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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南歆的信2

    暮青、夫妻俩,都是她刻意用的词,纵使她自己也觉得肉麻,纵使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虚伪,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至少,在舒南歆面前,她不能在表面上输了去。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舒南歆忽然提高了分贝,“许自南!晏夫人!你就只得了晏夫人这三个字而已!”

    许自南呵呵一笑,“这三个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装傻,有时候也是一种利器。

    “你……”舒南歆似乎在调整自己,一个“你”字之后,沉静了下来,笑意也重回她的声音里了,“晏夫人,别装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是谁。当然了,一个抢别人老公的小三,肯定不愿意被人揭穿丑事,所以假装忘记一切了……”

    这说辞,真是熟悉啊……

    “怎么?没话可说了?”舒南歆又笑,“不过,你抢去了又怎么样呢?你得到什么了呢?除了钱你还有什么?上天是公平的,你得到了钱,就得不到心!你走进他的心了吗?许自南,你用卑劣的手段逼着他娶了你,你可曾好好对他?你爱他吗?你了解他吗?他昨晚在憎恨和良知的斗争里受折磨你知道吗?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爱他?哦,应该说,其实你是想知道的,你也想了解他对不对?可惜,他根本不会让你知道!他根本不会让你走近他!”

    “……”字字句句,如雷震电闪,轰炸得她耳朵里阵阵轰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将最真实最残忍的现状剖开了在她眼前,让她看得更清楚。舒南歆,就像一个装在她身边的电子眼,竟然如此了解她和晏暮青……

    “被我说对了吧?许自南,其实我挺同情你的,被一个男人像养孩子似的养着,你有意思吗?”

    那边的舒南歆,越来越咄咄逼人,她要怎样才能继续淡定地保持着晏夫人的姿态?真难啊……

    她不想再跟舒南歆争执下去,除了给自己添堵,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还是异常努力地笑,“你说错了,不是我觉得有没有意思,对我来说,其实是挺有意思的,你应该去问问晏暮青,他觉得把我当孩子似的养着,有没有意思。”

    说完,她把电话给挂了!

    此刻,仍是后悔打了这个电话!你们俩自己的事情,自己相互去问吧!

    放下手机,好一阵才让自己缓过来,想起舒南歆说的,昨晚他在受着折磨,想起了一屋子的烟味和一缸烟蒂,再一次打电话给他。

    这一次,他终于接了,还是极低的声音,“喂。”

    “晏暮青。”她的声音很温柔,她尽力把舒南歆和那封信都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许默沧说她心理暗示能力很强,能自我修补记忆,为什么现在不能把这一段删除替换了呢?

    “嗯。”短短一个字,简洁,没有什么感**彩。

    “昨晚你抽了很多烟,你还好吗?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抓紧时间问,生怕说慢了,他这样不想多言的状态里又把电话给挂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终于,多了几个字……

    “那你在哪?我来看看你?”

    他似乎考虑了一下,而后说,“不用,我等下就去公司了,你自己该做什么就去。不用管我。”

    “晏暮青,我……有话跟你说。”她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自昨天开始,笑笑的背叛、孟潮白莫名其妙录的视频、她回家质问爸爸听来的故事、他衣服里的那封信、还有今天跟南歆的对话,短短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昨天她回去就想跟他说发生的一切,可是他不在家;后来站在书房门口,她还是有极强的渴望说与他听,也想问问那封信是怎么回事,那反锁的门让她的渴望被浇灭了一半;再后来,她仍是鼓起勇气敲门,他拒绝她进去的那一刻,所有倾吐和询问的**都没有了……

    可是,她仍然是他的妻子,该说的,总要与他说才是。

    那边响起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对着电话一句“等等”,然后电话就断掉了,她在这头,再一次听见的是嘟嘟的忙音。

    她久久地握着手机,最终,一声叹息……

    有时候,太多次的欲言而止,最后会什么都不想说了,尤其,她要说的某些事,本身还是极难开口的事……

    也许,并非他的错,而是时机,她每一次想开口说话的时机都不对,所以,才每次都开不了口。

    她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么让他在憎恨和良知间挣扎的事,若说憎恨,他能憎恨的人……

    她心思一动,想起那一缸的烟蒂。

    当她再一次拿起手机时,却不知自己该打电话给晏家的谁,晏家,从来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啊……

    最终打给阿百,除了徐姨之外,阿百就是他最贴近的人了。

    “阿百,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许自南一听见阿百的声音就问。

    阿百微迟疑,“夫人你不知道吗?”

    “……”还反问她?她从哪个渠道知道?“阿百,我不知道。”

    “晏老先生病了,肝癌。”阿百简单地说。

    “……”她想起前段时间每每看见晏项文时,她感受到的枯败的气息,原来,是真的老叶枯黄了……

    原来他昨晚一晚没睡纠结的是这个。难怪舒南歆会说他在憎恨和良知间受着折磨。他是恨晏项文的,毫无疑问,可是,他归根到底又是他的父亲……

    她问清楚阿百晏项文住哪个医院,重新拿了车钥匙,驱车而去。

    既然是肝癌,那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想是由来已久,只是一直瞒着大家,她想起刚嫁进来之时,晏项文就对她说过,好好照顾晏暮青,听着就有些像托付的意思,在绿城,类似的事情又发生过一次,她的感觉竟没有错,真的是在托付她,把晏暮青这个最令他心疼的儿子托付给她,只是不知道晏项文有没有托错人,晏暮青,其实不需要她……

    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个想法在她脑中一掠便过去了,她加大了油门。

    一路,她都在想,假如她处在晏暮青的位置,她会怎么想。这个假设并不难,因为她和晏暮青有着相似的经历。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晏暮青已经走了,她和他走岔了路,没有遇到。

    她一路询问找寻,找到了晏项文的病房,在病房里陪着的人是晏暮白。

    晏暮白对于她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意外,起身叫她,“大嫂。”

    她点点头,向病床上的晏项文看去,看见的是已入膏肓的晏项文。她转开了眼,不敢多看一眼。曾经觉得他老得极快,可是从没想过是行将枯槁。

    她对晏项文没有发自内心深处的恨,有过鄙夷和不屑,可是这一刻,还是觉得悲怜。

    一个人曾风华正茂又如何?曾诸人追捧又如何?最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晏项文虽然很虚弱,可还是感觉到她来了,目光渐渐转过来,凝在她脸上。

    她心里凉意直起,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竟让她觉得如被死神盯着一般。

    “……爸……”她干涩地叫了一声。

    晏项文眨了几下眼睛,表示自己听到了,而后,眼角有浑浊的泪滑下。

    “是她……是她来叫我了……”晏项文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叫我去陪她,我欠了她一辈子……该去还债了……下辈子……做牛做……马……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