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红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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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你在骗我

    “你们文室都没有守卫吗?”白子苏看着石榴树掩映下的文室大门,跟在小师兄后面,抬步迈了进去。

    “我手里拿着鱼符,所以你看不见那些暗卫。若是没有鱼符,还不等接近此门,便会身首异处。”小师兄缓缓合上身后的大门。

    竟是暗卫。

    看来这皇宫之内,不能随随便便闯空门。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子苏连忙往小师兄跟前凑了凑,这才放下心来打量了一下室内。

    高大的架子排列开来,墙壁上也做了架子,直直伸到房梁上。其高大程度,令观者忍不住升起敬畏之心。熹微的光从上面的小窗处照进来,悬浮在空气里的尘埃,亦在光束里清晰可见。

    “这么多架子,得多少字画呀,都存在这里,也不怕被虫啃了?”白子苏忍不住喟叹出声。

    “字画入库前,都是经过药熏封装的,大约罕有你说的那种情况。”小师兄笑了笑,径直走到一排架子的跟前,去寻端阳节要用的印章。

    白子苏也走进一排架子,随意地翻翻看看。

    就这么瞟来瞟去,她的目光落在其中的一道横架上。那处横架上的册子,是金灿灿的,放在周遭灰蒙蒙的卷轴里,格外惹眼。

    瞧这颜色就知道是好东西!

    里面肯定是最名贵的字画了。

    爬上架子,伸手拿了一个下来,白子苏美滋滋地翻开。

    诶?

    “这……这不是字画呀!”

    “哦,那个是国子监的录册。”小师兄透过架子间的空隙往这边看了一眼,见她没搞什么破坏,便又转过身继续找印章。

    “录册?”白子苏低头翻看了几页,上面写的好像是和琴院相关的东西。

    “不错,就是国子监录官记录的册子。”

    “录官又是啥?”白子苏皱眉看着上面的文字。

    “通俗讲,就和圣上身边的史官差不多,是负责录写院内日常和一些大事件的文官。嗯……像是小师弟在今日端阳赢了金角黍,就会被记录在册。”小师兄头也不回的解释。

    原来如此,白子苏靠着架子坐到地上,想找找记录书院的那部分,然而从前翻到后,她才发现这是一本单纯的琴院录册。

    这上面……

    “以前六院的录册都是单独保管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书院和画院挪进皇城之后,六院的录册也一并合到这里来。”拿到了印章,小师兄穿过重重架子,走到白子苏跟前。

    然而白子苏恍若未闻,依旧坐在地上,皱眉看着手里的册页。

    “小师弟?”小师兄唤她,提醒她该走了。

    然而她一抬头,他又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按住她的肩膀:“小师弟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白子苏没有回答,漠然从录册里抬起头:“太子曾经从琴院带走过一位乐师?”

    小师兄愣了愣,点点头道:“我听琴院的友人提过,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太子好音律,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说来那位乐师也是运气不好,琴院那么多人,太子偏偏相中了他,而他又正好出身寒门,无人能为他忤逆太子的意思,所以他就只能跟去东宫。其实这也没什么,若能一直待在东宫,或许是贫寒子弟的好去处,然而命不由人,最后……”

    “最后那乐师死了。”白子苏替他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声音细微:“因为圣上听说太子整日与乐师厮混,震怒之余,便将乐师处死了。”

    “是这样。”小师兄不知道她在惊愕什么,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录册,又看了看手里的宫印,只能安慰道:“或许生在帝王家,沉溺音律不是件好事。”

    白子苏没说话,默了好一会,缓缓合上录册,从地上站起来:“今日端阳,太子会来宫里吗?”

    “应该在太极宫那边。每年端阳,圣上都会在宴会上赏赐夏衣、长命缕和菖蒲酒什么的。往年太子都在,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圣上和太子都在……白子苏垂了垂眼睛,握着录册的手微微颤动。

    录册怎么放回横架上的,她不记得了。怎么走出文室的,她也不记得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书院,张允让站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染暑热吗,怎么消沉成这样。”

    “刚才跑去哪里了?金角黍都不要了?”见她一直沉默,张允让笑着把金角黍递到她手里。

    然而就在金角黍碰到指尖的一瞬间,她忽地抽回手,金角黍就那样掉到青石板上,砸出刺耳的声音。

    笑意隐没在唇角处,张允让怔怔地看向她:“你这是……”

    “仰止不是去看病的。”

    “你在说什么?”张允让有些慌乱。

    “琴院的那个乐师,就因为被太子带回去,所以被处死了。如今太子明知故犯,再度带琴师回东宫,你猜圣上会不会让历史重演?”白子苏抬起头,冷冷望着张允让,眼睛里尽是失望。

    “你知道乐师的事了?”张允让的脸色有些僵硬:“不会的,他不会有事。我会在那之前,将他带回来。”

    “你不会,你在骗我。”白子苏忽然提高了声音,像是被重击了似的,急喘了两口气。

    “今日太极宫设宴,陆文濯和国公府的人都去了太极宫,他们会在圣上面前说什么,纵使愚笨如我,也可以猜到一二,你又当真不知么?”

    陆文濯费尽心机,让太子带走仰止,为了的就是让群臣和圣上看到太子的行为不端,从而挑起圣上的怒火。可这把火,随随便便的放,哪里是陆文濯的作风?

    既然要放火,他是定要借东风之势,将枯败和肮脏烧个干净。

    而这最近的一场东风,除了眼下的端阳大庆,她实在不知道还会是什么。

    圣上在、太子在、群臣在。陆文濯什么都不用做,只消要将琴师之事稍微挑破,那些积怨已久的谏官,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鱼群,蜂拥而上。

    这个时候,国公府再跟着施压,圣上势必震怒。可是端阳宫宴这样盛大的场合,皇家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这怒火烧到的第一个人,不会是太子。那么,就只能是引诱太子行为失常的可恶琴师。

    “你明知道仰止今日在劫难逃,居然还能冠冕堂皇的待在这里?说什么仰止在那里,只是为了更好的医治心疾。说什么你会带他回来……你告诉我,若是他连今日都无法平安度过,你如何带他回来?”

    白子苏目光沉痛地望着面前这个人。她搞不明白,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什么时候也变得无比陌生了。

    她原本还一直以为,他和陆文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