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询起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昏沉。外面的人进来伺候，都小心的看着他的眼色，连动作都放得很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走了？”

    凌询揉了揉脑袋，抬起手，旁边站着的人便快速的为他将衣服一层一层的穿上，大章的帝王之仪，这两年他是越发的掌握了。

    “回皇上，国师大人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天还没亮……是了，他本就是个低调随和之人，来的时候简简单单，走的时候也不愿意大张旗鼓。凌询知道，这都是早就说好了的，他安安静静的走，不要人送也不要人留，自己是早就答应了的。

    怎么现在，却有些后悔了呢？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凌询的心里其实是很期待的。国师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这些他都明白，也都了解，但是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会不会……

    “回皇上，国师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什么话，也没有吗？

    凌询自嘲的笑了笑，他还以为，自己在那人的心中，至少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他这个人，同大章的万千百姓一样，在国师的心中，都在平等的位置上。哪怕他要离开了，也视众生平等，不会偏袒半分。

    这才是大章的国师，也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可是总觉得，心里面有一块地方很不对劲，哪怕就是这样想一想，都痛得难以忍受。

    凌询越笑越大声，仿佛这样就能够将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给挥洒出去。旁边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在他们面前的，是大章的君王，不管他做什么，都轮不到他们这些人来插手。

    当奴才的，在这宫里，想要过得安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看不听不问，什么都不知道，有些时候，才是最安全的活法。

    国师离开大章之后，没有停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下界。他不想要在凡人的地界上引起纷争，所以便来到了修仙界，准备在这里解决所有的事情。

    修士们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他的举动，见他出了大章，来到修仙界之后，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永恒灵珠的精灵，他拥有着自己的意识，而且全身都是灵力，对于修士而言，连他的头发丝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但是所有人只敢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人大胆到不要命，去阻拦他的脚步。

    “怎么越来越远了？”

    国师走走停停，在附近的一座山里面，已经空等了好几天了。他知道，在自己的背后，至少有数百人正在暗中潜伏。但是最令他在意的那个人，却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你们说，他在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萧远山看着这位永恒灵珠的精灵，在山里面绕来绕去，除了打点野菜给自己充饥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的动作。从他离开下界，他们这些人就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但是等了这么多天，都摸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一次，为了不让永夜再次逃走，四位宗主亲自出马，纷纷在下界聚集。如今，又跟着精灵来到了这么一座廖无人烟的荒山，大家齐聚在一起，却仿佛只能被这精灵牵着鼻子走，又不敢贸然上前，免得将人给吓走了。

    “我觉得，他好像是在等人。”莫天刚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几天不打整，感觉这胡子都要迎风飘扬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看着陆飞鸿，“仙尊，你觉得呢？”

    陆飞鸿没有开口，但他的眼神凝重，似乎也在考虑这个可能性。白无尘跟着沉默，莫天刚的话就像是一个提醒，在他的脑海里面不停的打转。

    等人？

    这个精灵，是永恒灵珠所化，他唯一认识的那群凡人，现在也在下界，根本到不了这里。听说，当时修士们去往下界的时候，他曾主动提出，会自愿离开，所以让修士们不要打扰生活在下界的普通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么多的修士在下界聚集，却并没有引起动乱。因为国师表现得十分配合，大家自然也会给他面子。

    所以他要等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们这群修士。永恒灵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随便算一算，便知道跟着他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那么，他要等的人，会是谁呢？

    “精灵既然是从灵珠中所化，那么同灵珠之间应该也会有所感应。”陆飞鸿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他要等的人，可能是永夜。”

    是啊，精灵既然是从灵珠里诞生出来的，那么同灵珠之间，肯定也存在着外人不知道的感应。如果这样的话，那么精灵肯定也知道永恒灵珠的位置。

    而他现在停在这里，到处打转，却没有离开，就是在等着拥有灵珠的人前来。因为只有灵珠来了，他才能够回到永恒灵珠里面，真正唤醒永恒灵珠的力量！

    “那他现在在这里不走了，是不是也代表，永夜根本没有来？”

    莫天刚很不想说出这个结论，但各种事实都在向他们表明，精灵在此山原地徘徊了三天，就说明永夜一直都没有来。之前他们还担心，永夜擅于隐藏，会不会就混在他们的队伍之中。

    所以每天都会派人仔细的排查队伍里面的人，稍微发现一点端倪，就要把人抓起来仔细盘问。但是现在，从精灵的表现来看，永夜似乎并没有来到这里。

    至少，现在没来。

    “不对啊，永夜那魔头，该比我们更加心急才对。他手握灵珠，但若没有精灵，也无法将灵珠复原。难道，他放弃了吗？”萧远山疑惑的问道。

    “所有人都可能放弃，但他绝对不会。”对于这一点，白无尘可以说得上是斩钉截铁了。因为他比在座的人更加清楚，永夜为什么想要复原永恒灵珠。

    他将岱望天视为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否则也不会谋划了这么多年，都只为复活这一个人。

    所以，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可能放弃复原永恒灵珠，他也不可能放弃。而且，他比任何人都着急，也比任何人都迫切，所以他不可能不来。

    而唯一能够阻挡他的脚步，也是白无尘最放心不下的，便是——白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