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王雅楠邀请方晴依出去逛逛。估计是事情查得有结果了，方晴依向太夫人知会了一声就带着问梅出去了。

    两人见面只当作寻常的逛街，买了一堆东西后临近午膳时间就去了会仙酒楼。周掌柜见两人进去，忙热情的迎了上去，“两位夫人，是否要在此处用膳？”

    方晴依点头，“来一间上房。”

    王雅楠和方晴依到房间时，东方逸已经侯在里边了。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东方逸刚打算说话，听见外边的脚步声就闪身进了内室，伙计敲门门来上茶。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伙计上菜，等菜上齐，一群伙计鱼贯而出。

    “他们走了，出来边吃边聊。”

    东方逸坐在桌边，神情严肃，与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同，“我问了宫里边的太监，又向母妃打听，父皇最近的确是一会看着憔悴不堪，一会又神采奕奕的，前段时间还病了几日。”

    方晴依疑惑道：“皇上看起来身体一直很好，又保养得宜，怎么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东方逸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这半年来宫中进了很多新人。”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明德帝也是个受不住女色诱惑的皇帝。

    “那你有没有查到他是不是招了道士在炼丹或是吃了其他什么东西？”

    东方逸摇头，“目前还没有。”

    王雅楠沉吟道：“就算他真的让道士炼丹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让道士出现吧，或许是通过某个妃子或是大臣？”

    东方逸眼睛一亮，“雅楠这个想法更为合理！”

    王雅楠看东方逸戴着面具以周东家的身份说话，但是神情动作语气又和东方逸一模一样，总感觉有些怪异。

    见王雅楠盯着自己的脸，东方逸笑道：“你怎么到现在还不习惯我这个周东家的身份？放心，不管我是几重身份，人还是那一个！”

    王雅楠面上飞出一朵红云，“油嘴滑舌！”

    方晴依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两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觉察到方晴依在看他们，王雅楠面色绯红，暗地里瞪了东方逸一眼。

    “依儿刚才说的吃了其他东西是指什么？”

    方晴依神色凝重，“以前我在一本杂记上看过一种名为罂粟的东西，它的花异常漂亮但是果实有毒，罂粟的果汁提炼后，少量入药有镇痛安神的作用。初食可能会让人精神大振，但如果长期食用，能使人上瘾，身体会每况愈下。”

    东方逸皱眉，“还有这样的东西？如果父皇真的在食用二嫂说的罂粟，那他是从哪得来的，他知不知道这些危害？”

    “皇上到底是在食用丹药还是在吸食罂粟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药物我们目前还不清楚，这就得楚王你去查清楚了。”方晴依压低声音，“不管皇上是在食用丹药还是在吸食罂粟，这两者对身体的伤害都极大，有些事情你……你得想清楚了！”

    二嫂的意思是父皇时日无多让自己提早做准备，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自保，从来没有想过去争夺那万人之上寂寞荒凉没有人情味的皇位，东方逸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王雅楠也明白了方晴依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看着东方逸，如果东方逸要去争夺皇位，他们的生活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如今只是楚王，自己就没信心与他平安喜乐的过一生，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物是人非……

    房间里变得异常的安静，见东方逸和王雅楠都神情复杂，方晴依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如果东方逸要去争夺，很多东西势必会改变，尤其是雅楠姐姐平静的生活。但是，万一八皇子或是秦王得登高位，他们的后果也是可以预见的。

    方晴依艰难的动了动嘴唇，“你们先别这样，不是还有六皇子和七皇子吗，对了，东方离去哪了，怎么好久没看见过他？”

    东方逸捏了捏拳头，“我现在出京不方便，老六替我去其他州视察铺子了。我周家的铺子遍布东璃，难道这些不足以自保吗？”

    方晴依长叹一声，“你要听实话吗？”

    “是。”

    “不能！自古穷怕富，富怕官，你的手中虽掌握着东璃的部分经济命脉，但还不足以与朝廷相抗衡。你记得上一届皇商吴家是怎么败落的吗？”

    方晴依每说一句，王雅楠的面色便苍白一分。顿了顿，方晴依郑重道：“也许还有办法，周绪想个法子和雅楠姐姐和离，然后将雅楠姐姐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后让晨妃娘娘假死去宫外与你们会合，最后你找个由头辞官或是惹怒皇上，在外边混一段时间后就可以去找雅楠姐姐和晨妃了。只要你们乔装打扮，小心一些，应该不会露馅。等到京都大乱，也就没有人会关注你们了，若干年后你和雅楠姐姐还可以带孩子回来看望我和子都……”

    明明方晴依在笑着说，王雅楠却很想哭，“依儿……”

    “二嫂……”东方逸在沉思，这个方法也许真的可行，但是京都的这些朋友亲人就不知何年才能见面了。而且武安侯府之所以如履薄冰，除了之前掌握兵权外，与他也脱不了关系。就算母妃再低调，别人也都记得出身武安侯府的晨妃育有一子养有两子。

