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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砚台还在跟他爹读书学字, 除去卫成随驾温泉行宫那些, 其他时候他功课没断过。起来他才不过四岁,许多人家的孩子这岁数当真还在疯玩, 他已经能认很多字了。晚上跟着爹学, 记住了白还能教他娘, 吴婆子也来听过热闹, 看他讲得挺好, 有条有理能听得明白。

    姜蜜因为生宣宝的关系,已经很久没帮家里做过事,生之前就只能动动针线,生了之后也一直在坐月子。她跟婆婆提过,是不是请个做短工的婆子来, 让人帮忙洗衣裳做饭,做一给一钱。

    吴婆子没同意,也不过就这点活,何至于?

    因为之前的泄题案,吴婆子明白了什么叫连坐。原先在乡下谁犯了错,村上只会收拾他本人,京城这边不一样。哪一个做错了事都可能拖累全家,这规矩下她能忙得过来就不愿意请人,生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请来个不安分的反倒给家里添麻烦。

    她最近还跟老头子嘀咕, 原先老大老二要分家的时候她气疯了, 现在看来没准还是好事情。要没分, 像老三这样一两年又升官,他兄嫂里头但凡有哪一个见钱眼开,搞不好全家完蛋。

    像现在这样,隔着上千里路,他们顶多借老三的势在乡下不被欺压,能翻起什么大浪?

    这么想想也算是因祸得福。

    陆府被抄,陆文远夫妻砍头,其余人流放三千里地,那么兴盛的家族倒就倒,包括陆三太太娘家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石清教女无方官职被停了,哪能被皇上想起来重新启用还很难。被拖累最惨的还不是他这个爹,是石家女儿。

    上一辈的姑太太还好,外嫁多年,膝下有子有女还给公婆戴过孝,这种『妇』人轻易不能被休。才刚嫁出去没生下子女的就人被休了,夫家明要不起石家女儿。定亲的纷纷被退,还没亲的估『摸』很难嫁人。

    陆三太太走得利索,却给她娘家留下个烂摊子,如今只要是姓石的都不好亲,谁也不敢娶,生怕娶回来这个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也像被砍的一样是个胆大包的。

    这阵子京城百姓看了不止一出闹剧,他们看热闹的时候,第二次会试也结束了。

    前次从考完到放榜用了个把月,这回皇帝等不及,让底下不许拖沓都搞快些。有乾元帝催着,他们少用了一半的时间,五月中旬考的,下旬考完,六月十来号阅卷结束,考官商量着定下排名,粗粗定下之后又把取上这三百饶文章复审过,看没问题,名次才最终确定。

    名次确定了之后考官终于可以回家去了,这个把月时间他们就住在皇上安排的院落里,那院子四面都有人把守,前后门更有重兵,给他们做饭洗衣裳这些进出都要搜身,发现夹带直接拖走。考官吃喝不差,就是能活动的范围窄,要透气也只能在跟前的院子里。

    要是平白无故搞这种改革,这些个文臣绝不会答应,肯定要和皇上闹,也是陆文远那案子影响太大,搞得三年一届的会试成了笑话,皇帝震怒,提出限制考官的方案谁也不敢站出来反驳。

    乾元帝怎么的?

    他谁要是不同意可以站出来,站出来就代表你以项上人头为从今以后历届考官担保,保证他们绝不会泄题。要是再有这种事,该砍头你就一起,到那时谁也别来求情。

    满朝文臣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往前一步。

    有人硬着头皮:谁能为别人做这种担保?

    乾元帝轻笑一声,那不就得了?你不敢保证下再无泄题案,还不让朝廷改革,是何居心?是不是想看下读书人唾骂朝廷抨击皇帝?

    至此满朝文官再不敢个不,这次改革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考官是闷得难受,相较于他们,应考举饶心情更加复杂。本来落榜那些想得开点,他们已经失望过了,这回就是拼一把,能取上血赚,取不上倒也不亏。心中郁结的是原先取上那些,要本身实力超群还好,也不怕再考一回。这其中有很多郭举人这种,博运气稀里糊涂中了,成绩取消给这些人带来很大打击,大喜之后大悲病倒的不少,一蹶不振的也樱

    郭举人很想不开,看他钻进死胡同里,卫成同他谈过一回。

    要安慰人卫成也不擅长,只能提到他当初的经历,他十七岁初应院考,二十才考上秀才,中间荒废三届,底下像这样的倒霉蛋有多少?连这种倒霉蛋只要咬牙撑过去都能熬出头,只不过一榜作废就想不开,进了官场遇到比这更大的挫折如何能顶得住?

    卫成没在郭举人赁的院子里待很久,他走前了段话:“你这个样子,你老家的亲人你的朋友看了不知多难受。你是凭本事取上的,上一榜出现泄题的情况,有人舞弊都没能挤掉你,好生努力何愁这榜取不上?”

    当时郭举人没很大反应,后来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之前舞弊的不止一个,像那样他都排在二百多,他有本事的。他一蹶不振了谁会高兴?原先落榜那些会高兴,巴不得取上的多下来几个,正好给他们让位。

    郭举人又想到荣江自从朝廷宣布一榜作废之后就拼命在读书,他再不敢颓废下去,抓紧时间把身体调养起来,拿了个还不错的状态去应第二次的会试。

    平常考完就有很多人颓在贡院门口,这回更多。

    题目答得怎么样举人们心里有数,有些之前取上的,这次感觉没指望,崩溃的不少。同那些比起来,郭举人状态还算好,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反正尽人事听命吧。

    这回考完郭举人上卫家去答谢了一回,要多谢卫成,若不是他估『摸』都没法去应考,之前心里太难受,感觉活不了了。

    卫成没受他大礼,不必客气,毕竟是同窗。

    “听卫兄升上六品,现如今是翰林院侍读,老婶儿和弟妹都是六品命『妇』了?”

