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中午在饭桌上，苏黎世给奶奶挣足了面子，下午我们要回去公寓的时候，奶奶拉着苏黎世的手，问了好几遍什么时候再来。
苏黎世也耐心的回复，“只要有空，我们就会带着顾忆过来。”
奶奶一脸不舍，低头喃喃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才有空啊？阿城以前也总说有空就来家里陪我，有空就跟我出去旅游，可是到最后都没陪我几次。”
提起顾城，奶奶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无论怎么说，顾城的事情都是奶奶内心深处无法抹去的伤痕，当然，那也是我无法忘却的存在。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伤感，苏黎世悄悄握住了我垂在身侧的手指，随后对着奶奶道：“这样吧，奶奶，以后每个周末我都跟顾故回来住，您看可以吗？”
闻言，奶奶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她连连拉住苏黎世的手，开心的点头，道：“好好，这个好，以后周五下班就过来，周末晚上再走，我让吴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每个周末都回来住的话，那真是比我都勤快了，以前跟宋迟结婚，回到老宅的次数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照顾李美兰和宋迟，后来我跟宋迟离婚，每天的时间就是待在医院，陪着顾忆，仔细想想，我似乎亏欠奶奶很多很多。
心底有些酸，手指无意识的捏紧了苏黎世的手。
见奶奶情绪高昂，苏黎世的心情似乎也很好，只见他夸赞道：“好，吴妈的手艺真的很不错，之后还要多多麻烦吴妈了。”
吴妈被夸的乐呵呵的直笑，谦虚道：“哪有，就是些家常便饭，苏医生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你想吃什么，随时可以跟我说。”
“好。”苏黎世绅士的勾了勾唇角，随后牵起站在一旁仰头看着我们交谈的顾忆，温声道：“跟祖奶奶和吴奶奶说再见。”
被点到名的顾忆终于回过神，他很快扬起小脸，冲着奶奶的方向道：“祖奶奶再见，吴奶奶再见！”
……
车子平缓的行驶在公路上，后座上的顾忆似乎是因为中午没休息，一直在吃，所以有些食困，从上车开始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现在更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我侧头看了一眼顾忆，随后又看向苏黎世，道：“谢谢你啊。”
苏黎世为人低调，做事更不喜欢用身份压人，可今天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所谓的装B打脸，甚至还用各种方式帮奶奶低调的挣面子。
他的细腻和体贴向来是让人所动容的。
苏黎世打着方向盘，眸色淡淡的，他没看我，只是盯着路况，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记得我们已经结婚了，她也是我的奶奶，我没理由让我的奶奶受委屈。”
虽然王爷爷和李奶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在挣面子的时候，三个人可以说是死敌了。
我没再接话，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荣岚在我离开的时候所说的那句话，犹豫了下，我抿了抿唇，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我。”
苏黎世依旧是那副寡淡的模样，只是不再平直的唇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少有了点温度，只听他说道：“想问什么？”
我憋了又憋，好半天才唯唯诺诺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明明我什么都帮不到你，而且还顶着一个二婚的头衔，家境败落，又有一个贪污犯爸爸，虽然我爸不是贪污犯，是被人当了替罪羊，但是我的名声并不好，你……”
选择这样什么都不好的我的苏黎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想知道又不敢知道，我怕答案太伤心，但又期待答案里面有他爱我的因素在，纠结情绪的快速蔓延，仿佛已经陷入了血液之中，随着血液的流淌，瞬间蔓延在四肢百骸。
