻功飞过这座假山完全不是问题,只是不知为何看见蛇,方晴依不可遏制内心的恐惧,况且前几天下雨假山上长了苔藓,万一摔着方宇泽就不太好了。
那些黑蛇吐着信子慢慢围拢,怕吓着方宇泽,方晴依拿出袖袋里的帕子蒙住方宇泽的眼睛,想把方宇泽哄睡着。
但是方宇泽估计感受到了方晴依的紧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泽儿乖,不哭,不哭,没事的。”方晴依抱紧方宇泽,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但望着已经到了脚边的黑蛇,方晴依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怎么办?方晴依腿发软,如果不是背靠着假山,估计已经跌倒在地上。此时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仆人经过,而且这群黑蛇只围着自己,自己身上并没有吸引蛇的味道,那么就是有人指挥。稳住心神侧耳倾听,果然有隐隐的竹笛声,方宇泽哭声很大,估计影响了指挥的竹笛声,所以那些蛇踌躇不前。
“小姐!”谷雨搬了凳子却发现荷花池边有许多小厮在打捞尸体,没发现小姐,就四处寻找。
“扔两只火把过来,去喊人!”
谷雨慌慌张张的去找火把,趁着这个机会,方晴依吹响了口哨,希望十步过来能帮忙一二。十步本来在竹林上窜下跳的玩耍,听到口哨声急忙跑了出来,顺着口哨声到了假山。
“十步!”
看见眼前的情景,十步直接跃过那群黑蛇跳到方晴依跟前,朝那群黑蛇吼了一声。
黑蛇稍微迟疑就往后退,方晴依刚松一口气,竹笛声更甚,那群黑蛇又重新开始攻击。十步站在方晴依脚边,咬死了好几条黑蛇。
一条黑蛇悄悄爬上了方晴依的绣鞋,方晴依忍着恐惧和恶心拿出袖中的匕首把那条黑蛇剁成了两半。
“小姐,火把来了!”谷雨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后边跟着几个拿着棍棒的小厮。
把几支火把扔进蛇群,蛇群立即四散,小厮拿着棍棒驱赶,谷雨忙跑到假山边扶住方晴依。
“这是怎么回事?”方恒下朝回府,远远就听见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待走近发现有几条黑蛇逃窜,女儿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几乎已经站不稳。
“老爷,刚才有一群黑蛇围攻小姐和少爷!”
“忆安,去请大夫!冷松,把事情查清楚!”
让谷雨抱着方宇泽,方恒一把抱起女儿朝嘉林园走去,期间感受到方晴依在不停的颤抖。
听说假山边出现了一群蛇,担心方晴依和方宇碰上,云氏已经让云妈妈扶自己起床。
待看见方恒抱着方晴依进来,云氏的心猛然漏了半拍,“依儿怎么了?”
“碰到蛇群了。”
“云妈妈快喊大夫!泽儿呢?”
方宇泽哭得满脸通红,声音都有些嘶哑。
谷雨将方宇泽抱给韩嬷嬷,韩嬷嬷抱着哄了一会,方宇泽就止住了哭声,“老爷,夫人,小少爷大概是受了惊吓。”
方晴依只感觉眼前四处有蛇爬行,身上还有蛇爬过时那种冰冷的触感,胃里翻腾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呕出的都是黄色的胆汁,身上不停的冒冷汗。
凭借最后一丝意识,方晴依闭着眼睛低喃道:“爹,娘,有人在控制那群蛇。”
说完人就陷入了昏迷,此时孙妈妈也赶到了嘉林园,看见方晴依的模样悔恨交加,后悔自己让小姐一人抱着少爷回园子。
云氏招呼孙妈妈和谷雨把方晴依扶到内室,帮她换下汗湿的中衣亵衣,又扶方晴依躺下。
没多久忆安就领着大夫回来了,回春堂的郑大夫外出了,来的是他的孙子小郑大夫。
小郑大夫诊脉后说道:“脉象紊乱,心律不齐,气短盗汗,应是惊吓所致。我须在小姐手臂上扎针,方老爷……”
方恒知道小郑大夫在顾虑什么,晴依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哪能随随便便在外男面前露手臂。但此时人命关天,内室都是信得过的仆人,方恒点头,“救人要紧!”
