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缘难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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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节

    第七百八十五章 自寻烦恼

    “你不恨我?”我轻声问道。

    王老爷子的脑袋终于缓缓转动,平和慈祥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微笑道:“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将你的血肉啃食殆尽,把你的灵魂投入无尽地狱,永恒受到业火灼烧。然后等你偿还一身罪业之后,重新投胎转世,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代表死亡,但你永远都体会不到死亡的恩赐!”

    “那你为什么不付诸行动?”我苦笑道。

    王老爷子随手将手中的拐杖扔掉,随着一阵狂风大作,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见容貌,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房间里所精心照料的花朵瞬间枯萎,散发着无比霸道气势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才是死亡的真容,一个就连冥妃冥王全盛时期,都无法轻易撼动的存在。

    死亡甚至不需要动手指头,只需要轻轻的一皱眉,我就可以被碾死于无形之中。

    死亡却没有这么做,他背着手,走到窗边,望着看了几十年的景色,淡淡道:“我若行动,不过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小青,不会想看到这一幕,她只是个普通的阳人而已,也经受不起这些。”

    说到这,死亡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欣慰:“这一世,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已忘记了我,直到我终于唤醒了她的记忆,她才笑着对我说,你又找到我了呀。我说,是啊,又找到了。然后便是几十年的相守,不求淡泊与水,不求深入浩海,只求大家彼此好好地。”

    我动容无比,我一世不懂爱,而我的敌人懂。

    “但这一世,你的爱人又因我而死。”我懊恼道。

    死亡耸了耸肩:“对于一个阳人来说,活到今天,已经够本了,再说她死的很祥和,没有受到任何苦楚,也罢了。”

    “你会追随她而去?”

    “不然能如何?我爱她啊。”死亡摇头苦笑:“爱,比死更强悍,我也无法与之抗衡。”

    “祝愿你下一世,早点找到她。”

    “会的。”

    “对不起。”

    “接受你的道歉。”死亡转过身,再次变回了那个风烛残年且祥和的老人,他颤颤巍巍的走到沙发旁,紧紧攥着‘小青’的手,微笑着死去。

    他不会死,因为他本身就是死亡,但是他愿意陪爱人一起经历死亡之痛,这一点,让我相形见绌。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小道士走了进来。看到已经咽气的父亲,小道士叹息道:“知道我为什么刚才那么恨你吗。”

    “因为再次见到我之时,就是你父亲的死期?”

    小道士叹了口气,一边收敛王老先生的尸体,一边感慨道:“父亲让我别恨你,说恨是最渺小的力量,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但我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兴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难成大才吧。不过不成也好,反正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而且我心里清楚,以后兴许还能再见到父母,不过到那个时候,他们可能是某对金童玉女,又或者年轻恩爱的夫妻,与我已经没了瓜葛。”

    “对不起……”

    小道士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用一直把对不起挂在嘴边,其实你谁也没有对不起。”

    “但是这一切因我而起。”

    “呵呵,你还记得前世的一切吗?”

    我摇了摇头。

    小道士轻声道:“那我就不恨你,跟你又没关系。不是所有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也不是所有故事,都有一个悲伤的结局,大多数故事没有结局。”

    我离开了房间,漫步在街道之上,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表情千变万化,却又一如当初,所发生的一切都和他们没关系,可他们又是所有时事情中的一环。兴许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曾经走在生死的边缘之上吧。

    张宝究竟死没死,我不知道,正如小道士所言,这一次的故事,没有结局。

    我心愿已结,在我准备踏上归途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乔娜。

    她一如当初般光彩照人,走在街上,吸引着无数的视线,包括我的,相比之下,我却黯然失色。

    在我的注视下,乔娜闪身走进一间咖啡厅。

    因为我,乔娜变成现在这副摸样,我也欠她一声对不起。

    可是当我准备朝咖啡厅走去,说出那声亏欠已久的对不起时,我却感觉手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

    是苏靖!

    哪怕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气息,我依旧敢肯定,是苏靖拽住了我。这是属于爱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在接下来的几十秒时间里,数辆运兵车将咖啡厅团团包围,当武装到牙齿的特战人员往咖啡厅里涌入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破了平静城市的平静傍晚。我被冲击波震飞,重重的摔在地上。

    若是苏靖没有拽住我,我已经死了。

    惨叫声、哀哭声,不断在我耳边响起。我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燃烧着熊熊火焰,以及瞬间毁于一旦的特战人员,陷入了目瞪口呆。

    在我不可置信的注视下,乔娜踩踏着火焰,缓缓从咖啡厅走出,火焰无法伤及到她分毫。只见她手指一勾,周围的火焰便像是听命行事一般向外扩散,一直将所有的运兵车稍微废铁。下一秒,乔娜微微一扭头,瞥了我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大多数故事都没有结局?并非是没有结局,而是故事还没有完!”

    苏靖无形的手掌,拉着我往爆炸现场的反方向走,走得很急,似乎有什么危险在威胁着我。

    这个时候,也只有乔娜了。可是乔娜刚才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害我。那会是谁呢?

