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苏黎世的脸色骤然一沉，随即目光投向了我，带着点深深地哀凉和不敢置信。
一旁的顾忆似乎也被苏黎世的脸色给吓到了，有些讷讷的开口喊道：“爸爸……”
苏黎世没有回应，只是眸色阴沉的看着我，面色不悦。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给苏黎世打了这个电话，才会让苏黎世变成了现在这幅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但是我知道苏黎世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像在暴风雨的前夕一样。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看着苏黎世将电话挂断之后，下意识的僵硬着脸上的笑容，微微向前迈了一步，语气温和。
我将手伸向苏黎世所在的位置，却被苏黎世一个侧身给避开了，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指，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苏黎世，你怎么……”
“奶奶和陆子豪现在在哪里？”苏黎世站直了身子，逆光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隐晦不明，声音夹杂着深深的焦躁和怒意。
奶奶和陆子豪？
“你问他们两个做什么？”我下意识的避开了苏黎世的问题，私心的不想让苏黎世知道过去的那段被隐瞒在黑暗中的故事。
那时候的我以为死守着秘密不说，就是保护苏黎世的最好的方式。
只是后来我才明白，我那时候的做法，只会是加剧了我跟苏黎世的误会，让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鸿沟和距离越来越大而已。
“顾故，你很得意吧？”苏黎世的眸子像是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眼神晃动的厉害，带着很多我所看不懂的情绪，嗓音低沉决断。
“知道我根本放不下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深刻，所以利用很简单的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就把我召唤过来，看着我为了你放弃一切，你很得意的吧。”
苏黎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就像是从冰雪高原上砸下来的寒冰，在头顶上响起来的时候，震得我浑身冰冷。
我的身子抖了抖，不解的看着他，颤声道：“苏黎世，你在说什么？你……”
“顾故，如果你说你恨苏家，想要报复苏家，我绝对不会拦着你，可是你却用了最卑劣的一种方式，顾故，我一直以为不管你曾经想对我做什么，或者对苏家做什么，都绝对不会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现在才发现……”
苏黎世的话顿了顿，眼神冷漠的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拢在了一起，额头上也是青筋暴起的样子，好半天才将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现在我才发现，我是大错特错，像你这种随时随地可以抛弃我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怎么可能会为了我放弃仇恨，放弃过去，放弃那些……错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的嗓音沙哑，心中对于苏黎世所说的事情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苏黎世会突然牵扯到苏家和奶奶以及陆子豪，要知道奶奶跟苏家的那段渊源，按理说除了我和已经去世的顾城以外，应该没有谁会知道的，除非……
“呵！”倏地，苏黎世突然就笑了，笑的苍凉又绝望，笑够了之后，他才重新看向我，眼神淡漠疏离的让我觉得害怕，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故，戏耍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我摇头摇头再摇头，十分着急的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苏黎世，到底发生什事情了，我……不是的，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苏黎世冷冷一笑，满目疮痍的看着我，道：“如果真的只是一个误会该多好？我不认识你，你也别遇上我……”
苏黎世说，我不认识你，你也别遇上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赫然抬起头，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拽住了苏黎世的衣服，摇着头，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你到底怎么了？如果，如果你是觉得我隐瞒了苏家和顾家的关系的事情的话，我可以解释，那些肮脏的过去，我之所以不跟你摊牌，不跟你说，把这些事情藏在心里，是因为我担心你会跟我一样有心理负担，你会难过，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
