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远搂着我，低低道：“宝贝，说话。”我回过神来，撑起上身，低头和他对视。他也望着我。眸子幽幽沉沉，像一汪深潭，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我抿着嘴巴，到底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开话题，道：“许小姐和长宁分手快十年了，不过我看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当年要是没有误会，也许他们能走到一起，也许不能走到一起……”叶向远深深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继续。我发现我其实也在胡言乱语。定了定神，我才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有感情，可因为某些客观原因，他们两个还是没能走到一块……你懂我的意思吗？”叶向远突然扣住我的后脑手，将我压到他胸口。他声音低缓而沉郁：“宝贝，你觉得我会因为什么原因，我会和你分开？”我趴在他胸口，闷闷地道：“你曾经就想过放开我……”当初他故意冷落我，把我丢在医院里，故意在大年夜去找顾长瑜，就是想把我送去法国，从此远离他。他默了几秒，苦笑道：“可我后来还是去找你了……宝贝，我舍不得你。”我并不怀疑他的话。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当时是他主动想送我走，之后他后悔，把小瑾交付给我，这一切都是取决于他的内心。可这次的阻力却是顾长宁兄妹。一个是他的兄弟，一个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如今还为了救他变成植物人。若是顾长宁坚持到底，纵然我和他之间有感情，我也不确信他最终会选择我。我顿了顿，低声道：“许小姐和长宁分手的原因，你以前知道吗？还有顾小姐，你觉得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叶向远显然是明白我在问什么，并没有迟疑太久，道：“我以前并不知道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原来是小鱼儿从中作梗。”我抬起头，看着他：“那现在你知道了，是什么感受？”叶向远刮了刮我的鼻尖，语气听上去有些怅然：“她在我和陆逊面前，一直很乖巧，偶尔任性撒娇，我们也都习以为常……可能是我们太宠她了……她性格变成这样，不止长宁，我和阿逊也有责任……”我垂下眼睑，道：“所以你对她满怀愧疚。”叶向远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亲了亲我的嘴巴，道：“嗯，我也很感激她救我。”我：“……”可能是看我吃瘪，让他心情愉悦，他低低地笑，捏我的脸，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你应该相信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说来说去，这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他其实是给了我承诺的，只是我依旧患得患失。我也很无语，不知道要怎么缓减这种心情。或许等顾长瑜被接回来，相处一段时间，再看看叶向远的反应，我就能判断出他可不可信吧。最终我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顿了下，我揪着他的衣襟，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对顾小姐已经失望了吗？”他静静地望着我，没说话。我当他是默认，忍不住追问：“你是什么时候对她失望的？”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是没作声。我有些失落，翻了个身，背对他。他的手臂又从我后背缠上来，紧紧地搂住我。我闷声道：“我想睡了。”他亲我的耳垂，半晌，哑声道：“睡吧。”我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难受地闭上眼睛。后来不知怎么，就真的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他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宝贝，我对她的失望是日积月累的，喜欢你，却是……”最后这句，我却怎么也听不清。我急得不行，努力想睁开眼，想让他说清楚。可惜眼皮越来越沉，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睡过去了。等我醒来时，发现叶向远不在我身边。我回忆起入睡前他的话，懊恼不已，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敲了敲脑袋，我赶紧汲着鞋子往外跑。结果却发现叶向远在和一个老先生在客厅里说话。我吓了一跳，连忙停住脚。低头看了下自己，幸好衣衫整齐。叶向远冲我招招手。我深吸口气，恢复平静，走过去。叶向远握住我的手，让我坐到他身侧，介绍道：“这是文老。”我忙打招呼：“您好。”文老很是温文尔雅，身上有一种书卷气，他笑着颔首，对叶向远道：“令夫人很好。”我听得奇怪，我似乎不认识他，他却这样赞美我。文老温和地看着我，道：“我听说在阿远被通缉时，你也陪着他，不离不弃，这很好。”原来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被夸。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叶向远唇角微掀，笑了笑，并没有接话。之后他们便聊起其他话题。我安静地听着，发现他们竟然是在聊上层机密。这让我惊讶不已，我瞬间迟疑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叶向远却牢牢地抓着我的手。我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在聊黎麒倒台后的安抚工作，还有后续时宜。我听了会儿，突然想起，这个文老，不就是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人物？只是电视里他戴着眼镜，穿着西装，让人觉得有些威严。此时他一身休闲服饰，也摘了眼镜，多了一份书香气息。看来这是上面来找叶向远接头了。我心下莫名激动，为叶向远感到高兴，也有些骄傲。他虽然有私心在里面，是为叶大伯和叶爸他们报仇，可他所做的事，并没有违背这个国家的利益，他也无愧于心。我忍不住用力地握紧他。他挠了挠我的手心，偏头冲我微微一笑。我也情不自禁地对他笑。文老在一旁笑道：“阿远，要是你大伯和你爸在，看到你不光这样出席，还家庭和睦恩爱，肯定会很高兴。”叶向远眉眼微弯，没说话。这是第一次提起叶爸他们时，他情绪不是那么低沉，甚至还算得上愉悦。我不由看了看文老。他应该和叶大伯和叶爸是朋友吧，看到叶向远成家立业，他大约是在替叶大伯他们感到欣慰。又听叶老道：“之前我的提议，你考虑一下。”他看我一眼，道，“我觉得令夫人也足够够胜任她的位置。”可能是在我下楼前，他们谈了什么，反正我是听不大懂文老的意思。叶向远沉默了下，道：“您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之后文老便站起来：“我得赶回帝都，阿逊和长宁不在，你替我转告他们，让他们早点回来。”叶向远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