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驶进XX街道，开了三四公里，右转进入一条无名小道，无名小道没有柏油和沥青那么好的路况，是一条满是泥土的黄路，两旁茂盛生长着各种植物，杂乱无章，初一进来，本就狭窄的小道，被两旁的植物压迫得更加没有空间，车辆穿过去时，两边的后视镜总是会拍打到植物，淅淅索索的声音不断传来。

    满是泥土的小道因为被雨水不断冲刷着，所以有许多不规则大小的坑，车辆开在上面，就和坐船一样，摇摇晃晃，坐乘体验极差，好在没有过多久，在警车大约开了一公里之后，小道尽头豁然开朗，来到一处非常大的空地，空地的里面，是一座废弃的工厂。

    工厂已经搁置非常久的一段时间了，长期没有维护，加上日积月累的风吹雨淋，使工厂看起来破烂不堪。

    高大的铁门依然忠实的履行它的职责，依旧耸立着，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左边的铁门紧闭着，但右边的铁门敞开，整扇银灰的铁门镶嵌着红褐的劣斑，那是粉刷铁门的油漆脱落，裸露出来的内在。

    铁门上架着:红润化工厂，这五个大字，只是‘润’字已经脱落悬挂在半空中，随时有掉落下来的危险。

    文曲看着化工厂，又看了看左右的环境，说道：“这里够隐蔽的啊，报警人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听到文曲的发问，程武咳了几下嗓子，面带猥琐的微笑，说道：“报警人是男性，等我们赶到时，现场还有一名女性，他们是一对情侣。”

    “情侣？在这偏僻的地方？噢~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刺激的嘛？”文曲先是疑惑，紧接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哈哈哈，你的脑袋可真灵光，不过如果没有他们这么追求刺激，说不定都不能早点发现这里的情况呢，到时候，又会为破案增加不少的难度。”程武说道。

    凡事皆如此，有力就有弊。

    文曲点了点头，颇为认可，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带头走了进去，程武也紧跟在后面。

    化工厂挺大的，进入到里面，是一块宽阔的空地，空地的正中央有三座泛黄的厂房，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加上人为的破坏，所有的玻璃都已经破碎了，没有一块是完好的，每一座厂房的四周都胡乱摆放着几架叫不出名字的机台，成堆的垃圾堆放着，还有一些废弃的汽油桶，里面还有大半桶的水，水面漂浮着垃圾，有的水桶里面竟然还长出水生的植物，让人不得不感慨植物强大的生命力。

    更远的地方有几栋房子，文曲转向程武问道：“那边那几栋，有看过了吗？”

    “有看过，都是员工宿舍楼，不过没什么发现。”程武回答道。

    文曲点点头，看着面前胡乱摆放的机台，有些好奇，道：“这些机台居然没有被拉去卖掉？就算当做废铁卖了也有不少钱啊，不可能没有人心动啊。”

    “是的，我师傅也提到这点了，后来我们问了附近的居民，他们的回答都非常统一，他们说，这附近似乎闹鬼。”

    说着，程武忍不住嗤笑起来，摇了摇头，说道：“我反正是唯物主义者，根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最多，是有人装神弄鬼”，伸手拍了拍了腰上的手枪，一脸的自豪，安慰文曲道：“你别怕，有什么风吹草动，有我这个神枪手，就没有任何问题。”

    文曲瞄了一眼满面春风的程武，心里暗自想道：

    （这个世界，要比你想的，复杂得多，鬼怪这种东西，说不定只是位戒持有者的一种手段而已）

    “是吗？那么就万事拜托了”，这时候文曲当然不会不给程武台阶下了，毕竟后面还有很多事可能要麻烦他的，捧，在人际交往中是非常重要的。

    “啊哈哈”，听到文曲如此信任，程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哪里？”文曲决定直入主题。

    “喏，就是我们正对面的这中间厂房，我带你去吧。”

    程武走到前面，将黄色的警戒线拉高，示意文曲弯腰进去，自己也跟着一起，为文曲介绍道：“那边白线描边是发现尸体的地方，还有那里那里，总共七处地方，那边是我们标记的作案工具，唔，那边的水池我劝你不要过去，巨人观的尸体就是在那里发现的。”

    文曲停下了走动的脚步，顺着话题，就势转身，问道：“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呢？”

    “手法粗暴，用锯齿类的工具和普通的刀具肢解受害者，然后交换身体部位直接胡乱拼凑，作案动机不明，不过更偏向随性作案。”

