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我被一群坏小子堵在男厕所里欺负的时候，你当时拿着比你还要高很多的长杆冲进来，挨个坏小子打，一边打还一边喊着，让你们欺负人让你们欺负人，或许，在那个时候你的表现就是个假小子，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你就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圣洁可爱，是来拯救我的！”
陆子豪吸了吸鼻子，脸上的笑容明显，他的唇瓣动了又动，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可后来，你跟苏黎世在一起了，我跟苏黎世其实并没有接触多少，但我心里清楚苏黎世比我要强太多了，单单就是保护你，我都做不到，所以我走了，我去了国外，认真学习好好努力，终于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可我回国之后，却接到了顾城跳楼，你已经下嫁给宋迟的消息，我没再敢去找你，没在敢去打扰你。”
“……”
陆子豪所说的这些话，是我这么多年来始终不敢面对的事情。
顾城的自杀，苏黎世的决绝回头，都是我午夜梦回最无法接受和面对的存在，甚至，我无数次的想着，如果当初我没有做那样的决定，是不是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答案当然是不是的，因为无论我怎么改变，该来的也是会来的！
“在医院遇到你的时候，我的内心欢喜雀跃，像是在胸腔里面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我期待你醒过来，跟我说说话。但那个时候的你，眼神空洞而绝望，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够让你重新振作起来，说实话，那样的你真的没什么吸引力，不过，当我看到你站在病房里面眼神灼热看着外面那个面容精致的男人，一动不动，直到泪流满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还是当初的那个你，但你爱上别人了，五年之久，依旧不能自持。”
陆子豪看着我所在的位置，勾着唇角有些苦涩的笑了下，“是不是有点可笑？我居然是看到你看向苏黎世的眼神而爱上你的，后来，我想过很多次我爱你的原因，大抵是因为我对你那样痴迷的眼神太过于渴望了。”
“……”我的心下意识的紧了紧，但我不知道在此时此刻，我该如何回应陆子豪的这番情谊和话语，因为我对他，真的无法做到爱或者恋人般的喜欢。
“其实，那时候我就在想，一个人要多绝望才会如此，一个人要多喜欢一个人，才会仅仅只是隔着病房的玻璃看到，就已经是泪流满面，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强烈的喜欢过，所以，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哭！”
“陆子豪，其实……”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子豪给轻声打断了。
“这个想法，九年来与日俱增，为了你跟家里闹翻也好，现在跟苏黎世公然抢人也好，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顾故，如果最后，你拒绝跟我结婚的话，我该怎么办？除了你，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陆子豪，不是的，我现在……”我的话说不出口。
我怎么会不知道陆子豪为了我做了多少事情？但是要我放弃苏黎世，放弃跟他之间的过去和未来，我做不到，让我嫁给陆子豪，我同样做不到。
“我们结婚吧，我想和你在一起，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哪怕前方满地荆棘，哪怕万分阻拦，哪怕白发苍苍，顾故，只要你肯给我一个立场，一个公平的立场，我就什么都不怕。”
陆子豪转过头，静静地注视着我，声线温润，眼神灼热炽烈，我知道，他这是在等我给他一个答案。
我想和你在一起。
瞧瞧，这是多么动听的情话，多让人感动的表白，可是，我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我无法将话说满，因为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别开玩笑了，陆子豪。”顿了顿，我别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陆子豪眼睛里面一闪而逝的失望，不去看他唇角越发平直的弧度，垂眸，轻声道，“顾忆和苏黎世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小的，何况，我现在也还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
“顾故，我知道我在冒险，从我回国后跟你相遇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冒险，冒着你被人抢走的风险。”陆子豪的目光变得坚定，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于你，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苏黎世抢，但是该得到的我也不会让。”
“但其实我这个险，或许并不值得你冒。”我躲开陆子豪的视线，垂眸低声道，“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是个好人，而你是，你值得最好的人。”
我不知道这对于陆子豪来说算不算是变相的拒绝，但是我知道，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再跟其他人结婚，无论我跟苏黎世的情况如何。
“你不用多好，我喜欢就好。”陆子豪敛眉，看着我呈鸵鸟状的打算躲起来的样子，微微蹙眉，然后强势的抓住了我的手，牢牢地握住，“顾故，其实我也没有很好，你不嫌弃就行，别说我值得最好的人，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那个最好的人。”
我一怔，随即下意识的就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陆子豪却硬声道：“别动！让我握一会儿，就一会儿！”
话音刚落，陆子豪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不打算再看我了。
我想要抽回手的动作一顿，看着他闭着眼睛，长长得睫毛微微颤抖的样子，喃喃道：“我不是个好女人，你肯定会后悔的。”
陆子豪半倚着窗户边缘，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握着我手的动作没有变，良久，他才薄唇微动，吐出了几个字，“我做事不喜欢后悔，况且即便后悔也没关系，你只要记得对我负责，让我的后悔变成不后悔就行……”
我看着他紧紧闭着的眼睛，视线下移到我们两个握在一起的手上，心思深沉。
只要把后悔变成不后悔就行了么？
那，我的后悔又该怎么变成不后悔？
陆子豪并没有在我的公寓待多长时间，大概半小时左右的时候，似乎是陆子豪的爷爷给他打电话了，也不知道对方在那边说了些什么，陆子豪的脸色很是难看，虽然那眼神里面的不耐烦和阴狠被他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了，但我还是能够察觉出来一二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去了厨房，陆子豪来这边什么都没吃，身上还受着伤，多少应该给他煮点吃的，瞧他打电话这劲儿，约莫待不了多久就得走了。
这么想着，我便去厨房煮了一小锅的白粥，在陆子豪打完电话的时候叫他过来吃。
仔细算算，陆子豪这通电话打了要有半小时之久，但具体聊了什么我却不得而知。
出于关心，一边给陆子豪盛粥，一边询问道：“刚刚是谁给你打电话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要是忙的话，你就先回去就好，我这边没什么事情的。”
话落，陆子豪便一把接过了白粥，道：“没什么大事，家里面的事情，等我晚上回去解决一下就成，你别担心，小心身体，照顾好自己，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抬手抚摸了下我的小腹，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我都知道的，我即便情绪再不稳当，也不会不顾及肚子里面的这个的。”
陆子豪点了点头，白粥喝到一半的时候，陆子豪的手机又响了，约莫是想催促陆子豪回去，见状我连忙道：“赶紧回去吧，这边的东西交给我自己来，如果我有事情的话，我随时都会联系你的，放心吧。”
话落，我便催着陆子豪离开，许是真的遇上事情了，这次陆子豪也没有做过多的推辞，直接就打开房门走出去了，见他疾步离开的样子，我还有些担心。
那通电话，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陆老爷子打来的，印象里面陆老爷子是个一脸严肃的小老头，他那个人对人对事都要求颇高，而陆子豪又是他眼中的佼佼者，现在陆子豪为了我跟家里闹翻了，他爷爷肯定得着急，得闹腾。
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对陆子豪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收拾完碗筷的时候，手机一直在震动，我连忙过去接电话，可奇怪的是电话接通却并没有人说话，反而很快速的将电话挂断。
我蹙眉，想要将电话回拨回去的时候，房门又一次响了，我以为是陆子豪没有带东西，便连忙走过去开门，“陆子豪，你是不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愣住了，门外站着一个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的人。
是陆家的管家，陆老爷子最信得过人的。
我站在门口，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话的时候，就听到管家低了低头，十分绅士的开口道：“顾小姐，老爷子想跟您说说话，您看现在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