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之前，我断然会觉得苏黎世跟我说“跟我结婚”这样的话特别浪漫，特别惊喜，但是，现在在我们分手五年，各自成家之后，他再跟我说“跟我结婚”这样的话，却让我觉得特别难过和诧异。
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简单的衡量就可以展现的，何况……
我抬眼看着苏黎世精致如画的眉眼，看着他淡定自如的神情，心底默默地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声音，“最主要的是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爱情，剩下的或许只有怨恨罢了。”
苏黎世的漫不经心和肯定的语气让我更是无法拿捏苏黎世要跟我结婚的意图，我咬了咬唇瓣，左思右想后问道：“你认真的吗？”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苏黎世不答反问，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面是我所不舒服的沉着冷静和胸有成竹的自信感。
我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给拢住了，无法挣脱也不能挣脱一般。
“你不打算跟荣岚结婚了？”我不敢置信的从床上半坐起来，盯着坐在我对面的苏黎世，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不觉得你是因为爱我，所以要跟我结婚。”
苏黎世坦然道：“我确实不是因为爱你才结婚，更不是为了顾忆而跟你结婚，我只是想试试看互相折磨的生活会不会比当陌生人更让人感觉快乐。”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有人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苏黎世想要跟我以婚姻之名义互相捆绑和折磨，我能理解，但是我无法理解的是，苏黎世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明明昨晚的把酒言欢已经让我们之间把很多事情都说开了。
“你能带我回来，就说明我们昨晚聊的还不错。”我抿了下唇，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因为紧张而掐进掌心，我郑重其事地开口，“既然聊的不错，何苦要因为一时冲动搭上自己的下半辈子跟我耗着，折磨着？”
跟我结婚，其实不仅仅是对我的折磨，更多的还是对苏黎世的折磨。
苏黎世似乎也在认真的思考我所说的这个问题，他菲薄的唇瓣动了动，好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为什么是搭上下半辈子？玩够了，折磨够了就离婚，反正你已经离过一次婚了，你应该比我熟悉流程熟悉的多吧？”
最后那句话的讽刺之意已经是如此的明显。
我的呼吸微微有些发紧，手指莫名无力的松开，垂着脑袋好半天才缓缓开口，“你不该这样羞辱我的，起码，不该以那段婚姻作为筹码羞辱我。”
苏黎世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盯着我的眼睛，道：“你觉得那是羞辱？但对我来说那不是对你的羞辱，那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当时确实选择了宋迟结婚，你没信任过我，你觉得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跟我说，你觉得我们之间只能分享，不能共担。”
换言之就是我跟他之间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可是苏黎世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我选择跟他同甘共苦，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甚至不惜为了他愿意放弃一切跟爸爸闹翻，但是，当我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之后，当我明白这其中的死结之后，我就知道不能了，我不能那么任性的跟苏黎世在一起。
但谁能够想到缘分这种东西，不是人为就能控制的。
我攥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再攥紧，再松开，来回重复了几次之后，我看着苏黎世，道：“你想跟我怎么折磨都好，但是，顾忆是你的儿子，你至少要真心实意的爱他。”
顾忆从小就缺少父爱，他对父亲的执念很深，平时宋迟偶尔的一句话，不管是夸奖还是批评，他都能记挂好久，我之前自以为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却没能给他一个值得尊敬的父亲，如今在跟苏黎世在一起，除了希望他能给对顾忆好一些，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私心。
满足了我对苏黎世最后的执念和不舍。
我的视线落到了苏黎世的手指上，原本带着的铂金戒指已经不见了。
