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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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听双泣血2

    唯一阴暗的地方,大概就是茹荷宫内了。

    “那个孩子怎么还活着,怎么还没死?”夏茹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妇人,眯起眼睛,“本宫不是让你加大了药量吗,那个孽种怎么还能活过满月?”

    跪在地上的张妈,仰起了脸:“娘娘,本来那孩子就活不过三个月,您又何必连这三个月都等不下去呢?”

    “你懂什么?”夏茹瞪她一眼,“本宫每天看那个贱女人抱着那孽种在宫里炫耀,本宫就恨不得过去掐死她,可是本宫不能,那种心情,你能理解吗?那个孽种留着一天,便是对本宫多一天的摧残,本宫只能让他早点死,再早点死!”

    看着她失心疯一样的大喊,张妈打了个冷颤,只好点头:“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但是总也不能一下子毒死小皇子,太快了,会让人怀疑的!”

    “闭嘴!”夏茹恶狠狠地看着她,“是怀疑你,又不是怀疑本宫,你记住,这件事情,跟本宫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关系都没有,明白了吗?”

    张妈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可爱的小孙子,终于磕下了头:“奴婢知道了,这事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就算是被发现了,奴婢也会这么说!”

    “真才聪明!”夏茹笑起来,“你放心,你离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也不远了,到时候只要你手脚干净,本宫会叫人安排你离开这里的!”

    她那种阴森森的笑,让张妈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大着胆子道:“娘娘,奴婢,想看看我的小孙子,可以吗?”

    夏茹眯起眼睛,神色有些危险:“怎么,你是不相信本宫吗?”

    “不是,奴婢不敢!”张妈忙摇摇头。

    “哼,你说,本宫会把你的家人,藏在宫里吗?”

    张妈看她一眼,想想也是,赶紧点点头:“奴婢知道,还望娘娘有好生之德,好好待奴婢的家人,奴婢帮娘娘办事,一定尽心尽力!”

    “这就好!”夏茹想了想,“你先下去吧,过两天本宫会让你见见你的小孙子的!”

    “谢娘娘,谢娘娘!”张妈激动地“咚咚咚”连磕了好几个头,又是哭又是笑地走了。

    夏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哼,你以为本宫会这么傻,这么早就把他们杀了?要杀,也得等你一起,一家子黄泉路上还做伴,不是?”

    “茹儿,我正是越来越欣赏你了。”身后,无忧慵懒的声音响起。还是那副打扮,月白色的长袍垂地,光着脚丫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青丝长长地,一直拖到了地上。

    夏茹有些嫌恶地看他一眼:“无忧,你常常这么神出鬼没,真是越来越像个男宠了!”

    那是一句包含了很多讽刺的话语,不过无忧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笑笑:“茹儿,我只是在担心,怕你太着急,反而会坏了大事!”

    季听双那个女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不过如果因为她而坏了整个大局势,那么,就不值得了。

    “你别管我!”夏茹瞪他一眼,“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无忧耸耸肩,满脸无所谓,“反正,到时候要死的人是你,也不会有人想到我!”

    “你……”夏茹气得气息都粗了起来,“你别叫我茹儿,你没资格!”这个世界上,只有他……那个人,那个人才有资格叫她茹儿。

    无忧还是一脸无所谓:“那么好吧,我的贵妃娘娘,你的男宠所说的话,是不是也该好好想想?”

    “你……”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夏茹总算是领略到了,眼前这个无忧,越来越难控制了。

    不过,似乎,她也从来没有控制住过他,反倒是他,一步步地控制了自己。

    那种生理上的渴求,让她欲罢不能。无忧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她没法抗拒,特别是床第之事,虽然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却还是一次次地和被他引到床上。

    一次,两次,三次……

    再后来,她甚至两抗拒都不想了。

    不想抗拒,抗拒的滋味,太难受太难受。她已经太久没有男人来滋润了,以至于微微一触碰就能瘫软得不行。

    “就一次,那些什么大局,什么局势,以后再想。”夏茹冷冷地道,“现在,我先要解决那个碍眼的孽种,不然,我会疯的,一个疯了的人,对大局更没有什么帮助!”

    你已经疯得差不多了!

    其实无忧很想加上这么一句话,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惹怒她的时候,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也罢,只要不影响大局,就随这个女人去折腾去,反正又不是折腾他,他乐得坐山观虎斗。

    有免费的戏看,为什么不看呢?