    放晴依笑道：“这件事当然很难做决定，而且就算你们要走也得花时间布局，所以这段时间就先帮着扭转一下京都的局势吧。”

    “二嫂请讲！”

    “秦王和皇后一脉最近不知为何偃旗息鼓了，至少表面看是这样，须得让他们斗起来我们才有可趁之机。皇后和八皇子之间一定不会像看上去那样母慈子孝，他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皇后和八皇子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最终舍弃八皇子这颗棋子。当然，具体如何操作就得你来想办法了。”

    王雅楠此时也冷静下来了，“秦王和皇后一脉的矛盾由来已久，要挑起来应该不难。皇后和八皇子如今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打破他们这种利益合作可能有点困难。”

    “他们之间其实小矛盾不断，只是为了最终的利益暂时没发作而已。”东方逸在房间里踱步，突然停下来了，“老八的婚事！”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八皇子也该议亲了。

    “好了，现在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吧。”

    用膳结束后，方晴依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周绪，禹州还没有消息吗？”

    “估计是在忙着剿匪吧，如果二哥写了奏报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禹州的百姓到底为何发生叛乱，朝廷没有一个说法吗？而且为何之前一直没有风声，突然就有奏报说禹州叛乱，禹州的知州是谁，他会不会帮忙剿匪？”

    这一连串问题抛出来，东方逸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就是不知禹州百姓为何叛乱，才会派二哥过去剿匪还是查清楚事情原委。禹州知州乃乾德十年进士，善治地方，二嫂不用担心。”

    方晴依沉默，既然善治地方，为何禹州会在冬日无缘无故发生叛乱，到底是没有能力，还是另有内幕。

    “时间不早了，周绪、雅楠姐姐，我先回去了！”

    “等等，依儿，我跟你一起走！”

    回到武安候府，在花园远远看见坐在凉亭中发呆的沐简月，这么冷的天在外边吹冷风也不怕冻着了。

    “月儿，听说你幼时也曾习武？”

    沐简月斜睨了方晴依一眼，“学过一点，你想做什么？”

    “我心中烦闷得很，跟我去练功房打一场？”

    沐简月扫了一眼问梅手中的匣子、绣袋，“你不是刚从外边逛回来？”

    “我逛的时候心情是很舒坦，逛完了就烦闷了，你二哥到现在还没丝毫消息传回……”

    “走吧！”

    沐简熙不愧出身将门，虽说很久没练了身手还是很不错。方晴依和她对打一圈下来，满头大汗，但心情舒畅，“好久没这样活动筋骨了，你的武功是爹娘教的还是请的武师？”

    沐简月陷入了回忆，“小时候爹和大哥二哥都教了一些，后来……也请过武师。娘本来不愿我学武的，但等她发现时二哥已经教了我不少，后来娘就索性让我继续学。”

    方晴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二哥也有这样皮的时候，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取笑他一番？”

    沐简月见方晴依因为这样的小事笑成那个样子，觉得这二嫂怎么还保持着小孩子心性，但她管家以来的一系列整顿措施又给人一种杀伐果断的感觉，陪蕊儿玩的时候又透着柔和慈爱，真是一个复杂的人！但娘很满意，大嫂和蕊儿很喜欢，就连三嫂的两个孩子都爱围着她打转，也许这二嫂也没有那么差。想到娘告诉自己欣婉做的一些事，沐简月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语带歉意道：“对不起，欣婉做的事太过分了……”

    “她作恶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三年没见面了，她变成什么样你也不会立即察觉。”

    “你真的不生气？”

    “生气做什么，我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嘛！”想到自己之前迁怒沐简熙，方晴依还是有点汗颜。

    方晴依的语言神情无不在表明她根本就没怪过自己，想到自己回京都后姚欣婉来看望时言语间不时提到方晴依的缺陷，粗鄙、不知礼数、被云府宠坏了经常仗势欺人、与北爵府世子不清不楚，沐简月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这些话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只是，方晴依越是云淡风轻，沐简月越是愧疚，她那次帮着姚欣婉约方晴依去花园见面，后来听说方晴依受伤了她也不敢过来看。

    方晴依瞟了沐简月一眼，“别想那么多，有人惦记你二哥，至少说明他还有值得让人觊觎的地方。”

    沐简月满头黑线，“你……倒是心大！”

    “不然呢，他如果心在我这里，我驱赶一些苍蝇烂桃花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他心不在我这里，我又何必为了一个留不住的人浪费心神！”

    沐简月若有所思，压低声音问道：“如果二哥有一天要纳妾，你怎么办？”

    “那得看情况，等他要纳妾的时候再说吧。”方晴依凤眼一眯，语调放缓，“难道你还有什么朋友觊觎你二哥，想着来咱们家做妾？”

    沐简月急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哈哈哈哈，我逗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