    就在我茫然之际,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辆黑色奥迪。

    是之前送我到王老先生家的年轻人,他走下车,冲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面容严肃道:“陈姑娘,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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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八十六章 从零开始

    我很想知道乔娜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成引发爆炸,夺人性命的暴徒,可是

    年轻制服男人的出现,让我嗅到了一股非常不妙的味道,这是一种深陷迷途的气

    味。我不能跟他走,因为苏靖好不容易将我重新变回阳人,从一切故事之中抽离出

    来,刚才乔娜对我悠然一笑,却并未理会我,就可以感觉得出来,我已经不在事尘

    之中。

    我果断的冲制服男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些事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制服男眉头微皱,并未采取任何强制措施,兴许他消息灵通,知道我就算是变成了

    阳人,身后还有一个冥王守护着,对我下手,无异将触怒冥王。

    但是他没有后退,看着我,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来临海市的目的是什么?”

    “道歉。”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向谁道歉?”

    “王老先生。”

    “还有呢?”

    我眉头微皱,苦涩道:“我还欠乔娜一个道歉。”

    听到我的话,制服男人突然发出了凌厉的冷笑:“你只觉得你亏欠跟你有瓜葛的人

    一声道歉,却从没有感觉,自己亏欠世间一个道歉吗?”

    “世间?”我楞了一下。

    制服男人冷哼:“因你而死去的人,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乔娜为何会变

    成今时今日的模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恶魔。你曾有无数

    机会除掉她,但是你念及你们之间可怜的姐妹情谊,迟迟不肯下手。而现在,这只

    恶魔终于展翅高飞,世间还有谁能拿得住她?”

    说到这,制服男人伸手一指那些被火焰灼烧过后的废铁,一字一顿:“死于烈焰中

    的亡魂,他们不仅代表阳间的秩序,也代表着一个个家庭。乔娜,让一个个妻子失

    去丈夫,一个个子女失去父亲。这一切,难道你觉得你真的可以抽身世外?”

    我低头不语,无话可说,他说的都对,说进了我的心坎里,刺痛了我的心,从心理

    上我已经是一个罪人了。论心理战、言论战,我比之任何一个和制服男人同类的

    人,都是小学生一样的不堪一击。

    但又能如何呢?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阳人,无心也无力。

    我摆了摆手:“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制服男人伸手按住,不过很快他就把手

    拿开了,我转身往后看的时候,发现制服男人左手捂着右手手腕,眉头紧锁,脸色

    痛苦。很显然,在他碰我的时候,有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手从我肩膀上拽

    开了。

    制服男人仅仅是痛苦而已,并没有因此产生丝毫的惧意,他看着我,一字一顿:

    “乔娜必须死!她犯下的罪,不可饶恕。这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会有很多人死在这

    场争斗之中,或许我们会赢,也或许我们会输,你要明白,无论你是否加入这场战

    斗,你的双手都不会干净。天理,会将这场战争流的血,分出合理的部分洒在你的

    手上。”

    说完,制服男人便不再多言,转身钻进轿车,疾驰而去。

    我看不到,听不到,嗅不到,但我知道,苏靖在我身边。

    我看着已经看不见的轿车,轻声道:“我是不是很失败,努力了许久,奋斗至今,

    却亏欠了太多太多的人,做了太多的蠢事,到了现在,化身成了最不招人待见的罪

    人。我甚至连自刎谢罪的勇气都没有,女强人,强来强去,最后也只是女人而已。”

    我的肩膀空落落的,没有感觉到苏靖有力的手掌安抚我。

    我轻叹了口气,问道:“你能不能指引我?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

    没有回应,没有任何的提示,我站在警车和救护车呼啸的街道,形单影只,明明已

    经变得与旁人无异,却又与这世间格格不入。我知道我的不同之处在哪,便是我的

    双手,如制服男人所说的那般,沾染了太多的鲜血。

    每一滴血,都是一场孽债,一些责任,束缚着我的灵魂,将我五花大绑,成为一个

    身体自由灵魂被困的罪犯。

    既然已经懦弱了,那就懦弱到底吧,我总不能连胆小鬼都当的不伦不类吧。

    想到这,我便怀着感慨和愧疚,乘上了离开临海市的飞机。回到家里,周凤薇还

    在,正在看电视,见到我回来了,她轻舒了口气,问我饿不饿,给我下面条吃,我

    摆了摆手,说旅途劳顿,只想睡觉。

    周凤薇没有家,亲人也都在澳大利亚,只能跟我住在一起,有个伴也好。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心事压得睡不着,等我好不容易产生了困意,耳边却传来一

    阵敲门声。

    “潇潇,睡了啊?”

    “怎么了?有事?”

    “电视的新闻,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新闻?想起之前在临海市的爆炸,我睡意全无,虽不能当局中人,但旁观者却也是

    无可厚非的。想到这,我翻身下床,走到客厅时,发现周凤薇眼神凝重的伸手指了

    指电视,我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乔娜。

    准确的说,是乔娜的大头照,下面是一排排的字体,我不由念了出来:“乔娜,祖

    籍不详,居无定所,暂住临海市,5?11爆炸案嫌疑人。此人极度危险,全国通缉,

    如有知情人举报,奖金……”

    我长叹了口气,终究乔娜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可回头的路。

    我看向周凤薇,发现周凤薇的脸色很复杂,乔娜是她的妹妹,虽然和这个妹妹八字

    不合,但毕竟沾亲带故,如今乔娜闯下这么大的祸,周凤薇多少都会产生一些感慨

    和惋惜。

    周凤薇叹息连连,费解道:“乔娜好端端的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和张宝有

    关联?”

    我耸了耸肩:“张宝已经被苏靖抓回阴间,就算有关系,恐怕也和张宝没有直接关

    系了。”

    “那间接关系呢?”周凤薇眉毛一挑。

    “宫玉卿还没抓到,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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