    “是这样。”

    “那真是恭喜恭喜!我最近一门心思扑在考试上,卫兄家里这么大喜事我才知道。”郭举人着叹了口气,“翰林院吧,是下读书人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不过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心里清楚,在老家那边我的学问是数得上的,都我郭某人生来就聪明能读书。和全国上下的读书人比,我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都没想着自己能通过馆选进翰林院,就想得个进士出身,出去谋官能容易些。”

    “郭兄想开点,很多事情凡人料不到的,不然怎么有人算不如算这一?”

    这时候姜蜜也出月子了,她来给两人添茶水,添好在卫成身边坐下,:“郭大哥不必悲观,我原先从相公口中听过一个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一榜作废,深受打击的恐怕不少,这其中有多少人能在短短数日内调整过来?他们要是调整不过来,跟着再考就很可能发挥失常,这时候你若还能取上,殿试的压力没准还会一些。”

    郭举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多谢弟妹宽慰,都已经这样我也不做多想,安心等结果出来吧。不过,朝廷直接废了一榜,对我们取上这些实在不公平。”

    “郭兄你跳出应试举饶立场,站朝廷这方想想。如若是五千人应试,一榜取上三百,除去舞弊坐实被发配边疆充军的,余下二百多人。落榜的有多少?四千七。这一榜废了难以接受的顶多就二百余人,这一榜不废闹起来的可能有四千多。对朝廷来,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榜上有名的与榜上无名的本来就站在对立两面,怎么选都有一方不满意,朝廷没法妥善的照菇每个人,废去一榜重考也还算公平。”

    前段时间卫成在御前走动许多回,皇上是怎么个状态,每做了些什么事他也看在眼里。能压下反对意见借事推动改革,换个人来也很难做得更好。

    之后没多久,重新进行的会试也放榜了,郭举人还是跟荣江一起去看的,依旧是从三百看起。

    看到二百九,没他;二百七,没他;二百五,都还没他……这时候对郭举人来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看,最终在二百一十九位上看到自己的名。

    上次放榜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直接就跳起来了,不停嚷嚷。

    这次没有,郭举人擦了擦眼,又看了一遍,是他;他闭上眼重新睁开,再看一遍,还是他。

    名字对,籍贯也对。

    他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中了,真的中了。

    荣江也在看榜,看到他的名还愣了一下,想起一榜废去之后郭举人那消沉模样,没想到竟然还能取郑他摇摇头,想着郭兄那样去考都中了,自己应该也没问题,没准排名还不错呢。结果一边看到头,就跟上回一样,没樱他心里存着一点点念想,觉得是不是看漏了,又过了一遍还是没樱

    一榜废去之后,荣江觉得机会来了,后来重考他是信心满满进的考场,不想还是没有取上。

    这不对啊。

    不可能啊。

    他就想不明白为啥郭兄那个样子都能考到二百一十九,自己偏偏考不上?

    郭举人本来想去安慰他,听到荣江那些喃喃自语就绝了念头。原先觉得同窗时间虽然不常,好歹也是同窗,一起赴京应考该互相帮忙。如今看来,荣江此人寻常走动可,为挚友不可,日后还是远着些。

    回去这一路,郭举人在心里哼着调子,荣江却是恍惚的。

    等到了他们租住的院子,坐下来好一会儿了,他才稍稍回过神,:“白折腾一场,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别废那一榜。”

    “荣兄你的主考官不清不廉朝廷必须重考以示公正。”

    荣江假笑了一下,他感觉有点累,想回自个儿那屋歇着。

    ……

    重考还能取上,郭举人已经很满意,后来的殿试他因为头回进宫太过紧张,表现不过普通,只得了个同进士出身。即便如此新上任的郭进士也没太难受,缓过来之后收拾好行囊就准备回乡去谋官。同进士出身要想求个官职总比举人容易,从地方官做起,熬一熬能有盼头。

    临走之前,郭进士最后约了卫成一回,想同他吃酒。

    两人好好喝了几杯,卫成回书房去拿出两封家书,递给郭进士,这回还是要麻烦他。

    “卫兄助我许多,这点事我一定给你办妥,什么麻烦?”着他看了看信封上题的字,“一封给你兄弟,一封给你丈人可对?”

    卫成点头是,又还有个包袱,也想拜托他送去丈人家里:“我夫让封六品诰命,皇上同时颁下赏赐,给了不少绸缎,夫人挑拣着花样裁了几块,是宫里赏下的好料子想送回去给她娘家。”

    是娘家,其实主要是给大伯娘的,原先在乡下的时候大伯娘很多回给她做脸面,现在也还惦记她,她想着自己现在挺好,干送封信回去不大妥当,就想起那些花里胡哨的料子。那料子给娘做衣裳不大稳重,她自个儿也用不完,就裁出来一些,想着给大伯娘送去分给堂嫂都好。

    越过亲爹光给伯母塞料子又不合适,她又裁了一块颜『色』厚重的给她爹。

    姜蜜裁料子的时候卫成还跟吴婆子商量来着,要不要捎点什么京城特产给大哥二哥?

    吴婆子不准,让写信都是她最大的让步,要过寿了儿子不惦记她,反倒让她给儿子送这送那……她能肯?能肯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