苏黎世开着车，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侧头很轻的看了我一眼后，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因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过于计较当年的事情，所以即便你是二婚也想让你尝尝这种身份调转之后的悲伤感，又或者是因为我见不得你幸福，陆子豪要是娶了你，肯定把你当掌上明珠宠，而我偏不让他娶，更或者是因为我想要跟你互相折磨吧，以婚之名，困尔一生，也是个蛮不错的结局。”
互相折磨也好过彼此成婚。
我在心底安慰自己，幸好苏黎世娶了我，幸好苏黎世对当年的事情有所执念，幸好苏黎世现在还恨着我，否则我又怎么可能成为曾经昼思夜想的苏太太？
“幸好，你愿意以婚之名，困我一生。”我低低的笑了下，眼角有泪水滑了下去，不是委屈和绝望，而是庆幸。
天知道，曾经的我有多想念苏黎世，现在的我有多舍不得苏黎世！
苏黎世，这个占据了我的青春和未来的男人，终究还是跟我携手了。
……
到家的时候，顾忆还在睡，苏黎世弯腰将顾忆从车里面抱了出来，而后对着我说道：“去把顾忆的床铺铺好，晚上还要出去玩，先让他睡一会儿吧。”
我点了点头，连忙快步去了顾忆的卧室，给顾忆铺床。
很快，苏黎世便抱着顾忆进了房间，见顾忆被放在床上没什么反应之后，苏黎世才冲着我摆了摆手，低声道：“我们出去吧。”
我点了点头，将顾忆卧室的房门轻轻的关上。
在回我们卧室的路上，我告诉苏黎世已经给顾忆选好了学校，问什么时候可以去上学。
苏黎世说什么时候都可以，无论顾忆从这些学校中选择哪一所都好，因为他已经提前跟学校那边打好招呼了，顾忆随时都可以放心的去上学。
感动无以复加，我想跟苏黎世说谢谢，可谢谢说了太多次了就会显得没有诚意，所以干脆亲自去了厨房给苏黎世做甜点吃。
我在厨房鼓捣，苏黎世则在卧室跟苏家的人进行视频会议，虽然不知道是在讨论些什么，但看苏黎世的表情严肃的很。
知道可能是苏家那边的人又在使绊子了，我尽量的把锅碗瓢盆的声音弄得很轻，希望不分他的心神。
也不知道苏黎世的视频会议开了多久，久到我这边的甜点都从烤箱里面取出来了，他那边还没有结束，趁着这点功夫，我又给他泡了杯茉莉茶。
茉莉茶的味道清香怡人，在闲暇的时候喝杯茉莉茶最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泡好茶的时候，苏黎世的视频会议也正好结束了，我便端着东西进了卧室，见我手里端着的甜点和茉莉茶，苏黎世挑了挑眉毛，“不是刚吃过午饭？”
“今天想感谢你的事情太多了，但总是干瘪瘪的说句谢谢，似乎很没有诚意，所以干脆动手给你做了点甜点，我现在的水平很高的。”我将东西放到了苏黎世面前的桌子上，侃侃而谈道，“我可是考过厨师证的，面点甜点，只要你提，没有我不会做的。”
我的自信似乎没有换来苏黎世多少的关注，只见他一边动手拿甜点，一边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其实，我们是夫妻，你明明有更好的方式道谢，但你偏偏选择了这种，也不知道是没想到，还是没诚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连忙裹紧了自己的衣服，眼神闪躲的开口道：“顾忆还在呢，何况晚上我们还要出门，要是……”
苏黎世抿了口茶，淡淡的看着我，调侃道：“你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明明可以帮我干活，却非得去厨房做甜点。”
干，干活？
我的嘴角抽了抽，随后轻声咳嗽了下，道：“那个，咳……我可没多想，我就是突然有点冷，裹裹衣服，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了提醒你，别忘记答应小忆晚上出门的事情。”
我说的也算是实话，以前宋迟经常性的放小忆鸽子，每当我看到小忆满怀期待的趴在窗户前面等着宋迟下班回家带他出去，到后来一脸绝望的睡着的时候，我的心都仿佛在滴血，疼痛不已，可偏偏我又不能责怪宋迟些什么。
毕竟他的朋友总是会跟他开些隔壁老王的玩笑，让他对顾忆的态度越发的恶劣。
我正出神想着事情的时候，眼前突然投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后便是熟悉的带着茉莉香气的柔软唇瓣凑了过来。
只见苏黎世吻了吻我的唇角，随后哑声道：“帮帮我，嗯？”
什么？
我一时之间没能理解苏黎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正怔愣的瞬间，苏黎世已经拉着我的手一路向下，他的眼神里面是明晃晃的光芒，仿佛一渊幽潭，让人不自觉的沉陷和沉沦。
“苏黎世——”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让我下意识的抱住了苏黎世的脖子，我看着抱着我往浴室方向走的苏黎世，慌忙叫住他道，“苏黎世，你要干嘛啊？”
“嘘。”苏黎世低低的嘘了一声，随后深沉的眸光落在了我的脸上，他说，“小声点哦，不然顾忆会被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