小郑大夫让谷雨帮方晴依挽起袖子,一连扎了几处穴位,方晴依毫无反应。小郑大夫又重新把脉,而后起身拱手道:“方小姐此次惊吓过重,也许是以前也遇到过此类事情,她现在心神不宁,紧张过度,如果能让她待在安心的地方估计会好一些。在下不才,方老爷须另请高明。”
“现在就没有什么法子能缓解一二吗?”
“回方夫人,可先移除让方小姐害怕的东西,然后燃些安神香。”
“多谢郑大夫,麻烦郑大夫看看小儿,他刚才一直哭闹不止。”
小郑大夫又给方宇泽把脉,“方老爷不必忧心,小少爷只是轻微的惊吓。不必用药,方夫人或是奶娘多多安抚就没事了。”
“有劳了,忆安送送郑大夫!”
云妈妈送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示意小郑大夫保密。
送走郑大夫,云氏吩咐孙妈妈收拾方晴依的衣物,打算将方晴依送去云府。
方恒走到内室,示意云妈妈韩嬷嬷先出去,“卿儿,刚才郑大夫说依儿可能之前守过此类惊吓。”
云氏抱着方宇泽不停的走动,“是,依儿出生那晚,有人朝她摇篮里扔了两条蛇,要不是云妈妈发现得早,依儿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加上那道士的说辞,这府中已经容不下依儿了,所以我连夜让云妈妈把依儿送去将军府。”
方恒大为震惊,一时之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他知道云氏生产那晚极其凶险,又有人捣鬼让道士说云氏生的是灾星,没想到还有在刚出生的婴儿摇篮里放蛇这么阴毒的事情。
“卿儿,你带着依儿佳儿还有泽儿先回将军府住几天,这府中太危险了。等府中太平了,我再去接你们。”
“就送孩子过去吧,我须呆在府中查清楚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人胆敢如此伤害我的孩子!”
方恒微微叹息,“好!”
孙妈妈速度极快,况且云府里方晴依衣物用品一应俱全,方晴佳也很快收拾好了。除了方宇泽的奶娘还有身边照顾的人,云氏又让韩嬷嬷一起去云府帮着照顾方宇泽。
云府已经接到消息,太夫人已经请了太医在等候。又是扎针又是灌药,也许真是到了安心的环境心情放松,次日午后方晴依就醒过来了。
“依儿,你终于醒了!”
“外祖母,二舅母,大表嫂,让你们担心了!”
坐在一边的方晴佳和云涵也围过来了,云涵趴在床边,“姑姑,你又睡懒觉,这么晚才醒。”
“姑姑明日不睡懒觉,陪你去玩,好不好?”
“好哇。”云涵蹦蹦跳跳的跑开了,方晴依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头昏脑涨全身无力。自己只不过怕蛇,为何会出现这种症状。
“安心躺着,太医说你得静养好几天。”
“外祖母,泽儿没事吧?”
“他没事,倒是你,这次没养好之前不准出门。”
问梅端来汤药,方晴依忍着苦意把药喝了,一会就昏昏欲睡。而方府,送走三个孩子后方恒和云氏开始全力追查此事。
荷花池的丫鬟头天就死在里边了,是在花园扫洒,叫小翠。之所以会在方晴依带着方宇泽在池塘边时浮上来,是因为小翠身上困着一块石头。
云氏查问了和小绿住在一间屋子的兰花,兰花说头天晚上小翠发现自己耳坠不见了,去花园寻找,后来自己太困了第二天才发现小翠不见了。
联想到晴依说那些蛇被人控制了,方恒怀疑小翠是撞见了什么才被杀人灭口的。把府中翻遍了,在南边角落的空房子发现了一些脚印还有一小瓶硫磺。硫磺能防蛇,看来是那控制蛇的人留下的。
那控制蛇的人怎会知晓方晴依会去哪,而且那群蛇在假山边围住方晴依时,旁边没有丫鬟小厮经过,这都说明府中有人与那控制蛇的人里应外合。
方恒神色更加深沉,因为方晴依平日胆子极大又会武功,旁人怎会知晓方晴依怕蛇。这世上除了云氏和云妈妈,就只有当年把蛇放入方晴依摇篮之人知道方晴依怕蛇。方恒让冷松和忆安接着查,自己则出府去了威远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