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究竟谁对谁错

    “爸、妈，其实，我跟你们说的，就是，就是方晓悠！”夏雨辰看了身边的方晓悠一眼，对父母说。

    不光是他父母，还有正在厨房里的刘阿姨也都惊呆了！

    “你，你说什么？”谭桂英颤抖着声音问。

    “爸、妈，我和方晓悠在一起有段时间了，我们，我们想要结婚，请你们——”夏雨辰恭敬地向父母报告，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母亲手边的花瓶从小几上掉了下来，摔碎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似乎连心跳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方晓悠低着头，脸烫的难受，可是，她依旧可以感觉到谭阿姨的眼光在她的身上。她的手颤抖着，攥紧了，还是抖的厉害。

    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如何面对他的父母，可是，当一切成为现实的时候，她的恐惧彻底将她淹没！

    “小悠，你就是这样子对待我们的吗？”谭桂英沉默许久之后，才说了这么一句。

    “谭阿姨，我，我，”方晓悠抬起头，迎上谭桂英愤怒又怨恨的眼神，又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我——”

    “方晓悠，我们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你竟然勾引辰儿，破坏他的婚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谭桂英气得连声音都有些哆嗦，丈夫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方晓悠不知道该怎么办，愧疚之心将她吞没。

    “妈，您不要怪她，不是她勾引我，是我主动的，我——”夏雨辰见母亲这样针对方晓悠，就握住方晓悠的手，说道。

    “住嘴！”母亲道，“我早就看着你们两个人不对劲了，可是，我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相信你们不会做出让我们失望的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的信任？”

    “桂英，别说了，你先冷静下！听他们怎么说！”夏部长劝道。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谭桂英面对此情，有些情绪失控了。

    “辰儿，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魔？你怎么变的这样不分轻重？你怎么可以和她交往？怎么可以要和她结婚？”谭桂英斥责儿子。

    “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请您支持我们，好吗？”夏雨辰劝说母亲道。

    “支持？”谭桂英站起身，走到儿子和方晓悠面前。

    她盯着方晓悠，不光是方晓悠，就是夏雨辰也从来都没见过母亲这样。

    “啪”的一声，方晓悠的脸颊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她捂着脸，嘴角却流了血。

    “方晓悠，今天我打你这一巴掌，从今往后，我们夏家和你们方家恩断义绝！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谭桂英盯着方晓悠，眼中没有一丝的温情，有的，只是愤怒和憎恶！

    夏部长赶紧跑过来拉住妻子，说道:“桂英，你这是干什么？”

    夏雨辰抱着方晓悠，盯着母亲:“妈，您为什么要打她？我说了，不是她的错——”

    “你还在这儿帮她说话？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如果不是她勾引你，你怎么会和小静分手？如果不分手，你怎么会被停职？又怎么会被外放？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害的！我今天只是打她一巴掌，全是看在你爸的面子，否则——”谭桂英道。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夏部长阻止妻子，对儿子和方晓悠说，“你们两个先走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什么以后？”谭桂英道，“方晓悠，你给我记住，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嫁给辰儿。辰儿，你也给我记着，你要是想和她结婚，除非我死了！”

    “妈——”夏雨辰还想争辩，却被父亲给阻止了。

    “辰儿，你们走！”夏部长道。

    在这种情形下，要是和母亲继续对抗，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于是，夏雨辰拉着方晓悠就往外走。

    “夏叔叔，谭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方晓悠边往外走，边说。

    “滚！”谭桂英声音很大，夏雨辰只得跟方晓悠离开。

    等门关上，谭桂英靠着丈夫的肩头，哭泣道:“振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夏部长拍着妻子的背，却是不说话。

    走出夏家的那一刹那，方晓悠突然感觉自己周身无力，倒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这一切这样的艰难？

    夏雨辰拉着方晓悠出来，两人赶紧坐到车里。

    她靠着椅背，闭上眼，嘴唇不停地颤抖，眼泪也不停地流出。

    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将车子驶出大院。中途除了等红绿灯，根本就没有停过，一直开到延平路他的住所。