“我说，告诉我奶奶和陆子豪现在在哪里？”苏黎世冷静的将我拽着他衣服的手给扯了下来，目光扫过我脸上的焦急，薄唇轻启，吐字清晰的说道：“别试图隐瞒，顾故，你最好别让我更恨你。”
恨我……
我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良久无法消化苏黎世那话里面的意思。
顾忆见苏黎世用力的打掉了我的手，连忙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苏黎世的胳膊，然后重重的将苏黎世推到了一边，“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妈妈！你再这样，我不认你这个爸爸了！祖奶奶说，你不是做我爸爸的好人选，不是！你打妈妈，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了！”
我慌忙将顾忆揽到了怀里，捂住了顾忆的嘴巴，劝诫道：“顾忆，别胡说！别胡说！”
顾忆像是被激怒了一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来了一股力气，猛地将我的手从他的嘴巴上拉了下来，气势汹汹的看着苏黎世喊道：“我没有胡说！祖奶奶说，是爸爸的爸爸伤害了妈妈的爸爸，是我的爷爷诬陷了我的姥爷，才逼的姥爷跳楼的！爸爸不是好爸爸，我再也不喜欢爸爸了！”
我呆愣在原地，没有想到顾忆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说祖奶奶，也就是说奶奶跟顾忆说了那段肮脏的过去？可是，奶奶怎么会知道真相的？按理说，奶奶不应该……
脑海里面有什么东西突兀的出现，随后又一闪而逝，我突然想到了之前顾忆和奶奶被荣岚的人带走，突然自杀的事情，奶奶是那样坚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自杀？
而现在……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视苏黎世越来越阴沉很累的眸光，呆愣愣的看向了一旁鼓着腮帮子的顾忆，颤抖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小忆，那天……那个荣阿姨是不是跟你和祖奶奶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荣岚跟奶奶和顾忆说了些什么，他们才会变成这样！
刚来到b市见到顾忆的时候，顾忆眼神里面的哀伤和防备，以及他句句都在问苏黎世是不是不会再来接我们的事情，都无一不显示了奶奶和顾忆已经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我尽量伪装了这么久的真相，还是在这个瞬间被人疯狂的揭开了！
无数次被荣岚警告会将当年的事情告诉苏黎世和奶奶，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样玉石俱焚的事情，我笃定荣岚不会做。
因为得知当年的真相，苏黎世绝对会心疼我的付出，那么，荣岚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会有机会嫁给苏黎世；而苏黎世也会因为当年的亏欠而不敢跟我在一起。
我这次在微博上用了那样的方式整荣岚，已经是彻底将荣岚整疯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可能荣岚在我跟苏黎世接触碰面的那个瞬间，已经去过医院见过奶奶了！
我周身一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奶奶……
“坏人！打死你！”我的走神让顾忆挣脱了我的怀抱，他冲上前去用拳头打着苏黎世的大腿，脸色惨白，眼眶却通红，一边打一边喊着，“你说要对妈妈好的，你骗人！祖奶奶说妈妈吃了很多很多的苦，都是为了我跟你，你还欺负妈妈，你是个坏人，坏人！”
闻言，苏黎世的身子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随后像是积聚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他抓住了顾忆的胳膊，冲着呆站在一旁的张妈和管家开口道：“把小少爷送回到房间里面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再出来！”
话落的瞬间，管家和张妈迅速的跑过去，一把将顾忆给抱了起来就往楼上走，顾忆哭闹的喊着，“我不要走！放开我，我不走！我要妈妈！”
“妈妈！我要妈妈！”顾忆的喊声撕心裂肺，像是知道如果这次我离开了，他就很难再见到我了一般。
听着顾忆的哭喊，我的心脏骤疼。
忍了好几次，我吸了吸鼻子，看向了顾忆所在的方向，深呼吸道：“小忆乖，你先回房间，爸爸妈妈有事情要处理和讨论，等我们讨论完了，我们带你去玩……”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特别怕苏黎世说什么不存在以后之类的话，我怕他会伤害到顾忆幼小的心灵，但所幸，苏黎世什么都没说。
他保全了顾忆最后的一点温暖。
等顾忆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面之后，我才将目光缓缓看向了苏黎世，我说，“奶奶现在在医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荣岚应该已经去见过她了，而荣岚是你带来b市的……”
祸起于谁，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