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苏黎世的话给问倒，抓耳挠腮的想了想后说道：“因为经常跟你在一起，反倒是不怎么注意这些事情，而陆子豪则是因为……”

    因为陆子豪每次加班都会在微信上跟我“诉苦”，所以，久而久之想不知道都难，可这样的话，我怎么敢跟苏黎世提？

    往常的时候，我欲言又止苏黎世就会明白我不想说，然后就不会再追根究底的询问下去，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苏黎世像是铁了心要问到底一般。

    只见苏黎世微微拧着眉毛，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表示他此时此刻的不开心，他问：“是因为什么？嗯？今天如果你不跟我说个合理的理由，我想你可能要郁闷一整天了。”

    明晃晃的威胁！

    我咬了咬唇，仔细的想了想后，说道：“因为陆子豪跟我们在一起吃饭的那几次，他都忙得要命，我就理所应当的推理了，具体的值班，我哪里知道？”

    听到我这么说，苏黎世的脸色才算是勉强好看了一点。

    顾忆在旁边看着我们两个说话的样子，便捂住了嘴巴偷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道：“妈妈心里肯定想，陆叔叔是很好，但是依旧比不上爸爸。”

    闻言，苏黎世挑了挑眉毛，仿佛轻哼了一声般说道：“还算你妈妈有点眼光。”

    我在一旁看着苏黎世的样子，莫名的感觉现在的苏黎世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可爱，好像卸下浑身的防备和冷漠之后的苏黎世，也有着这般平易近人的一面。

    顾忆的班主任是刚刚毕业的研究生，在见到我们的时候显得特别拘谨，经常一个问题反复强调好几遍，好像生怕我们不信任她一般。

    虽然看着班主任年轻的面孔，我也感觉可能在教育孩子方面还是缺少一点经验，可顾忆看起来却好像很喜欢这个班主任似的，就连听班主任说话，都是托着小脸的。

    我被顾忆这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趁着苏黎世跟班主任去办入学手续的空隙，偷偷地问顾忆，“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老师？嗯？”

    顾忆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想了想之后才郑重其事的说：“嗯，喜欢！”

    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

    我抿了抿唇，忽略掉老母亲的吃醋感，继续问道：“为什么啊？你都没有跟这个老师接触过，你就喜欢吗？”

    现在的小朋友都有这种没来由的喜欢吗？

    顾忆眨了眨眼睛，笑了下，用一种很平常的语调说道：“因为这个老师进门先跟妈妈问得好，而且还给妈妈端来了热水，跟妈妈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谁对妈妈好，我就喜欢谁！”

    顾忆的回答，让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我从来没有想过顾忆对一个人评判好坏是以我为出发点的，也从来没有想过顾忆会因为我而去喜欢或者讨厌什么人。

    我想可能是当初顾城死后，家里时不时地会来一些记者谩骂或者逼问的事情，对顾忆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影响，所以他才会这么想。

    现在眨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顾城的事情已经很久都没有被人提起了，他贪污受贿的事情早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被人们抛之脑后，可曾经的那些伤害，顾忆却无法释怀。

    我抬手摸了摸顾忆的小脑袋，而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所以，之前喜欢陆叔叔，现在喜欢爸爸都是出于一样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爱妈妈？”

    顾忆理所应当的点头，“当然！爱妈妈就是爱顾忆！”

    心底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即酸涩又温暖，顾忆爱我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刻。

    苏黎世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发呆，顾忆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我们所处的心理咨询室的环境。

    育才小学对每一个学生的心理把控要求比较严格，每一个学生报到的时候，都需要进行心理测试，所以，年级主任把我们带到了心理咨询室，对着心理老师笑眯眯的脸发呆。

    测试很简单，就是箱庭实验，由顾忆将自己喜欢的类似于玩具的东西摆放在沙堆之上，从他摆放的不同方位和摆放的物品来勘测孩子的心理状态和性格倾向。

    听起来似乎很神秘的一种心理测试。

    我站在一旁跃跃欲试，而顾忆则显得淡定许多，苏黎世更是见怪不怪。

    因为顾忆要做心理测试，要保持足够的安静，所以，我干脆跟苏黎世在心理咨询室的外面等着顾忆出来。

    许是见我过于好奇箱庭实验，苏黎世站在我的身后，微微蹙眉，“你不知道这种测试？”

