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杀身成仁

    结果，何须弥也不含糊，直接双腿一蹬，凌空而起，飞到天花板上。狼妖扑了个空，立刻调转狼头朝上扑去，不料被正好落下的何须弥，一拳打在脊梁上。

    “额……”

    狼妖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呼，却没有一蹶不振，相反的，它摔倒在地的刹那，便立刻向旁边窜了出去。几乎是狼妖刚窜出去，何须弥就一脚踏在狼妖刚才跌落的位置。若不是狼妖的反应够快，战斗经验丰富，这一脚已经将狼妖踏死了！

    因为我离得不远，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地板都被何须弥踏的寸寸龟裂，这一脚的力量，毋庸置疑！

    “娘了个蛋的，这逼养的太特么强了！”狼妖趴在远处，不断地爆着粗口，一边骂，一边甩脑袋:“注意素质，注意素质！你可是个文化人，不能爆粗口！”

    狼妖像是得了精神病似得，一会儿粗鲁，一会儿斯文，很显然，何须弥给它造成的压力，已经让它不断在‘伪装和本性’之间来回转换。

    与此同时，我这边进展也非常缓慢，好不容易才终于掌控佛气。

    结果当我用佛气攻击自身的时候，佛气却很不听话。

    佛气虽然非常强悍，攻击性极强，但只是相对于邪物而言，对于没有危害性的物种，佛气是非常温和的。而我的身体，刚刚遭受过狼毒的洗礼，佛气非但不攻击我，反倒是开始主动帮我治愈受创的身体。

    我心里急得不行，最后一发狠，直接把手上的白玉蟠龙摘了下来。

    失去了白玉蟠龙的保护，我体内的阴气逐渐浮现了出来。

    地府冥气被封印不假，但是我自身属于半人半尸，体内的阴气是无法被消除的。而随着自身阴气的出现，之前还祥和的佛气骤然间变得暴躁起来。下一秒，我感觉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火炉里一般。

    别的邪物，遭受佛气的洗礼，都是由外至内。而我，则是直接被佛气从内部侵蚀，这种苦楚，就像是吞噬了大量烧红的火炭一般！

    “啊……”

    我不由得发出阵阵惨叫，趴在地上不断地打着滚。

    我自认经受过很多痛苦，对痛苦的耐受力也非常强，但是这佛气的洗礼之苦，却是我从未体会过的。仅仅是一秒之内，我就感觉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恨不得想去死，然后从痛苦中解脱。

    我咬着牙苦苦支撑，却根本没有用。这苦楚，刺激着我的神经，击垮了我的理智，转瞬之间，我就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剩下了哀嚎和满地打滚。

    我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我敢肯定，这苦楚几乎和分娩相差无几！

    而分娩之苦，几乎是所有女性的梦魇！

    每过一秒钟，这惊天动地般的剧痛，都尽可能的摧毁着我的一切。我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死去一样。

    随着佛气的逐渐蔓延，我体内的阴气越来越少，到了最后，甚至处于一种‘无阴气’状态。

    要知道，就连活人，体内也是有阴气的。没有阴气，算不上阴人，更算不上活人！而且更加让我绝望的一幕发生了，缺少了阴气的保护，我的身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被破坏着。这种破坏，并非是物理性质的破坏，而像是时间加速从我身上流逝。

    我的皮肤开始变得皱皱巴巴，失去光泽，暗沉丑陋，刹那之间，我就从一个年轻女性，变成了一个老太婆。

    若说分娩之苦，是女性最大的苦难，那么逝去年华，无意识最大的心灵创伤！

    我现在不仅经受着肉体折磨，更经受着心理折磨。

    “啊……不要！不要！快停下来！”

    我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却根本于事无补。

    佛气已经在我体内游走完毕，甚至开始从我的七窍往外溢出。直到我的身体已经脆弱到濒临破碎的边缘，一直被封印住的地府冥气终于有所反应了。但是地府冥气没有出现救我，相反的，它开始加速流逝，逃一样的离开我的身体。

    兴许地府冥气也知道，这个时候出现，非但救不了我，反而会直接害死我。

    因为我的身体之脆弱，已经无法经受这两股强大力量的抗衡对撞了。

    而就在我意识近乎涣散之际，我体内最后一丝地府冥气流失殆尽！

    刹那之间，我体内再也没有半点与‘阴人’有关的东西了。我的冥妃之躯尚在，可是我体内却不再有阴气和地府冥气，那我是什么东西？阴人？阳人？或许什么都不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佛气对我的折磨，终于开始消散。

    我近乎抓狂的意识，也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当我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时，我惊讶的发现，狼妖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倒在我的面前，但是它还活着，而且没有退避的意思，依旧在阻挡着何须弥。而何须弥，则是完好无损，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

    “站住，想要杀她，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狼妖气若游丝的说到，它缓缓举起手伸向何须弥，结果却被何须弥一脚踩在地上。

    “次奥！你还真踏啊，我就是随口一说……”狼妖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忘嘴贫！

    眼看着狼妖就要被何须弥杀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体内终于只剩下了佛气。与此同时，我苍老的皮肤开始恢复，眨眼之间，濒临崩溃的身体便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更加有光泽！

    与此同时，我感觉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短时间内的濒临死亡转换到精力充沛，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不过这个时候，我来不及顾虑太多，第一时间将体内的佛气全部释放了出来。

    “啊！”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因为佛气从体内涌出的时候，竟然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舒适感。

    佛气和地府冥气正好相反，至少以前我每次使用地府冥气的时候，都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强大的佛气，如同烈焰一般向外蔓延，瞬间将近在咫尺的何须弥吞噬，同时还有狼妖！

    “啊！”狼妖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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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佛气凛然