    也许，今天的情形有些出乎意料，此刻，两人的心情都难以平静。

    谭桂英打在方晓悠脸上的那一巴掌，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火辣辣的疼了，却还是隐隐作痛。方晓悠没有在意这痛楚，脑海里却回响着谭桂英说的那些话，什么“夏雨辰停职是因为她、外放也是因为她”之类。

    怎么会这个样子？谭阿姨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是她害了夏雨辰吗？

    她的思绪一直停滞在刚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他的家，直到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她才反应过来时空的变换。

    一看见他，她就控制不住颜面痛哭起来。

    他抽出面巾纸给她擦着，却怎么都擦不完。

    “夏雨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她说着，“那次如雪跟我说，我都没有当真，没想到真的是这样，都是我害了你，夏雨辰，我——”

    他刚要安慰她，却听她这样说，便问:“如雪？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抬头望着他，愣住了，自己怎么就把这些都说出来了？

    “没，没什么！”她赶紧否认。

    事情已经够乱了，要是再把别人牵扯进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夏雨辰，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他的神情凝重，却还是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拥抱着她，说:“慢慢来，慢慢来。虽然现在情况很不好，可是，至少我们已经把事情跟我父母说了，接下来，我们共同努力，改变他们的想法。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

    她感觉自己都崩溃了，最近一连串的事情纷纭而来，什么都不顺。不管是哪一件，对于她来说都是大事，而她，似乎丝毫没有力量去应对、解决。

    即便是到了此时，即便是真实地面对了夏家父母的反对，方晓悠的心中依旧对于自己和夏雨辰的未来怀有着希望。即便这希望如此渺小，却足以支撑她和他走下去。

    此时，在夏家。

    夏雨辰和方晓悠走后，谭桂英的火气依旧未消，刘阿姨给她端来压惊的茶，她却喝不下去，躺在沙发上不停地叹息。而夏部长坐在一旁则是不吭声，搞得刘阿姨也觉得坐立不安。

    “真是没看出来，方晓悠竟然揣着这种心思到咱们家来，还把她当成一个好孩子，其实，哼！”谭桂英说。

    “辰儿不是说吗，是他主动的，看你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勾引？”夏部长接道。

    “不是勾引是什么？”谭桂英一下子坐起来，盯着丈夫，“自从她来到咱们家里，整天就往辰儿身边粘，怎么会不出事？你还把她想的那么好，哼，我看，她根本就是居心叵测！还好这些年都没让她来，要不然，要不然辰儿早就毁在她的手上了。”

    夏振华看了妻子一眼，喝了口茶，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吗？他要真的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行为，至于被人留下那种见不得人的录影带吗？现在出了事，你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而且，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即便是小悠主动的，你儿子要是洁身自好一点，也不会到今天这地步。何况，是他说的要结婚，又不是小悠逼——”

    “夏振华，你这还像是个爸爸说的话吗？动不动就你儿子你儿子的，是我儿子，难道就不是你儿子吗？”谭桂英没让丈夫说完，反驳道，“再说了，辰儿都那么大了，就算是结交几个女生又有什么过错？她方晓悠也是那么大人了，也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便是和辰儿发生了什么，难道就要结婚吗？”

    话刚说到这里，谭桂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赶紧拉住丈夫的胳膊，说:“你说，会不会是方晓悠怀孕了，用孩子来威胁辰儿的呀？辰儿逼不得已才——”

    夏振华也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的年轻人，先上车后补票的多了去了，也难保方晓悠没有怀孕。可是，即便真的怀孕了，他也相信方晓悠不是那种以肚子上位的人，她太单纯了！

    “就算真是这样，结婚就结婚！本来男女在一起，女方总是吃亏的一方。辰儿要是真对小悠做出了那样的事，就该负责到底！”夏振华说道。

    “夏振华，你到底是不是辰儿的爸爸？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谭桂英生气地说，“哦，谁说负责就非要结婚的？要这样说的话，辰儿是不是先得给那个韩蕊负责，和她结婚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少年夫妻老来伴

    “还是那句话，那种事两情相愿的，她方晓悠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会有什么后果，她该清楚。反正，她休想以此和辰儿结婚，我坚决不同意。”

