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开不了口
有些事讲明了就等于伤害，不讲明就是欺骗，所以才会左右为难，开不了口。
电话接通后，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菜，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电话里，我说了没能回去的原因，母亲没有埋怨我，她知道我是为了工作，但是从语气上还是可以听出她的失落，我安慰了母亲几句，她就没再说什么。挂电话之前，她告诉我，让我吃点好吃的，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给邱哲倒上三杯酒，祝他生日快乐。听到母亲的话后，我的鼻子酸了一下，特别想哭。
“妈，你去墓地看邱哲了吗？”
“本来想等你一起去的，既然你回不来，我和你大嫂还有你爸就不等你了，我们一会儿就去。”
“下次我一定不失约，妈，对不起。”我伤心地说道。
“没事，妈知道你惦记小哲，他一定也知道。别难受了，要不妈得更难受，听话，忙完工作早点回来，妈想你了……”听完母亲的话，我的眼泪慢慢地流下来，我赶紧挂了电话，打开洗手池的开关，用水洗了脸。当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憔悴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想着方离还在，我马上就吸了一口气，然后调整情绪，回到餐桌前。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后，方离看我一直不说话，便拿起烧酒给我倒了一杯。
“我们喝酒吧。”
“嗯。”我和方离同时举杯，但我只喝了一小口，而方离却干了一整杯。
“喝那么多干嘛？一会你喝多了，别指望我送你回家。”我看着方离一边喝酒一边打嗝的样子，无奈地摇着头说。
“今天过生日，我开心不行吗？”方离仰着头，用她的鼻孔对着我说。
“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低下头说道。
“是因为没有回家陪妈妈吗？”
“不是！是因为我弟弟邱哲，我以后过得每一个生日都会想到他，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我解释着。
“我了解你的感觉，因为我过生日的时候就会想起我母亲，每次想到她，我也会好难过，但是路总是往前走的，我们得学会向前看！”方离的态度很诚恳，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是双多么明亮的眼睛啊，好像是一轮圆月，可以映照整个星空。
“我也知道，但是一时间还是很难适应，方离，我其实挺累的，活着，真的挺累的。”我感慨着人生。
“看样子，你今天的心情确实不怎么样，要不咱换个地方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儿!”方离站起身来，走向吧台结账，然后拉着我走出饭店。※※※※※※※※※※※※※※※※※※※※※※※※※※※※※※※※※※※※※※※※※※※※※※※※※※※※※※※※※※※※※※※※
“好多小虫子，周曦你干嘛？”进了草丛的我，被很多蚊虫盯上了。周曦没有回答我，而是亲亲地吻了我一下，然后大步地走了出去，我追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进了寝室楼。
自从周曦刚刚在女寝楼下吻过我，我就开心地捂着嘴，像个傻子一样，晃晃悠悠地回了寝室。可是当我见到李肖的时候，我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李肖看到我后，眯着眼睛，或者说他不是刻意眯着眼睛看我:
“吃什么啊？”
“这附近我也不是很熟，来的时候看到学校旁边好像有家烧烤店，我们去试试吧。”我说道。
“我最爱吃烧烤了，走，去吧。”李肖说完，就从凳子上窜起来。
“你不换衣服啊？”我吃惊的看着李肖，这家伙现在穿着一件领口已经被汗渍浸的发黄的背心，松松垮垮地短裤上还有几个油点，尤其是这双脏兮兮地脚上还趿拉着一双深蓝色的拖鞋，这个形象怎么好意思出门呢？李肖啊，这个样子的你，即使没有我出现，周曦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这么想着，心里就坦然多了。
“大丈夫不拘小节，吃东西要紧！”李肖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赶紧回来，你再这样我不带你去了。”我们好歹是新时代的大学生，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这样把学校的脸都丢了。在我的坚持下，李肖只好换上了一件半袖，至于鞋子，他说自己有甲沟炎，所以穿鞋不舒服，但是他答应我，去水房把脚冲干净。
简单冲洗完脚丫的李肖和我并肩走出校园，来到我说的那间烧烤店。烧烤店的规模不大，只有两个小屋，十几个桌位，但是客人却很多，我们等了好长时间才排上位置，坐下来的李肖感慨道:
“吃个饭跟便秘似的，这么费劲儿。”他的话刚出口，邻桌的几个小姑娘就给了他好几道带着杀气的白眼。我也觉得这家伙不像是来吃饭的，明摆着砸场子吗？以后跟这家伙吃饭，我得慎重一点，不然说不定哪次就会挨揍的。
