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巴山风云下
脚步声、吆喝声混成一团，由远及近朝着这边拉近，我这一分神的功夫，蜷缩在地上的男子，猛然跳了起来。
我见他要跑，也不追赶，掏出一颗骰子，对准男子后脑勺射去，在被骰子击中的一瞬间，男子也跳了起来，我清楚看到他浑身一震痉挛，身体轰隆一声落入水中，砸的水花四溅。
男子落水的那一刻，胖爷的人也终于赶到了，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领头的人睨了我一眼，却没理会我，直接指挥道:“快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其余人听到命令，一个个连衣服也没来得及脱，一个接着一个跳入水中，岸上的人，用手电照向水面，配合着搜寻……
过了好一会，下水的人才陆陆续续上岸，一个个愤恨大骂。
“他娘的，被那小子跑了！”
“奶奶的，这小子是属鱼的，跑的贼快！”
“我就看到影子一晃，游过去什么也瞧见，水底下太黑了，搞不清方向！”
……
大家伙七嘴八舌说着，领头的人眉头一皱，又下了一条命令:“组织快艇队，地毯式搜索整个湖面，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
一群人一哄而散，湖岸四周不断传来对讲机的嗡鸣声，气氛很紧张的样子，不远处岸边垂钓的客人都被吓跑了。
等到人都走了，领头那人才对我说道:“小佛爷，让你受惊了，胖爷有请！”
又是胖爷有请这句套词，之前男子也说过同样的话，险些把我请到鬼门关去，所以我对这句话很敏感。
不过，男子对我的称呼很有意思，居然叫我小佛爷，这和之前那个男的称呼我小智兄弟完全不同，意义有着天壤之别，小佛爷三个字，那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背后，代表了佛爷这尊大佛。
简单的三个字，着实让我受宠若惊，平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一时间我愣住了。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问领头的人:“你怎么这样叫我？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刚才我和那个神秘男子交手，动静其实并不大，按照我的设想，顶多也就招来保安，但眼前这些人，明显与保安这个身份不符，似乎更高级一些，应该叫保镖才对。
领头的人解释说:“我名叫陈力，小佛爷可以叫我阿力，目前帮助胖爷打理巴山夜雨楼日常事务，胖爷在码头和你分别以后，就跟我说起了你的事。”
“胖爷说，小佛爷第一次来巴山夜雨楼，让我先别打扰你，只要暗中保护你的安全就可以了，等你玩尽兴了，然后让我带你去见他，可我刚才去找你，你却没在包间，我就找到了这里。”
阿力的解释很详细，听完以后，我什么都明白了，同时也想到了一些事情。
照理说，巴山夜雨楼是胖爷的地盘，可他却派阿力暗中保护我的安全，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巴山夜雨楼也不安全。
这个疑问我深埋在心中，没有向阿力征询答案，毕竟我对他这个人还不太了解，不清楚他在胖爷心中是什么样一种地位，是否值得信任。
我决定待会见到胖爷，再亲自问问这一切，我觉得，自己在无形中，被卷入了一个是非漩涡中，这种感觉尤为强烈，所以我必须弄清楚一切，否则难以安心。
跟随陈力，来到位于巴山夜雨楼中央的塔楼中，塔楼的建筑风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外表来看，塔楼古朴大气，俨然就是一座仿古设计的标志性建筑，但走进内部我才发现，原来和我想象中有些许差别。
塔楼共有九层，内部的中央位置，有一根直径大约六七米的大圆柱，圆柱周边修建了盘旋楼梯，全部都是木制的，表面都是红色木料打造的，一直盘旋向上。
楼梯就像一条盘在柱子的长龙，气势极为恢弘，而在这根柱子的内部，则安装了电梯，客人可以任意选择，要是喜欢徒步，可以选择楼梯，如果嫌累，可以直接乘坐电梯。
阿力带我乘坐电梯扶摇直上，一直到了顶楼，也就是第九层，等到电梯门打开，眼前视野豁然变得不同。
九层很开阔，却没有下面几层那么热闹，我环视了一眼，就只看见胖爷一个人。
整个第九层，是一个硕大的亭子，里面装饰风格颇为典雅清新，有成套红木家具，还有花卉盆栽点缀其中，一边是休息区，一边是办公区。
第九层内部是完全封闭的，四面都是钢化玻璃墙，这与我想象中略有不同。
胖爷坐在一张根雕茶桌边，桌上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水壶里的开水沸腾着，水蒸气不断升腾缭绕。