    夏振华见妻子情绪如此激动，虽不愿惹她，可是，她这样评价方晓悠，却是让夏振华很生气。

    “桂英，你可不可以冷静点？”夏振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同妻子表达自己的意见。

    谭桂英还要反驳，却见丈夫的表情极为严肃，就不说了，环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听着。

    “桂英，辰儿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做父母的对孩子有期望是很正常的事，不管是孩子的事业还是家庭，我们都希望他好。可是，我们不能把自己的理念强加给孩子，我们认为好的，不一定适合孩子，孩子不一定会认同。正如辰儿的婚事，你一直坚持他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我理解你的苦心，我也支持你。如果辰儿他爱上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可万一不是呢？我们该怎么办？继续坚持我们的想法而牺牲孩子的幸福吗？”

    夏振华停了会，继续劝妻子。

    “桂英，现在很明显的，辰儿他爱的是小悠。就算是你不了解小悠，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吗？如果他只是单纯的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话，他会结婚吗？按照他那个性格，根本不会的。为什么他要提出和小悠结婚，不就是说明他爱小悠，决意选择小悠作为一生的伴侣吗？”

    “小悠这个孩子，客观来说，本质上是个好姑娘。而且，之前，辰儿跟我提过好几次，希望我能支持他娶一个没有背景却是他爱的女孩子做妻子。我没想到他说的就是小悠，既然真的是小悠，那我就跟你摆明我的态度，我支持！如果你要继续反对，我也不勉强你，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希望辰儿和小悠结婚。这不是当初你说的什么我要赎罪的心理，是我希望两个孩子都能幸福！桂英，我们和方岩、慧茹之间的关系，能够因为我们下一代而得到升华，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就是我的立场，你要是继续坚持，你就坚持。可是，请你不要用那种不好的心理揣度小悠，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小悠的父亲，你的丈夫早就死了！”夏振华说完，就往卧室走去。

    谭桂英突然感觉自己没有力气，虚弱地倒了下去。

    “英姐——”刘阿姨大喊一声，夏振华正准备换衣服出门，听到刘阿姨这一声呼喊，立刻冲出去。

    急救车来了，将昏迷的谭桂英送到了军区总院。

    夏雨辰和方晓悠正在无声地坐着，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

    “好，我马上赶过来！”夏雨辰挂断电话就往门外走。

    “我要不要一起去？”方晓悠追过去问。

    “你还是留下来，我妈现在那个样子，见了你一定还会说你的。”夏雨辰换鞋，说道。

    “可是，我担心——”方晓悠说。

    “那走吧！可万一她又说你——”

    “没关系，只要谭阿姨没事就好，她说我什么都没关系！”方晓悠也换了鞋，跟着他一起出门。

    等到两人赶到医院，谭桂英还在抢救，夏振华和刘阿姨在手术室外守候。

    “爸，我妈怎么样？”夏雨辰赶过去问父亲。

    “还在抢救，不知道怎么样了！”夏振华说。

    “夏叔叔，对不起，都怪我——”方晓悠低头说。

    “傻孩子，别说什么对不起的话，你谭阿姨不会有事的！”夏振华拍拍方晓悠的肩，安慰道。

    “爸，通知我舅舅他们了吗？”夏雨辰问。

    “你外公外婆那个身体，还是别让他们知道的好，你二舅又不在，我就通知了你小舅，估计他快到了！”夏振华说道。

    就在这时，谭鸿宇赶了过来，见众人都在手术室外等着，也不禁紧张起来。

    “是心脏病复发吗？”谭鸿宇看了夏雨辰和方晓悠一眼，坐在姐夫身边问。

    夏振华点头，叹道:“都怪我，我不该跟她说那些话的！”

    说着，他闭上眼，向后仰去。

    “爸，您别担心，我妈不会有事的！”夏雨辰安慰道。

    “是啊，姐夫，等会就出来了！”谭鸿宇也劝道。

    方晓悠坐在一旁，心中充满了自责。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谭阿姨不会进手术室的。

    神啊，千万不要让谭阿姨出事，一定要保佑她平安啊！

    众人等待着，医生出来了，告诉他们说，“进行了急救之后，病人基本体征已经恢复正常，尚在昏迷之中。为了保险起见，先送到加护病房，要是明天一切正常，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那，她的心脏，还——”夏振华问。