“老板点餐！”我懒得理他，直接开始点餐。
“让我来……”李肖抢下餐排，关于吃这种事情，李肖摆出很权威的样子，而餐上齐的时候，我才明白，他确实是权威。
“这么多？哥们儿，我不是心疼钱，这么多东西，你吃的下吗？剩了多浪费。”我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烤串，抹着汗说道。
“我这都减量了，剩不下的，你放心。”李肖一边说话，一边撸着他手里的串，不一会儿，他的桌边就出现了一大把铁签子。温馨提示:请吃货吃饭，一定要谨慎。
“我们喝点酒吧！”我说着就要了一箱啤酒。毕竟接下来要说的话，每一句都很难出口，酒壮怂人胆，我今天还真是个怂人。
“李默，这家串真好吃。酒也好，凉啤酒喝着就是痛快。”李肖红着脸对我说。
“李肖，其实我跟周曦……”
“没事儿，我知道你肯定跟她商量调班的事情，对吧!我就知道你够意思，想让她和咱俩一班，这样我就有更多机会跟她接触。说实话，我开始还有点生气，后来想通了，你是为了我，我挺不好意思的，还那么问你，这一杯给你赔罪！”李肖说着举起酒杯，干了一杯。
“不是，李肖……”
“什么不是，兄弟，能上一个大学就是缘分，这个学校除了周曦，你最重要。别的都不要说了，我再干一个。”李肖再次打断我的话，然后又喝了一杯。
“你少喝点，李肖！还有……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坦白一切，我决定告诉他我和周曦的关系。
“你说吧！兄弟。”他对我说着。
“我知道你喜欢周曦，而且喜欢了好久！”我说道。
“对，我特别喜欢她，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就是喜欢，我认定她了。”李肖含糊地说着，看样子是喝多了。
“但是，对不起，我和周曦在一起了。毕业之后，我和典雅分开了，我和周曦才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她，是我对不住你。”我低着头说着，我不敢看李肖，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他，如果他今天要打要骂我都认了，毕竟受伤的是他。
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李肖的回应，这样的感觉太煎熬了，于是我鼓足勇气抬起头:
“李肖，你说话呀……”抬起头的我，发现李肖趴在桌上不动了。
“李肖，李肖……”我唤着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反应，我只好站起来晃了晃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我呼了一口气，本应恼火他没听到我的话，但又庆幸他不知道这一切，矛盾的我喊来烧烤店的老板。
“老板，结账……”
第七十三章诉苦
那段时光，我们彼此没有距离，好像一个整体，无法分离。
“我也知道，但是一时间还是很难适应，方离，我其实挺累的，活着，真的挺累的。”我感慨着人生。
“看样子，你今天的心情确实不怎么样，要不咱换个地方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儿!”方离站起身来，走向吧台结账，然后拉着我走出饭店。
“我们去哪啊?”我好奇地看着方离。
“先找家便利店。”方离拉着我向商店走去。
“你到底要干嘛？”进入便利店的方离买了好多的酒，我看着她结账，然后跟着她走出来，站在门口的我拉住伸手打的的方离问道。
“听我的没错！”方离没有说明她到底要做什么，继续伸着她那细长的胳膊打车。
坐在计程车上的我们不知为什么默契的没有说话，一直到方离说的目的地。
“这是哪？”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废弃的工地，据说开发商跑了，留下这几栋烂尾楼，走，跟我上去。”方离说完，就往楼上走去，我拎着啤酒，一路跟着她来到顶楼天台。
“怎么样？空气好吧！”方离跨过天台四周的围栏，张开双臂站在天台的边缘上，这动作很高难，因为看着就觉得危险。
“方离，别闹，快回来，太危险了！”我放下手里的酒，跑上前来拉她。
“没事儿，我经常来这儿，这里可以看到广州的一切，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方离用手指着前方，那就是广州，一个看起来那样光鲜的城市。
“你要是不下来，我就走了！”
“别走啊，我下来。”方离说着就从天台上跳了下来，动作好像一只小兔子。
“这有什么好的，感觉怪怪的，一个人都没有，不觉得瘆的慌？”我面对着方离说着我的想法。
“怎么会？我多希望这里可以重新开发，我就要在这个位置买个大大的房子。广州太闹了，到处都是人，这里多安静。”此刻的方离十分可爱，随便地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随手起开一听啤酒，大口地喝起来。
“我们的方总也有这么豪爽的时候？”我也跟着坐了下来，调侃着方离。
