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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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

    晋江文学城独发

    *

    九月,夏末秋初, 气温不见落, 太阳毒辣地照射下来, 塑胶跑道都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怀啾小幅度扯了扯衣领,很有淑女包袱地拢一点儿人工成风进衣服里。

    他们班的教官长得不错, 休息时坐在一边,几个男生女生都围在他身边插科打诨。

    军训半个月, 从九月中旬开始, 最后以运动会为尾声,衔接国庆长假。

    上了半个月的课,班上该熟悉的都熟悉得差不多了,各自的好友小圈子也初具雏形。

    旁边递来一瓶水,怀啾抬头, 来人不是自己班的。

    少年扬扬下巴,把水往她面前又递了递, 一张脸长得不错, 就是挺玩世不恭的, 带着些趾高气昂:“给。”

    怀啾在脑子里缓慢地搜索了一下, 好像是隔壁班的,叫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私立高中里有钱人不少,少爷千金扎堆,怀啾对这种典型的二世祖见怪不怪,看一眼他手里的水,没接, 往边儿上一伸手,拿过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

    慢条斯理地做完这套动作,她才微笑地重新看向那个男生,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自己有。”

    二世祖被惯大的,想要什么没有,早就听说过怀啾,再一看她那张乖乖的脸,就是个好欺负的,对男生来说更是有着天然的吸引力。看上她是理所当然的。

    结果她居然拒绝了?

    她居然敢拒绝???

    身后狐朋狗友在看,二世祖面子上挂不住,正要出言警告,怀啾却突然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那瓶尴尬悬空的矿泉水。

    男生一愣。

    “你等等哦,”怀啾娇娇柔柔地说着,拧了两下瓶盖儿,没拧开,不好意思地抬眸,咬咬唇,“这个……”

    二世祖立刻膨胀了,拿过矿泉水一下拧开瓶盖儿,而后再递给怀啾,自满的姿态。

    “谢谢,”怀啾要去接,二世祖松手的那一刻她也没拿稳似的,“呀。”

    矿泉水瓶失重掉落,她手拦了一下似乎是要去接,结果打到瓶身上,拍得水瓶倾泻一歪,满瓶子水哗啦啦倾倒出来,淋了男生一手都是,溅出的水甚至打湿他新买的高奢跑鞋。

    怀啾躲得快,除开手上沾的一点水,身上半点没湿。

    二世祖往后一跳,气急败坏甩着手上的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少女一双眼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这谁生得起来气。

    二世祖顿了一下,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动静不小,有人看过来,易檀正好买完水回来,见状小跑过来:“怀啾,怎么了?”

    怀啾摇摇头,看着有些呆愣的男生说:“不好意思啊,你这水浪费了。”

    二世祖刚沉了沉气,就见面前的少女神态一转,对他笑笑,柔和的笑里陡然生出那么点儿嘲讽的意味:“下次撩人之前,还是先洗洗手哦,毕竟我不太喜欢从一个男生手上沾到别的女孩子的味道。”

    她说完,男生被拆穿什么似的一僵,随后低声骂了句脏话,转头大步流星走了,急着去处理他的鞋子。

    怀啾翻了个白眼,心想当她瞎的吗,前不久还跟个女孩子凑一块儿手拉手的,那女孩儿班级集合一走,立马就凑过来了。

    易檀挠挠头,把买回来的水递给她:“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水淹蟑螂而已。”

    他们班级也休息够了,教官喊集合,怀啾起身,余光瞥见一抹修长的身影走过来。

    她侧眸,少年也停下脚步,两人对视,许嘉迟挑眉,怀啾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怀啾和许嘉迟不是一个班的,这会儿怀啾他们班要集合了,许嘉迟他们班才刚休息。

    军训第一天,毒辣的紫外线还没有在人身体上发功,少年个儿高,皮肤白皙,就是穿着统一的军训服也惹眼得不行,桃花眼自带几分笑意,眸子深处却泛着冷。

    怀啾和他不对付,看这一眼就够折寿了,许嘉迟视线却一偏,看向她刚刚坐的地方,目光一顿,主动跟她说了句话:“你刚刚坐那儿?”

    “不行?”怀啾虚伪地笑了下。

    “当然行,”许嘉迟一顿,微眯眼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没喝水就行。”

    怀啾嘴角一僵。

    许嘉迟从她短暂的停顿上看出端倪:“哦……你喝了?”

    怀啾磨了下牙,预感不祥。

    果然,她就看见少年扯扯衣领扇了下风,越过她,走到她刚刚坐的地方,拎起那瓶喝了小半瓶的、她刚刚顺手拿起来喝过一口的水,晃了晃。

    许嘉迟冲她一笑,讽刺又傲慢的神情。

    怀啾:“……”

    许嘉迟懒道:“是这儿摆的水都没写名字,所以你就觉得都是你的?”

    怀啾简直想把刚刚泼到那男生身上的水全扣他脑袋上。

    她刚刚就是顺手那么一拿,因为易檀说她的水在那儿,她自然而然以为就是易檀的。

    况且她也没对嘴喝。

    这他妈要怎么解释?