    “夏部长，您别担心。只要让病人保持心情舒畅，情绪不要激动就没问题。至于其他的，还是平时吃药保养！”医生说。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医生，我妈妈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夏雨辰问。

    “不出意外的话，前半夜就会醒了。”医生答道。

    说着，谭桂英就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了，一行人跟着去了加护病房。

    夏振华不放心，非要守在妻子身边，其他人则在外间等着。

    “到底怎么回事？自从上次手术后，你妈这几年身体都没什么问题，出了什么事？”谭鸿宇问夏雨辰。

    夏雨辰没有回答，双手交叉，坐着。

    “都是我的错！”方晓悠说。

    夏雨辰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望着她。

    “你们，摊牌了？”谭鸿宇望着两人。

    夏雨辰点头，说:“我们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妈就——”

    谭鸿宇长叹一声，靠着椅背，沉默好一会才说:“照这个情形，想要让你妈同意，更难了！”

    “我现在只希望妈妈能平安醒过来，身体健康，其他的，以后再说！”夏雨辰没说下去。

    方晓悠知道他的意思，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脸上却是很平静，说:“谭阿姨的身体最重要！”

    谭鸿宇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心头阴云笼罩。

    夏雨辰劝父亲回家休息，夏振华却因担心妻子，一直都没有离开。方晓悠和谭鸿宇也是一直都陪着，后来，谭鸿兴的妻子、夏雨辰的叔叔婶婶和姑姑姑父们也都来了。如雪接到消息后，和丈夫都去了医院。

    夏振华劝大家都回家，自己和儿子守着就行了。众人知道他担心不过，就依了他。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自己和儿子以及方晓悠，夏振华才开始说那件事。

    “辰儿、小悠，你们两个不要自责，你妈妈她，会没事的！”

    “夏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方晓悠说。

    “孩子，别说这种话。你谭阿姨她只是一时之间不能理解，别担心，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接受你们的！”夏振华说。

    方晓悠潸然泪下，不知该说什么，夏雨辰揽着她的肩。

    “辰儿，人这一辈子，能遇上一个可以同甘共苦的伴侣，真是一件幸事！你们两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算是你们的造化，不要轻易放弃！”夏振华道，他拉着妻子的手，注视着她。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看着父母此时的样子，夏雨辰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就在十一点多的时候，谭桂英恢复了意识，她的身边坐着她的丈夫。

    第二天，谭桂英已经可以接受正常护理，就搬到了十八楼的干部病房。夏振华依旧守着她，住在另一间卧室里。

    “振华，那件事——”谭桂英说。

    “不要再说了，你好好养病。”夏振华拉着她的手，劝道。

    “不，振华，我真的不放心。万一我不在了，辰儿他怎么办？振华，你答应我，不要让辰儿娶小悠，好吗？振华——”谭桂英知道，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让丈夫答应自己，恐怕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夏振华不愿意做这种保证，可是，妻子正在病中，而且，她的病又不能生气——

    “好，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不再发表意见了，好吗？”夏振华说。

    谭桂英知道，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底线了，要让他和自己站在一起反对这桩婚事，那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不站出来支持，这件事就有转折的余地！

    在谭桂英醒来后，方晓悠就没有再出现过，她担心自己出现让谭阿姨生气，只有从夏雨辰那里来打听消息。

    谭桂英的父亲也知道了女儿住院的事，谭鸿宇和二嫂告诉老爷子，说姐姐一切都好，只需要静养，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夏振华父母得知儿媳住院的消息后，也都来了医院看望。大家都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就犯病了呢？谭桂英这些年不是保养的很好吗？

    问及原因，谭桂英也不好说出实情，毕竟还有丈夫的面子在。要是说了真话，丈夫这里可就不会纵容她了。她只好说是天气太热，再加上最近有些累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