“谁还不能有放纵的时候？刚来广州的时候，我很自卑，受了委屈就让殷子健陪着我来这里，那时候我觉得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适合我。可是后来，我开始学会眺望，看着那个陌生的城市，我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属于那里，所以今天我才是方总。但是从那以后，我就更喜欢这里了，因为那个城市太吵了，只有这里安静，比较容易让自己静下来。”方离开心地说着。
方离的话让我想起上学的时候，我家楼区前面的空地。那是我和邱哲常去的地方，又想到那时的我们，可能不只是喜欢安静，更多的时候是希望证明自己存在，哪怕是存在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孤独的世界里。
“李肖，李肖……”我唤着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反应，我只好站起来晃了晃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我呼了一口气，本应恼火他没听到我的话，但又庆幸他不知道这一切，矛盾的我喊来烧烤店的老板。
“老板，结账……”
我连拖带拽地把李肖从烧烤店里拖了出来，这家伙太沉了，我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把他搬到寝室。想着自己要说的话也没说成，白请了一顿饭不说，还得驮着这个死猪回来，我就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
这要我怎么和周曦解释啊？她一定会生气，连我自己都生气，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怎么就说不出口呢?我在心里骂着自己，然后狠狠地把自己丢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地起了床，看着摊在床上的李肖，我绝望地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我还是没办法这么直白地跟他说我和周曦的事情。洗漱之后，我离开寝室，去找周曦。
周曦好像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好像她并没有主动吻我，也没有因为我父母的认可而开心。现在的她，还是那个拒人千里的周曦，面无表情地陪着我吃了早饭。
“你不开心啊？”
“没有啊！”
“那怎么不笑呢？”
“我不是卖笑的!”周曦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如果不是我开腔，她都不肯多说一句话，我们就这样冷着场，吃完了这顿早餐。
“小曦，我昨天和李肖……”
“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有什么表现，因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别人。”周曦把最后一小口菜填进嘴里。
“好吧，不想知道算了，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可不可以陪我？”既然她不愿了解，我也索性不说，我以为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去哪啊？”周曦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去医大，找邱哲！”我答道。
“算了吧，我不想出去，下午还得领军训服呢，等有机会你把他领过来，我招待他。”周曦提到邱哲的时候，语气很平和，可能在她的印象里邱哲确实是个好孩子吧。
“也好！那你可别忘了，帮我把衣服领出来。”我说道，
“好，你去吧，路上小心！”周曦交代了一句，虽然看不出多柔情，但是我很受用，我离开了食堂，坐上公车径直来到邱哲的学校。
这学校真是太大了，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打听到邱哲的院系，然后几经周折才找到邱哲，邱哲看到我的时候，皱着眉头问我。
“二哥，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还不是为了见你？”
“你完全可以先打个电话通知我，我就能来校门口接你啊？”
“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你觉得我像是喜欢惊喜的人吗？再说你让我们大四的学长拿着喇叭在宿舍楼下喊我的名字，这也算惊喜？”听完邱哲的话，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出门的时候确实把找邱哲这件事想的太过容易，所以连电话都没有打就来到他的学校，更闹心的是我居然忘了拿电话本，找到他的院系已经实属不易，可是想在这众多大一新生中翻出邱哲更是难上加难，于是我看到正在楼下安排活动的学长，就求他帮我用他的大喇叭喊一下邱哲。估计，现在全校的学生都知道，有一个叫邱哲的新生，他哥来找他了。
“先不说这个了，你哥我遇到烦心事了，想找你说说话！”
“废了这么大劲儿找我，就是为了……诉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