看到我进来，胖爷扭头招呼我:“你这孩子，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吧。”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勾起了我很多回忆，我默默点头走了过去，接着又听胖爷念念自语说着。
“你们一群小家伙在一起玩得疯，少不了要喝酒，所以我就煮了茶，我们爷俩喝两杯，顺带给你醒醒酒，压压惊！”
我刚坐下，就听到压压惊这三个字，我看了一眼胖爷，心知他肯定是得知我被人刺杀一事，所以才这么说的。
但我没急着问他，只是打趣道:“胖爷，多年没见，您可真是越活越年轻呀！”
胖爷笑道:“什么年不年轻，现在老咯，以后这天下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我这把老骨头就只想享享清福，可是麻烦不断，刚才你也遇上了，唉……”
“有些事，本来我打算晚点跟你说，免得你压力大，谁知道你这小子，不听话，偷偷跑来了羊城，现在你也看到了，要是不说，你就危险了！即使我不说，你也会很好奇，会来问我。”
我知道胖爷这么说，是打算把一些我不知道事情都告诉我，但他的话也让我很尴尬，因为我的确是偷跑出来的，违背了佛爷的叮嘱，私自做了决定。
我和胖爷正聊着，阿力手中的对讲机忽然响了，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张狂的声音。
“金胖子，这次算那小子走运，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了，那小子的命，我们北派收定了，你让他洗赶紧脖子等着挨刀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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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章:南坛北斗
对讲机里的声音我很熟悉，虽然，夹杂了电波的杂音，却很好分辨，正是之前刺杀我的那个男人发出的。
阿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对着对讲机质问道:“混蛋，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骂声落下很久，里头都没有传来回音，阿力一脸气呼呼神色，正准备放下对讲机，里头随即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力哥，那个杀手，夺走了我们一艘快艇，还把我们的人打进水里，人已经救上来了，我们正在追捕他。”
“好，务必要把那龟孙给捉回来，老子要亲手扒了他的皮！”阿力怒气冲天说着，完了才发现，我在看着他，于是换了副笑脸:“小佛爷，别介意啊！”
胖爷说道:“阿力，你下去照看生意吧，我和小智单独聊聊！”
阿力点头退了出去，胖爷回过头继续烹茶，直到电梯门关上，他才开口。
“阿力跟了我很多年了，这座湖心岛一直是他在打理，做事井井有条，人也忠义。”
我点点头笑着回答:“一般脾气耿直的人，都没什么坏心眼。”
胖爷知道我这是在绕着弯说阿力是个直性子，随即绕开这个话题，对我说:“看来这几年你跟着佛爷没白学，不想原来那样嫩头青了，这样，很好！很好！”
说完，胖爷将烹好的茶水递到我面前。
接过紫砂杯，我学着佛爷品茶时的模样，把茶杯晃了晃，然后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随后分成三口，将茶送进嘴里。
“好茶！”我给予了一句评价，然后放下杯子，面带一丝黯然，对胖爷叹息道:“我能有今天全仰仗佛爷和胖爷提携，要不是你们，恐怕我早就被虞家给害死了，哪还有机会喝到这么好的茶！”
胖爷宽慰道:“往事如烟掩盖不了血海深仇，这件事是你心里的魔障，一天不消除，你就一天进步不得，这就是佛爷放你出师的原因，希望你能通过历练，从而突破自己。”
“佛爷的计划本来很周全，从你跟他那天开始，他就替你算好了日子，本来你应该出现在上海，在那边待个两三年，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差不多是十年，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佛爷替你规划好的。”
“但你临时改变行程，把自己送到羊城这个龙潭虎穴中，接下来的路，就充满了各种未知了，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来面对。”
听了胖爷这番话，我觉得很意外，我没想到佛爷居然想的这么长远，默默给我计划好了一个十年，可这条十年之路，我只走了一半，现在出现在了羊城，提前开始了我的复仇计划。
