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已经恢复了嗓音，可以发出一些轻点的声音了。

    可是这让人绝望的尘世啊……她在乎的人和在乎她的人，都已经失去了，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霍之霖扶着她坐起来，亲手给她洗脸，梳头，换衣服，一套黑白相间的长裙，还有一对星月辉映的流苏耳坠。而他自己，也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裤子。

    这样的打扮，是许淮老家祭奠逝者的装扮。

    风，真冷啊，雪，也下的真大，洋洋洒洒的，像是无尽的悲伤。

    已经是……冬天了啊。

    支离破碎的心，也如这飞扬的雪花，一片，一片，地割裂着。

    迈巴赫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着，终于挪到了香榭丽舍法院的大门外。

    温凉抬头看着，那硕大而庄严的“警局”门楣，在飞扬的白雪中，泛着悠悠的冷光。

    她以为他是要带她去看许淮。

    没有去看许淮的坟墓，而是跑到警局来了。

    她还记得，半年前，事故发生之后，她跟江一信来这里做过笔录，之后一个多月她天天往这跑，查询事故调查的进展。

    可这里的警察，每次回应她的，只有一句:“案件还在调查中。”

    调查么？调查吧，

    她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这场车祸的真相。

    可惜事件已经过了大半年，仍旧没有人来给她具体的调查结果。

    呵，根本就不是调查取证艰难，不是找不到肇事车辆，不是追不到杀人凶手。

    一切不过因为，肇事的人，姓霍。

    温凉突然勾唇，浅浅地笑了:“霍之霖，你是来自首的么？”

    听得出她那漫不经心的嘲讽，霍之霖的心，疼得刺骨。

    “进去吧。”他说。

    有些罪恶，也该到摊开和接受法律制裁的时候了。

    警局里现有的资料，和霍之霖提供的那两份资料，把所有罪恶的矛头，都指向了温暖。

    “撞上温凉小姐，导致温凉小姐小产的肇事车辆及车主已经找到，对方已经认罪，坦诚是接受了霍夫人的贿赂，对温凉小姐行凶。”

    “许淮先生是被一辆车牌号为五个八的迈巴赫撞死的。肇事车辆归属霍先生所有，但霍先生在当天当时有不在场的证据，这点，法拉尔医科大学的明教授可以作证。”

    “事发当天，有霍家的下人和周围的邻居看到霍夫人曾开着这辆车出门，几个小时后又回来，正是许淮先生出事的那段时间。基本可以断定，是霍夫人所为。”

    “哦。”

    对于警察和律师的陈诉和结论，温凉怔怔地发着呆，半晌，才发出了个哦。

    他的眸子暗了暗，声音却像被烟花灼伤了一般，沉沉哑哑地说:“温凉，我霍之霖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

    温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有回应他的话。

    一场鬼门关的生死纠缠，她早已认知现实的残酷。

    霍氏企业势力遍布全球，即使是在遥远的法国，仍旧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霍之霖撞死了许淮也好，又撞毁了许淮的坟也罢，她一个无权无势孤单无助的异国女子，在法国这种陌生的国度，想凭借一己之力为许淮讨回公道，那简直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