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眼睁睁看着，那枚子弹生生没入了自己的心口！

    血花飞溅。

    温凉看直了眼。

    她眼睁睁看着温暖倒了下去，心口处的鲜血用手捂着却怎么也捂不住，眼前血糊一片，成了漫天血雨的模样。手心一片冰凉。

    霍之霖丢掉木仓，两步踏过来将温暖抱起来，深深地看着温凉，沙哑的声音里揉着刻骨的痛楚。

    他说:”温凉，这是她欠你的。”

    救护车早已在外待命，霍之霖抱着温暖迅速上了救护车，几个警察和护士迅速护着救护车离开现场。

    傍晚的时候，传来消息。

    子弹打偏，离心脏两寸远的地方。温暖不会死。

    温凉靠着门边缓缓地坐下来，她双手抱膝，望着空旷而陈旧的屋子，发呆。

    她觉得，法国，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是，该去哪里好呢？

    呵。

    许淮，一信，你们知道么，这天下之大，小凉再也没有家了呢。

    不知不觉，靠着门边就睡了过去。

    寒凉的地面，冻得她有些发抖，却始终无法从沉睡的困境中清醒过来。

    梦中白茫茫的一片，早已叫她迷失了方向。

    门，被她堵住，没有办法打开。

    霍之霖跳了窗户爬进来。

    地上的女人，双手抱膝，略无人色的脸枕在膝盖上，长长的头发柔软地垂下来，闭目沉睡，容颜安宁，只那眉宇间的轻蹙，却仿佛一绺化不开的结，不安得叫人难过。

    霍之霖小心翼翼地把温凉抱起，轻柔地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平躺的姿势，很快被她弯曲成蜷缩的样子。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像是得不到安心的孩子。

    他的眼底，丝丝柔情软成了棉。

    颤抖的手伸出去几次，终于鼓足了勇气，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

    似也只有这样沉睡过去的无知，才能让他得到片刻与她相处的时间，让他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他的小凉，仍旧是他的小凉，从未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没有点开取暖设备的屋子，冷得人身透骨的寒。

    两具相拥而眠，却各自安好的身体，在这异国他乡的寒冬里，慰藉着的，却不知是谁的心灵。

    ——

    天，还是亮了。

    床上似乎残留了陌生却又熟悉的温度。似有若无的烟草味和酒精的味道，淡淡地充斥在空气里。

    她从床上坐起来，裹着被子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

    薄薄的盖了一层。却仍掩盖不住有人曾经来过的痕迹。

    她慢吞吞地掀开被子，起床，洗脸，刷牙，换衣服。

    路过厨房的时候愣了愣。

    好几天没有开过灶的厨房，今天被人动过了。厨房里的气压锅上正滋滋地冒着气，有个颀长的身影，正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着，她听见翻炒菜的声音。

    有些老旧的木板桌子上，铺了干净的碎花桌布，上面放了两个碗，两双筷子，碟子里有温热的白面馒头，和干净的白米粥。

    她怔怔地看着，一时挪不开步子。

    昨天晚上，到底是哪个地方没关好，才会让人拿她的家当旅馆，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