“我没想到佛爷会替我想这么多，是我复仇心切，违拗了他的一片苦心。”我的声音略带一丝苦涩。
胖爷摆手道:“无妨，你也不必有太多心里累赘，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即便跪着，磨破了膝盖，也要坚持走下去。”
“路永远在脚下，命运就握在你手中，这场赌局，最终的胜负输赢，全在于你自己。”
胖爷先是给予了我无尽鼓励，然后才说起了正事。
“从跟随佛爷那一天起，你就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至于是不归路，还是康庄大道，那就要看你能走多远了，坚持不下去，不论哪里，都是死路一条，只有咬牙熬下去，才能看见希望。”
“目前为止，这条路上，除了虞家这条拦路虎以外，还有一个势力你需要小心提防。刚才刺杀你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势力的人。”胖爷眼神郑重看着我，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也让我意识到了，那个想要杀我的人来历不简单，是个让胖爷都无比忌惮的存在。
于是我问胖爷:“刚才对讲机里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个人说了一个什么北派，这是什么组织？”
胖爷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问，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端起紫砂杯呷了一口热茶，润完喉咙才告诉了我一切的一切。
“你初涉江湖，很多陈年往事你都不了解，佛爷怕你压力大，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但现在你已经出师，但面对的一样也逃不掉，从你拜师那天开始，这一切就注定了。”
“十多年前，那是国内赌坛最巅峰的一个时期，可谓是人才辈出，当时国内形成了南坛北斗两大势力，相互之间摩擦不断。北派以赌圣为首，引领群雄；南派则以赌王为尊，制霸赌坛。”
说到这里，胖爷挑眼看着我，眼神饱含深意。
顿了顿，胖爷才说道:“可能你很好奇赌王和赌圣究竟是何方神圣，和你一样，当年也有很多人，费尽心机想要一睹这两位赌坛奇人的庐山真面目。”
“可惜大多数人无缘一见，只有少数人，才侥幸得到了两位大佬的垂青。这个人包括我，也包括你，你我都是幸运儿，但我经历的风雨比你要多，涉足江湖的时日也比你久一些，所以两位大佬我都见过。”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指向我。
“而你，目前为止只见过一人，这人就是赌王，他就是你的师父，佛爷！”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太过震撼了，虽然我很清楚佛爷赌术不凡，但也从来没想到过，他竟然这么大有来头，脑袋上还顶着赌王的光环。
这件陈年往事，佛爷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要不是胖爷今天说起，我还不知要多久才能知道这个真相，甚至可能一辈子也不知晓。
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苦笑着看向正在烹茶的胖爷:“佛爷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胖爷笑了笑，又给我斟满一杯茶汤，反问我:“现在你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了吧？我告诉你小子，多少人带着金山银山想要拜佛爷为师，佛爷都懒得搭理，后来金盆洗手了，却遇上了你小子。”
我问胖爷:“师父为什么要金盆洗手？”
说起这个问题，胖爷居然收敛了笑容，叹息着说道:“你知道佛爷二字有什么含义吗？”
我不明白胖爷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回答:“不是外界对师父的尊称吗？”
胖爷拿起桌上香烟，递了一根跟我，点上烟，美美吸了一口才跟我说:“那是你认为的，其实意思很简单，因为只有成佛了，才能抛开七情六欲，割舍下凡尘。”
“说到底，还是一个情字，英雄难过美人关，佛爷也不例外，当年要不是因为情字当头，佛爷早就荣登赌神宝座了，这也是南派和北派恩怨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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