    所以无忧晃晃悠悠地回寝殿去了,顺便抛下一句:“我最爱的贵妃娘娘,要与我同寝否?”

    夏茹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这深宫之中,遍地太监宫女,她要去哪里找一个像无忧这样的男宠?

    长得还偏生像轩辕昊焱,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在去寝殿之前,她回头,朝着凤仪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小皇子轩辕思渺的满月酒,正办得如火如荼。

    那样的热闹,与茹荷宫的冷清,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思渺的“抓周”活动,刚刚开始。

    本来,“抓周”这个事情,是要满周岁的时候才进行的,不过季听双和轩辕昊焱心中都有数,除非真的出现奇迹,思渺基本上是不可能活到“抓周”那个日子的。

    所以,他们为了让思渺的人生尽量完整一些,便想到了“抓周”这个活动。

    “来,殿下,抓这个,抓这个!”小玉拿着个拨浪鼓斗着思渺玩。

    思渺自出生以来,鲜少哭泣,也很少笑,不知道是因为药喝多了,还是承袭了母亲的性格,总之就是情绪很少。

    他看都不看小玉一眼,就在放了琳琅满目的东西的桌子上找寻他需要的东西来。

    终于,他停在了一张地图上。

    那是玉珏王朝的版图,他的小眼睛乌溜溜地看着那地图,半晌,终于连手带脚爬了过去,顿在了那地图上,却并没有立刻抓起来,而是……

    “呀,殿下尿尿了……”

    “殿下尿了……”

    宫女太监都叫了起来,这个小皇子,难道非要在地图之上“画地图”不可吗?

    果然是选了个好地方啊,众人心中感叹,随即忙不迭地抱着他去换尿布去了。

    “不错不错,朕的儿子,就应该君临天下!”还好轩辕昊焱懂得说句人话,不过却遭到了季听双的白眼。

    君临天下,那应该是等他长大以后的事情,如果完全长不大……

    季听双眼中,闪过一次悲戚,不过很快隐于无形。

    “皇上,娘娘,小皇子,小皇子不好了……”正在想着,就听小玉大惊小怪地从内室走了出来,“快叫御医,小皇子他……他好像没气了!”

    “什么?”季听双和轩辕昊焱一惊,赶紧往内室走。

    室内,思渺小小的身子正安静地躺着,不哭也不笑,性格想极了他的母亲。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御医啊!”轩辕昊焱跳脚,完全顾不上什么君王的礼仪,他现在只是一个担心孩子的父亲。

    好在因为有轩辕昊焱和思渺两个大病号,御医们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守在宫里的,此刻早有几个轮班的御医围在了孩子身边,而其他宫人们,赶紧去叫外面的御医过来会诊。

    看这情形,小皇子怕是很难熬过去了。

    宫里忙成一团,季听双坐在床边,看着御医们给思渺扎针,喂药,那样小小的身子上面,居然扎慢了长长短短实数十根银针。

    “听双,别担心,他只是睡着了!”虽然知道这样的理由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轩辕昊焱还是想尽办法来宽慰她的心。

    季听双握着思渺的小手,身子靠在后面的床栏上,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其实,我在想,思渺或者遭这么多的罪,或者,离开,对他来说,也是中解脱。”

    “听双!”轩辕昊焱失声叫起来。

    只有他知道,季听双如此平静脸色背后,是一双颤抖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手中,从未停止过颤抖。其实,她害怕,她很害怕,但是她倔强地不表露在脸上……或者,她可能不知道该如何更好地表达,但是在她知道思渺的病情以后,每一次,都是这般平静,亦是这般颤抖着。

    她不是那种孩子有时便只会嘤嘤哭泣的母亲,但是却比那些哭泣的母亲,还要让人心痛。

    她的心在哭,她的心,不光在哭,还在滴血。

    而这一次,思渺似乎无法这么轻易过关了。

    “皇上,娘娘……”御医们在经过几个时辰的诊治以后,终于你推我攘,面有难色地跪倒在了轩辕昊焱和季听双面前。

    “怎么回事,太阳都落山了,思渺怎么还没醒?”在还没有到绝境之前,只要是人,都会有希望,哪怕那希望,很渺茫。

    “皇上……”御医们面有难色,谁也不愿意先说话。

    “是不是救不活了?”季听双忽然站了起来,桑音忽地有些尖锐。

    “听双,你别急,先坐下!”轩辕昊焱赶紧扶她坐下,因为他感觉到,季听双此刻,不光是手,连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似乎,只要听到那个消息,她整个人都会散架。

    “是不是,是不是救不活了?”被按回床上坐着的季听双,又站了起来,表情有些木讷,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御医们看,好像只会说三个字,“是不是,是不是?”