    还要跟许嘉迟解释。

    绝不可能。

    她永远不会跟许嘉迟多费口舌解释这些有的没的,那既然搞错了,他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

    大家伙儿都拖拖拉拉的,教官催促的语气变得严厉,怀啾冲许嘉迟灿烂一笑:“反正我喝过也脏了,你不如扔了呗。”

    说完转头拉着易檀跑向队列。

    许嘉迟看向手里的水。

    又晃了晃,轻嗤一声,放回地上。

    没再碰过。

    -

    喝错水这个事儿怀啾没怎么当回事,很快置之脑后。

    半个月的军训对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孩儿来说跟磨掉层皮差不多,每天早上怨声载道地集合,下午解散时绝望哀嚎。

    军训结束,每个人的皮肤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晒黑。

    怀啾算是在防晒方面做到极致的精致少女,他们班教官人也不错,都尽量挑的阴凉地儿练。

    这半个月下来,她倒是没晒黑多少。

    军训结束之前要进行一次阅兵式。

    这天高一学生们起得异常早,一个个半耷拉着眼皮子拖着没睡醒的身体下楼集合。众所周知,任何活动都得是学生等校领导,等多久通常没个数的。

    九月底天亮得已经没有盛夏时节那么快了,造成气温明显偏凉,学生们都披上军训服配套的外套。

    暂时还不用排队列,大家各自扎堆聊着天。

    怀啾靠着易檀昏昏欲睡,就听旁边一个女生压低声音很兴奋地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听一班的老师说,待会儿许嘉迟要代表军训生上台发言。”

    “好厉害,又是他,入学演讲好像也是他吧?”另一个女生说,“我感觉他是不是就没有缺点啊,上次我去他们班送个东西,跟他说了两句话,他真的好温柔,特别有教养。”

    “……”怀啾听不下去了,怀啾睁开了眼。

    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接了句放屁。

    那都是假的,妹妹。

    女孩子的话题总换得很快,她们的谈论很快从许嘉迟偏到别的事情上,怀啾也没兴趣再听,闭上眼继续养神。

    阅兵式之前,全体升国旗唱国歌的环节必不可少。

    高一学生按班级在足球场站队,一班连着二班,依次排开,怀啾在二班。各班站四列,男女各两列。

    怀啾站在最外侧一列,挨着一班的男生队列。

    命运就是这么无常,人倒霉起来就是呼吸都会窒息。

    就比如挨着的还是许嘉迟。

    怀啾奇怪了,他不是代表发言吗?这会儿应该在主席台旁边准备,怎么还在队伍里?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小道消息有误,代表军训生发言的另有其人。

    日头渐渐升起,逐渐有人开始小声地抱怨校领导还没说完话,热。

    怀啾也有点儿出汗。

    她看了眼许嘉迟——其实就是顺势一瞥,视线却一下子定住了。

    两秒后,她收回视线,唇抿了抿,竟然有些想发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信,许嘉迟居然在犯困?

    要不怎么说他假呢,怀啾觉得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的犯困不是真困,肯定是对校领导的长篇大论不耐烦。

    但他这个样子,怎么说呢,还挺好笑的。

    怀啾偏了偏头,曲拳在唇边闷声轻咳了一下,把嘲笑居多的笑意给憋回去。

    再一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动作和声音惊扰了许嘉迟,少年睁开了眼,挑花眼里迎着日光微微发亮,照得眼底那点儿倦意和厌烦愈发懒洋洋的。

    但他神色自然,乍一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没看怀啾,也不知道刚刚的懈怠全然被怀啾纳进眼里。

    怀啾却软着声儿叫他:“许嘉迟。”

    少年微微侧眸,微垂下来的眸漫不经心,一副没什么兴趣听她说话的模样。

    怀啾慢悠悠地呛他:“睡得挺好?”

    许嘉迟一顿。

    只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面上也不见一丝尴尬,轻哂一声,嗓音又懒又淡,压得很低,嘲弄似的:“连我打个盹都看——怀啾,你到底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他们站在队列最后,身后没有老师也没有同学,他甚至稍稍歪了下身子,音量小到只有他们俩刚好能听清。

    晨曦的清透,映在少年的桃花眼里晕开金色的涟漪。

    怀啾只觉得他在说屁话。

    她冷冷笑一声,温柔地回以低语:“当然是喜欢啊,你要是再流个口水什么的,我就更喜欢了。”

    论阴阳怪气,谁能阴过她。

    鼻腔里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轻嘲,许嘉迟站直了。

    怀啾也看向前方。

    谁都没再理谁。

    “喜欢”这个词按在对方身上,对他们来说,是一件让人汗毛都要竖起来的,堪比三观崩塌的事情。

    两人同时都在想,这件事绝不可能发生。

    晨光渐亮,将少年少女慢慢地包裹在一片灿然中。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往往都在不经意间#

    #就问你俩这碗炒饭香不香#

    啾、狗子:真香.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