    苏黎世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很是诧异又不敢置信的声音。

    我瘪了瘪嘴巴，理直气壮的反问，“就好像你知道似的。”

    苏黎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单手扶额，轻声道：“别说，我还真知道，你也应该知道，但是我想这五年你所有的智商都用来学做饭了吧？”

    这人真是嘴欠！

    “当初A大每一届学子在大三的时候都会接受心理学专业学生的心理测试，我们刚好就是箱庭实验，这种摆放物品的心理测验，当时的测验结果我记得我们是截然相反的。”苏黎世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就不该对你的智商和记忆里有所期待。”

    我转了转头，仔细的回忆了下，却发现对于大学时期的心理测验，脑海里面一片空白！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我们做过这种测验的！

    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些漫长，我在休息室里面闲不住，就去外面给奶奶打电话，告诉她顾忆来报到的事情，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顾忆的班主任在追着一对男女说话，脸上的表情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

    距离我之前见到苏黎世的班主任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她这是怎么了？

    我皱眉，试图上前，结果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那个男人在喊话。

    “我送我儿子来这里上学，是为了让他出人头地的！你知道进来这所学校有多难吗？你知道我们父母花费了多少心血吗？你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怎么能给孩子当好班主任？你连点教育经验都没有！学校是打算让你拿我们孩子练手吗？”男人几乎是在咆哮，听这个口气，应该是这个班主任某个学生的家长。

    顾忆新班主任的名字为杨柳，人如其名，柔柔弱弱的样子。

    被男家长吼了也只是站在一旁，咬着唇解释，说自己可以带好孩子，说自己以前在学校带过课，也有过实习经验，希望家长能够相信她。

    “你让我们怎么相信啊？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哪个家长不是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你也体谅体谅我们，我们不是针对你，我们只是希望学校能够重视我们的孩子，派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老师给我们的孩子当班主任！”站在旁边的女性应该也是孩子的家长，此时此刻，正跟男家长一唱一和的刺激杨柳。

    我张了张嘴，看着不远处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杨柳，想过去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被人信任的这种感觉，很难受，我曾经受过，但庆幸的是我挺过来了。

    “顾故，顾故，你在听我说话吗？”奶奶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过来，我顿时回过神，看了一眼时间，顾忆现在也该出来了，便对电话那边的奶奶说道，“奶奶，我先挂了，晚些再给你打电话，顾忆该做完心理测试了。”

    奶奶在那边顿了顿，忙道：“哦哦，好好，那你先忙。”

    话落，我便回答了一声“好”就将电话挂断了。

    杨柳跟那对家长还在争执，我抿了抿唇，抓紧了手机就要走过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胳膊，我下意识的回头，正对上苏黎世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自己出来打电话准会出事。”苏黎世有些无语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不是，你不知道，刚刚顾忆的那个新班主任她跟……”我着急忙慌的跟苏黎世解释，可苏黎世完全没有让我把话说完的意思，他扬声打断了我的话，“那不是你该去插手的事情，即便你现在风风火火的冲过去了，你能说什么？”

    “……”我被苏黎世的话给问住，哑口无言。

    “去说你很信任这个老师，你的孩子现在就是被她教育？如果你是想说这个的话，人家长完全可以说，你的孩子喜欢糟践那就糟践，他们的孩子不行。”苏黎世漫不经心的将我拉到了面前，语气淡淡的，“何况，你该不会以为你过去帮忙说两句话，这个事情就解决了吧？”

    当然不会解决！

    我心里清楚，可是看着杨柳被两个家长怼的说不出来话，我就像是看到了当初自己的影子，就特别想过去拉“过去的自己”一把！

    因为我太清楚那种有苦难言，谁都不信任你的感觉了！太痛苦，无法麻木的痛苦！

    “你去了只会帮倒忙！她是个班主任，也是个老师，更是个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如果她连这种基本的与家长之间的相处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么，她就不配教育顾忆！”苏黎世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平静的，他说，“这个社会，优胜劣汰，如果她处理不好这个问题，就证明她真的不合适教师这个行业，而这无关她的能力和学历，也无关她热爱与否，你明白吗？”