    “娘娘……”终于,有个御医忍不住了,打着胆子,回答了一句,“是!”

    “混账东西!”下一刻,那御医就已经被轩辕昊焱一脚踹飞,“你在胡说些什么,朕的儿子,怎么会就没满月就夭折了?”

    那御医的身子飞起来,狠狠地砸在殿内的廊柱上,所有的御医都战战兢兢低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快去救,快去救啊,你们跪在这里干什么?”轩辕昊焱的眼睛,慢慢升起一团红雾,越来越明显,屋子中,仿佛谁升起一团火,灼热地像要将这个世界都烧毁。

    “轰隆隆……”忽然,屋外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破了黑夜的宁静,煞那间,狂风大作。

    整个凤仪宫的人,都在那一刻缓缓地低下了头,所有哀伤的过去,哀伤的事情,都被想了起来。好似有一团叫做“悲伤”的雾气,开始笼罩在整个凤仪宫的上空,然后慢慢,向整个皇宫蔓延开来。

    那团雾气,浇灭了轩辕昊焱眼中的那团红雾,煞那间,他的眼中,居然氤氲出了泪水,连着周围那些宫女太监和御医们,大滴大滴地将泪水洒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都在哭泣,味道季听双还在站着,那般坚持,那般倔强地站着,她……没有哭!

    她走过去,抱起躺在床上的思渺,那小小的身子,格外安静,他身上的针,被一根一根地拔了出来,每拔一根,季听双的手,就会被扎一下,血,便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在床单上。

    煞那间,床单上的血滴,如梅花一般,妖娆绽放。

    “听双……”轩辕昊焱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要帮她拔去孩子身上的银针。

    “别碰他!”季听双摇摇头,“他是我的,你别碰他!”

    只有怀过十个月,只有生育过,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母子之情”,那是世上最伟大的感情,即使再无心的女人,面对孩子,也没有办法狠下心肠。

    曾经,她那么激烈地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都没有成功。而如今,她费尽心思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却失败了!

    老天爷专会耍人玩吗?!

    季听双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终于,将思渺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地拔出殆尽,然后不顾自己全是鲜血的手,抱起他,拥在怀里。

    孩子身上还有一丝残余的体温,她想把他捂热。冬天太冷了,抱着他,就可以给他一点温暖。

    扯过床上的锦被,紧紧包裹着孩子小小的身躯,季听双的神情,格外冷静,她就这般抱着,最该哭的人,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屋外的风,越发地大了,大雨滂沱,几人抱的大树,忽然连根被拔起,倒了一地。

    冬天的雷声,冬天的雷雨,震撼着整个京城的上空,狠狠地宣告这个世道的不公。

    “听双……”轩辕昊焱止不住澎湃而出的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所有的不愉快和悲哀,一次性袭来,挡也挡不住。但是,他还是要让他的儿子,入土为安。

    季听双仿佛没听见,只是抱着思渺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雕。

    就这样坐着,谁劝也不听。屋外的雷雨,下得越发大了,倾盆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从来都没有见过,北方的冬天,下这么大的雨,比飓风刮过的南方还要恐怖。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在哭泣,包括茹荷宫。

    夏茹看着窗外的天气,止不住留下眼泪,有些烦躁:“怎么回事,我怎么哭了?”

    “不光你,奇怪……”无忧也抹去满脸莫名其妙的泪水,“为什么我们会流泪?”分明都是两个铁石心肠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满脸泪水,心中的悲戚,无法抑制。

    “娘娘,凤仪宫传来消息,小皇子疫了!”小宫女满脸泪痕地跑过来,对着夏茹报告最新的消息。

    本该哈哈大笑的夏茹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忽然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心中有些地方,继续发泄,只有用哭,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谁有这么大的力量,竟然可以让整个皇宫的人,都哭泣。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小皇子死了,可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泣。

    狂风骤雨,持续了整整一夜,清早的时候,都未有停歇。凤仪殿内的季听双,抱着思渺站了起来,稳稳地,站在哭泣的人群之中,淡淡地说了一句:“把他……葬了吧!”

    那一刻,所有人的眼泪,汹涌而出,比之前的状况还要厉害。

    紫檀木的小棺木,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打造得十分精致,上面甚至镶了黄金的拉环。凤仪殿的灵堂,也终于在大家的哭泣声中布置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