苏黎世站直了身子，没看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好，你把早餐吃完，换身衣服，我陪你回老宅拿户口本去民政局。你先吃吧，我在客厅等你。”
话落的瞬间，卧室的房门被人打开，然后关上。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心底的情绪无法言说。
跟苏黎世结婚，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
吃过早饭，简单收拾了下，我便跟苏黎世回了老宅。
进门的时候，吴妈问我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想了想，便走到了吴妈跟奶奶的身侧，我说：“奶奶，吴妈，我要结婚了，跟苏黎世，顾忆的亲生父亲。”
我不打算瞒着奶奶她们，在这个世界上她们是我除了顾忆外最后的亲人了，基本的坦诚，我还是明白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吴妈跟奶奶的脸上没有半点诧异，只听奶奶说道：“想好了就去，结婚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旁人也没办法插嘴说些什么，我不是顾城，会对你的婚姻百般要求，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开心就好，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一个开心？”
吴妈也在一旁附和着开口，“我看那个苏医生也是个文质彬彬的人，他对你也是好的，我想你们能结婚，也算是修来的福分，你之前吃了那么多的苦，老天总要给你一点甜头尝尝。”
吴妈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在了我的心头。
如果我跟苏黎世的婚姻是因为爱而产生的，那自然好，但我们之间现在已经鲜少有爱情了，虽然不知道苏黎世为什么心血来潮要跟我结婚。
千言万语汇集在心头，最终也只有淡淡的一句话，“好，我知道了，奶奶，吴妈，我们先去领证，等晚些时候再一起过来看你们。”
奶奶点了点头，催促道：“快去吧，这个时间点人可能有点多，早去要好一些。”
从老宅里面走出来，隔着老远就看到半靠在车边打电话的苏黎世，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手机，抵在耳边，颇有魅力的一幅画面。
我缓缓走近，还未上车便听到苏黎世的手机那边传来一阵儿低沉的嗓音，“你既然想清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说一声恭喜了。”
苏黎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道：“同喜同喜，听说你已经成功拿下寄住在你家的小姑娘了？好事将近，别忘记请酒吃。”
我进了车里面，没在听清楚电话那边的男人说了什么，只是看苏黎世脸上那种灿烂的笑容就不难猜出来，电话那头的男人跟苏黎世的关系应该不是一般的好。
我有些欣慰的勾了勾唇角，以前一直担心像苏黎世这种性格的人，以后要是交不到朋友不就显得很孤单了吗？孤单的感觉很折磨人的。
现在看看，苏黎世的周围似乎最不缺的就是朋友了，无论是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是私下里面相处的人，都很愿意跟他接近和交流。
这应该也算是苏黎世的成长和改变了吧？
正想着的时候，苏黎世已经坐上了驾驶座，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道：“户口本拿好了？”
我点了点头，在苏黎世发动车的那个瞬间，鼓足勇气，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说：“我知道你不爱我了，我也知道这次的婚姻可能就跟小孩子玩家家酒一样，随时都可能崩盘！但是，苏黎世，我想跟你说这次结婚我不是被你逼着来的，而是我自己愿意来的，你还有这一段路程的时间考虑，考虑你是否要跟我结婚。”
一旦下车，我跟苏黎世就谁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起码，这一次，是这样的！
苏黎世淡然的扫了我一眼，刀削一般的刚毅下巴微微抬了抬，他道：“这话应该我跟你说，你只有这一段的时间考虑，但你得考虑结果不在我的接受范围呢。”
言外之意就是，我爱愿意不愿意，他苏黎世都结婚结定了。
我的嘴角抽了抽，没再理会苏黎世的话，只是捏紧了手里面的户口本，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有些出神。
也不知道车子就这样开了多久，直到一阵儿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才恍然回过神，看向苏黎世所在的方向。
匣子里面的手机是苏黎世的，他那会儿打完电话就随手丢在了车上，所以，我能够看到来电显示是谁，荣岚，一个随时随地都能打断苏黎世一切的存在。
像是梦魇一般，我盯着荣岚的名字，看了又看，直到苏黎世将手机拿了起来。
我看着苏黎世拿起手机，将电话接通，在这期间，我很想冲上去将手机夺下来，想说不要接荣岚的电话，可到最后我也只是看着，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苏先生，您赶紧回来吧！荣小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