    佛气能够净化一切邪恶，狼妖身为邪物，自然无法幸免。而且它的实力本身就相对较弱，再加上受到重创，在佛气的洗礼下，仅仅是一瞬间，身形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瞅着狼妖就要被净化掉，我提起一丝意识，将我刚才摘掉的白玉蟠龙戒指，扔到狼妖面前，低喝道:“快带上，不然你会被净化掉！”

    狼妖吃力的抓住白玉蟠龙，想要戴在手指上，可是他的爪子实在是太大了，而白玉蟠龙是我的戒指，指环很小，狼妖根本戴不上。

    看着狼妖越来越虚弱，情急之下，我只能收回佛气。

    被佛气照耀的金光灿灿的大厅，逐渐‘冷却’下来。狼妖已经昏死过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好在没有死。而何须弥，则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很显然，佛气对他的杀伤性，也是毋庸置疑的。

    只要一鼓作气，必然可以消灭掉何须弥。

    可是有狼妖在，我又无法施展。

    或许狼妖是邪物，也或许狼妖以前害过人，但它现在是我的同盟，之前还拼死为我争取时间，我无法做出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事。但是用狼妖的命，换取何须弥的命，真的值吗？

    在经过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我深吸了口，心中下定主意，值得！

    我蹲下身体，掰开狼妖的大爪子，从里面取出它紧紧攥着的白玉蟠龙。

    戴在手上，我迈步走到何须弥面前，举起拳头，将白玉蟠龙对准何须弥。

    白玉蟠龙的圣光和佛气差距并不大，虽然我现在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有限，但是何须弥已经受创，这个时候用圣光，必然可以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就在我准备一鼓作气个干掉这个‘人形怪物’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嗓音却在我的耳边幽幽响起。

    “陈潇……”

    我身体猛地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须弥。

    在我的视线中，何须弥像是无毛猩猩一般的身躯，开始渐渐萎靡下去，裸露在皮肤外面的脊椎，也开始往回缩。而变化最大的，自然是他的面孔，开始变得有血有肉，露出了属于人的特征。

    直到他变成我记忆中那个单纯真挚的小和尚时，我不由发出一声惊呼:“非墨？”

    何须弥的善念怎么会出现？难道天亮了？

    不对！天还没亮，何须弥的善念之所以冒出来，极有可能是它的恶念被佛气重创，隐藏了起来！

    我心里很清楚，趴在我眼前的这个家伙，并非是非墨，而是何须弥！那个杀人不眨眼，吞噬无数无辜者灵魂的怪物，就潜伏在他的体内伺机而动。现在必须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可是……

    看着这张熟悉的，单纯的，善良的面孔，我又无论如何都无法狠下心。

    非墨缓缓站了起来，他很是虚弱，脸色苍白如纸。很显然，佛气对恶念造成的伤害，也有一部分转移到了非墨身上。

    不对，准确来说，只要是何须弥受到了伤害，无论是善念还是恶念，都会受到牵连，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体。

    一想到这，我心里就不由一阵发狠，把刚刚放下的白玉蟠龙再次举了起来。

    已经换成非墨面孔的何须弥，看着我的白玉蟠龙，眼神幽怨，无奈，苍凉，唯一没有将要被杀死时的恐惧感。甚至，当何须弥开口时，我的心里竟然莫名一颤。

    “杀了我。”

    “你说什么？”我呆呆的看着何须弥，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何须弥平淡的脸色突然开始急剧变化，情绪也激动起来，攥着拳头，冲我低吼道:“杀了我！我不想再为祸人间，杀了我，一切就可以终结！”

    传入我耳朵里的声音，是属于非墨的。原来何须弥善念的一面心里很清楚，他自己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甚至一心求死，以求解脱。可是，我却无法做出这个对所有人都好的决定。

    原因很简单，哪怕明知道善念和恶念都是一体的，可是这两个意念更多的时候又是单独个体。

    何须弥的善念从来没有犯过任何错，甚至连人人都会说得谎话，他都不曾说过。为什么要为恶念的罪过背黑锅？

    而就在我大脑急速运转，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可以解救何须弥善念，同时又能消灭掉恶念的办法时。

    刚才还脸色真诚的何须弥，表情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并且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声。

    “啊！”

    这声音很诡异，有一半属于善念，而另一半又属于恶念。是何须弥两种人格交织而成产生的！与此同时，何须弥趴在地上，痛苦万分，双手不断地捶打着地面。而他好不容易变回去的身体，又开始一点一点变得畸形。

    “杀了我，快！”何须弥用扭曲的声线，歇斯底里的冲我大喊道。

    白玉蟠龙正对着何须弥，只需要意念一动，圣光便会将何须弥彻底驱散。

    可是我的心里却无比纠结，眼看着恶念马上就要再次占据上风，我咬了咬牙，在心里发出一声悲鸣:“对不起了，非墨！”

    刹那之间的圣光，将何须弥吞噬。

    何须弥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能够净化一切的圣洁力量，正在驱散着何须弥身上的罪恶，救赎他堕落的灵魂。

    起初何须弥还能挣扎几下，并且有逃跑的意图，可是每当他爬起来时，仿佛又有另外一股力量，强行将他按回地上。我心里很清楚，这股无形的力量，必然是非墨！他正在帮我杀了他自己！

    纯净的灵魂，却因邪恶而死去，既讽刺又悲哀，更多的则是心痛。

    很快，何须弥的身体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趴在地上，不再动弹。而圣光，也一鼓作气，将何须弥整个人完全侵蚀殆尽。看着一点一点化作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的何须弥，我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整个人宛如虚脱一般，瘫坐在地上。

    再见了，非墨。

    再见了，何须弥！

    愿你下一次轮回，可以重新修得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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