    “胡乱拼凑？没有缝合什么的吗？”

    “没有。”

    “犯罪嫌疑人呢？有锁定谁了吗？”

    “锁定？事出突然，线索只有那几具尸体，凶手很狡猾谨慎，且具有反侦察能力，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我们现在毫无头绪，谈何锁定？”程武有些奇怪的看着文曲，觉得他有些想当然。

    “不知道凶手？”文曲惊讶的看着程武，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和庄婷说的不一样？

    （不对，或许周林的用意根本就是为了让我去调查，揪出幕后的黑手，根本不是庄婷想的那样，麻烦了啊，警方也是毫无头绪）

    文曲正沉思着，程武突然想起来什么，打断文曲的沉思，说道：“哦，对了，在你来之前，有两个人陆续来过这里，但最后都死了。”

    “你说什么？那两个人是死在这里的？”文曲感觉自己的汗毛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对，不过他们都是单独自己来的，这次不一样，这次有我陪你”，程武再次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示意文曲不需要过多担心。

    “那两个人不是一起的?”

    “对，不是一起的，第一个是个戴眼镜的男人，在问清楚地方后，就走了。过几天，第二个矮胖的男人，也是在问清楚案发现场的位置后，也一声不吭的走了，之后，他们两个的尸体，在另外一个地方被发现了，戴眼镜的男人要早死几天。”

    听完程武的回答后，文曲又再次沉思起来：

    （看来考核任务死了两个了，自己是考核的第三个，这个周林之前没说，罪犯是谁，有着什么样的经历，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能知道对方大概率也是一名位戒持有者，不然绝不可能一天之内连杀14人以上，并且还连续杀害两位考核的持有者）

    程武的大喝，再次打断了文曲的思绪：“谁？谁在那里？”

    文曲抬头，顺着程武看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一个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面貌，站在那里，不断颤抖着身体，程武把手放在腰后，做出要掏枪的姿势，再次严厉警告道：“把手放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慢慢举起来，抱住头，然后跪下来，趴倒！！！”

    那个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杵在那儿，颤抖着身体，程武见状，反而没有贸然上去查看，拔出手枪，护在文曲身前，低声说道：“情况有些不对，这个地方出现这么怪异的人，绝对不正常，我们先撤，等回去再叫我师傅带队过来。”

    厂房四通八达，一个出口被堵住，但还有其他的出口，程武刚转身，还没走几步，突然就愣在原地了，原来在第二个出口，也有人，这次，有三个人，同样低头颤抖着身体，站在那里。

    程武一脸的戒备，慢慢后退几步，拽着文曲的衣服，向着第三个出口，也就是最后一个出口走去，只是在那里，站着的，可不止一个人。

    足足有七个人站在这最后的出口，相同的特征，都是低着头颤抖。

    “走！”文曲见此情况，马上反手抓着程武，向着第一个出口跑去，那里，只有一个！

    第二个出口的三个人马上咋呼起来，四肢着地，舌头吐出，像是猎犬一样口沫横飞，人类明明不适合四肢着地快速奔跑，但他们竟然跑得极为顺畅。

    但文曲在刚跑没几步后，竟然再次折返，对着第三个出口发起反冲锋。

    程武大急，喊道：“那里有七个！”

    “七个不见得都能动，赌赌看，还有这些人算是袭警了，为了保护我们，你可以开枪！？”

    那七个人可以动，但动得很缓慢，比首次世界身体残缺的弱丧尸还慢，就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文曲见状，心下大定，正准备加大力气冲出重围。

    然后，文曲突然发现，自己被拽住了。

    是程武，一把将他拽住了。

    文曲吃了一惊，扭头看向程武，想问他怎么回事。

    然后，他看到了，程武的脸上，挂着一幅表情，一幅陌生，从来不曾见过的表情。

    和一路上的热情，阳光，朝气的笑容不一样，此刻的程武，满脸的冷峻，从喉咙里，挤出咯咯咯咯的怪异笑声。

    程武，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笑容的，发出笑声！

    好冰！

    文曲想要甩开程武的手，但程武的手就像是铁捁将他的手牢牢抓住，而且就像是一块冰块，冻得文曲的手发青。

    然后，程武举起手枪，对准文曲的胸膛。

    那把让程武一路上引以为傲的手枪，那把说要保护文曲的手枪。

    “砰！砰！砰！”连开三枪。

    “不要！！！快住手！程武！”

    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文曲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不要。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在哪里呢？

    好像，是那位老警察的声音？

    好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